【四十四】

    本來那天尤然還在問南山關(guān)于瞿黯的事情，然后阿婆打了電話她就沒再問，之后她又過生日，那件事情也就沒人再提過，南山也沒在意，以為她忘了。

    傍晚南山從外面回來，尤然在樓下的廚房和張嫂在做飯，尤然余光掃到了南山的身影，她一抬頭忘了手里還拿著刀在切土豆，她興奮的說:南山，我會做土豆雞塊了。

    小心點(diǎn)兒。南山剛叮囑完，尤然就切到了手指。

    嘶！剛好切到了中指，她還不放棄豎著中指繼續(xù)切。

    張嫂趕緊拿了尤然手里的刀，哎呦！少夫人，剩下的我來弄，你趕緊去把傷口處理一下。

    南山過去抓起尤然受傷的手指，拽著她往外面走，我看你是想做土豆燉鳳爪。

    這么賢惠的我，你不喜歡？

    你把整個手剁了豈不是更賢惠。南山握著她的手給傷口消了毒，然后貼了創(chuàng)口貼，傷口根本不大，剁手也不至于。

    尤然輕笑一聲，殘廢可配不上我的南山。

    配不配的上，我說了算。

    晚上的時候楚贏過來了一趟，前幾天他們查到瞿黯就在西阾的一家療養(yǎng)院住著，具體位置目前還不知道。

    尤然剛剛下樓在院子里轉(zhuǎn)悠去了，南山就和楚贏直接去了臥室隔壁的書房。

    楚贏把療養(yǎng)院的資料放在桌子上，就是這家療養(yǎng)院，因為比較舊所以之前一直沒在意，這幾天才查到里面有一個人很可疑，查不到名字，不過年齡還有其他特征都和瞿黯很相似。

    照片有嗎？

    給你發(fā)過去了，有些模糊。

    就是他。南山很肯定，

    楚贏看了眼手機(jī)上的照片說:確定嗎？

    南山點(diǎn)頭，照片上的人和我在張局辦公室看過的照片給人的感覺是一樣的，只不過是年齡變了，他身上有一種陰郁的氣質(zhì)。

    楚贏打了個響指，那肯定就是他了，過去調(diào)查的人說他是兩個多月前來的西阾，直接就去了那家療養(yǎng)院。

    尤然在外面轉(zhuǎn)了一會兒，感覺有些熱就回去了，在樓下順便給南山熱了牛奶，熱好后就端著牛奶上樓去，南山不在她把牛奶放在臥室就去洗澡了，出來后南山還沒回來。

    牛奶還是溫的，她去書房叫南山，知道他在說事情她特意敲了門才進(jìn)去，楚贏把剛剛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話鋒一轉(zhuǎn)說道:那什么我先回去了，家教太嚴(yán)了，九點(diǎn)不回家就得家法伺候。

    南山也從書房出去，趕緊滾吧！孬種。

    有本事你別聽尤然的話。

    我沒本事。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楚贏遞給他一個同情的眼神，他準(zhǔn)備報復(fù)南山，轉(zhuǎn)頭跟尤然說:尤然你還不知道吧，南山以前玩兒的可花了，找他的女人不少。

    尤然笑著說:那我眼光挺不錯的。她不至于蠢到因為那種話去和南山吵架，楚贏說的是找南山的女人，而不是南山找的女人。

    南山臉色不好，楚贏你滾不滾，再不走我就踹你了。

    楚贏當(dāng)然是趕緊跑路。

    南山和尤然解釋，你別聽他瞎說，我沒碰過那些女人。

    嗯。

    我只碰過你。

    以前你有多少女人都行，那是你的本事，我只看現(xiàn)在。

    只有你。他說的很嚴(yán)肅很認(rèn)真。

    尤然握著他的手，南山我沒有生氣，并不是因為我不在乎你，而是過去的事情我無法改變也沒有能力去改變，但是我會嫉妒那些女人先認(rèn)識了你，見過你年輕時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那些人都讓我羨慕和嫉妒。

    你才是我的終點(diǎn)，我只會為你駐足。

    嗯。

    南山把牛奶喝了去洗澡，原野給他打了電話過來，尤然敲了浴室的門在外面說:南山你的電話，原野打過來的。

    浴室的門直接打開，霧氣從門縫涌出來，他圍著浴巾從浴室里出來，用毛巾擦著頭發(fā)，我手上有水，幫我接。

    他站在窗戶那里接電話，兩三句說完就掛了電話，然后把手機(jī)扔在床上，過去和尤然說:以后有人打電話過來，你接就行了。

    不怕我知道你的秘密嗎？

    我對你沒有秘密。他說的是實(shí)話，尤然會催眠，如果她想知道南山的秘密，南山根本瞞不住，不管是被動或者主動都不會有秘密。

    尤然話里有話，她想讓南山心甘情愿的和她說關(guān)于瞿黯的事情，南山我不會對你用催眠，我只要你永遠(yuǎn)對我都是心甘情愿。

    南山怎么會聽不出來尤然話里的意思，他不確定瞿黯的危險性有多大，也不確定尤然對江奪的感情有多少，所以他一直沒說過。

    尤然付之一笑，你不想說沒關(guān)系，我不問就好了，不問并不代表我的妥協(xié)和通情達(dá)理，我只是不想為了這件事情和你吵架。

    他們兩都不是軟弱的性格，遇強(qiáng)則強(qiáng)才是真正的他們，正因為他們知道，所以他們會在對方的事情上服軟，去遷就。

    南山想不到會引出這么多破事兒，他也冷了聲音，你能不能保證我和你說了之后不沖動。

    也許不能，但是你不和我說，我一定會沖動，然后做出一些制不住自己的事情。

    她的威脅起了作用，南山伸手拿了煙點(diǎn)燃，想聽什么？

    瞿黯是誰，江奪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

    毒販，他殺了江奪。

    問的干脆，答得更干脆。

    尤然聽到南山的回答后心跳就很快，沉默了幾秒說:我答應(yīng)你不會沖動，但是關(guān)于這件事情你不能再瞞著我。

    可以。他不想和尤然吵架，他們從來沒吵過架，尤然也不會和南山摔東西或者大吼大叫，她只要語氣不對南山都覺得尤然是不是生氣了。

    之后南山都會把關(guān)于瞿黯的新消息說給尤然聽，她也確實(shí)沒有做出沖動的事情。

    這幾天太陽早上不是很熱，瞿黯都會坐在療養(yǎng)院樓下的長廊上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幾天。

    他不停的在咳嗽，聽的人心驚，感覺他下一秒就能將肺咳出來。

    不遠(yuǎn)處過來了一個年輕人，坐在瞿黯旁邊說:南山的妻子叫尤然，是江奪的女兒，在一家心理咨詢室工作。

    嗯，咳咳年輕人輕輕的順著瞿黯的背，瞿黯摁住他的胳膊說:我也沒有親人，那些錢還算干凈，夠你一生無憂。

    我不能要您的錢。他看著眼前虛弱的瞿黯說。

    隨你。他的語氣多了一絲落寞，可能是將死之人對世間最后的留戀。

    那我先替先生保管著。

    我死了之后，你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些東西你沒碰過，警察不會抓你的。

    瞿黯知道自己做的是錯的，可是錯就是錯了，他沒想過要改，將錯就錯成了他的信念，世界對他不公，他試圖反抗，可終究敗給命運(yùn)。

    殺過的人，犯過的錯他從來沒有否認(rèn)，本來他會安靜的死去，可是他想為瞿紅再做一點(diǎn)事情，讓那些人的生活亂一點(diǎn)，哪怕是一天也好，他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下午的時候咨詢室樓下大廳有一個男人站在那里，尤然剛從外面進(jìn)來，前臺看見尤然后立馬叫住了她，尤老師有人找你。

    尤然又停下來，看著前臺的那個人，她不記得自己的預(yù)約里面有這樣一個人，因為他的特點(diǎn)有些明顯，虛弱到讓人感覺到他是一種虛無。

    那個人抬頭看著尤然笑了一下，聲音很輕的說:尤小姐你好。說完后捂著嘴咳嗽了兩聲，抱歉，這幾天有些感冒。

    尤然出于禮貌說了句:沒關(guān)系，請問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我能和你單獨(dú)談?wù)剢幔?/br>
    嗯。尤然點(diǎn)頭，帶著他一起去了自己的辦公室，進(jìn)了辦公室尤然給他倒了杯水。

    瞿黯接過水說:謝謝。

    尤然說了一句沒關(guān)系，那只是基本的禮貌罷了，又問:我并不不認(rèn)識你，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找我？聲音很冷漠。

    你的父親江奪，我認(rèn)識他。瞿黯連其他的鋪墊都沒有。

    尤然的聲音語調(diào)依舊冷漠，但語氣還是控制不住的有了起伏，你是誰？

    瞿黯沒有回答她，繼續(xù)說，他說話很慢聲音也不大但是每個字都很清晰，我認(rèn)識他有十年了，來的時候他還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輕人，走的時候也算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雖然年紀(jì)已經(jīng)過了而立之年，但是他的初心從來沒有變過。他有著我望塵莫及的一切，學(xué)識，健康，膽識，情懷

    他說的時候眼里有渴望，有羨慕，有嫉妒，但是唯獨(dú)沒有懺悔。

    江奪到死都沒有后悔去做臥底，他對著國旗發(fā)過誓，誓死忠于五星紅旗。

    尤然剛開始還坐著，但是她現(xiàn)在站了起來，她能感覺到自己控制不住現(xiàn)在的情緒，說話的聲音都拔高了幾個分貝，你到底是誰？

    瞿黯還是坐在那里不悲不喜，不驚不擾，說話還是淡淡的聲音，這對我來說不重要，所以我并不打算回答你，我有許多關(guān)于江奪的故事，你可以選擇不聽，我會立馬從這里離開。

    吊人胃口的事情他還是做的不錯。

    尤然不知道這個虛弱的男人是誰，但是她想知道江奪的故事，瞿黯的手撐著椅子的扶手準(zhǔn)備站起來，尤然立馬出聲阻止，等等。

    讓我留下來的選擇并不正確，但是恭喜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你已經(jīng)找到了我就是想讓我知道，否則你來的意義在哪里。

    南山他們?nèi)チ四羌爷燄B(yǎng)院，找到了瞿黯的病房里面很整潔，南山進(jìn)去看了一圈，什么都沒有，空無一人。

    原野攔住了門外的護(hù)士，你好，請問住在這里的人呢？

    護(hù)士進(jìn)去看了一下，又翻看了手上的記錄說:這間病房的病人中午已經(jīng)出院了。

    出院？你說他出院了。原野的聲音有些大踹了一腳病房的門，然后壓著怒火轉(zhuǎn)身對護(hù)士說:謝謝。

    南山和原野從療養(yǎng)院出去，天上烏云密布，他們剛才進(jìn)去的時候外面還是驕陽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