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雨中
第25章:雨中
到了聚會那天,白弄清果然沒有出現(xiàn),中途謝絮綰給他致電,禮貌質(zhì)詢他居然敢不給姑奶奶她面子。 路暖在旁眼看著周源之臉色堪比鍋底,為白弄清解釋了兩句搶著將電話掛斷,以至于散場后,謝絮綰打著酒隔,依然在她耳旁絮絮叨叨吐槽白弄清。 暖暖我和你說說,嗝,小白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rou,思佳姐,那那可是我女神!她腳步踉蹌,整個人恨不得掛在路暖身上,還堅持轉(zhuǎn)身忿忿虛指,怎么可能像那群狗日的說得那樣他們不知道!小白差點被李家大哥打進醫(yī)院,現(xiàn)在還進不了李家嗝,李家的大門。 路暖使了一把力,將謝絮綰不斷下滑的柔軟身子往上提了提,兩眼望天,如果謝絮綰還清醒著,她也許會接上一句都被別人家里列為黑名單了,小白那二百五肯定是做了什么吧?! 可現(xiàn)在她有心無力,只顧著與周源之一起,將這堆已經(jīng)化成瓊漿的溫香軟玉塞進副駕駛。 停車場內(nèi)光線昏暗,謝絮綰死死把住路暖小臂,那張與性格完全不符、宛如工筆畫下婉約恬淡的復古美人臉貼在手肘處,只剩下黑白兩色與紅霞暈染,每一筆都是濃淡恰到好處。 人雖美,可只要一開口,這份美感便被破壞殆盡,稀碎一地。 還有舒笑,暖暖你聽我的,那小子絕對是有病,你不知道 頭痛之下,路暖一把捂住她紅艷艷的嘴唇,順勢讓她后仰靠上椅背,我知道我知道,你消停點好好休息,不然明天又要頭痛。 俯身為她系好安全帶,她又細心叮囑周源之:回家讓她喝杯蜂蜜水,好好照顧她。 周源之點了點頭,還是送你回去吧? 路暖仍是拒絕,堅持道:沒關(guān)系,這里打車很方便,我們一個浦東,一個浦西的,太不順路,別折騰了。周源之便沒再多說。 目送著車尾在視線中消失,路暖鼓著腮幫子松了口氣,邊整理攙扶過程中弄亂的頭發(fā),邊走出停車場。 呼叫的網(wǎng)約車很快就到,車子開出去不久,醞釀了一整天的雨由小變大,滴滴答答瀝瀝淅淅地砸下,在玻璃窗上劃出條條筆直的斜線。 后座傳來鎖屏的"咔噠"聲,路暖刷完首頁抬頭向外看,大小不一的水珠與細細蜿蜒的河流匯合,透過它們,車窗外閃過的霓虹燈光頓時成了萬花筒。 乍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把她從沉溺入神中驟然喚醒,她嚇了一跳,接通時不經(jīng)意注意到,時間已過去了大半個鐘頭,應該快到家了。 打起些精神,她清了清嗓子,你酒醒了? 謝絮綰放下手中喝完的水杯,清透玻璃與堅硬的臺面輕碰發(fā)出清脆的聲音,與她略顯暗啞枯澀的嗓音一道傳來:嗯,你到家了么? 快了。路暖抹去車窗上凝結(jié)的水霧,經(jīng)常消費的水果店倒退著消失在視線中,蜂蜜水喝了么? 剛喝完。謝絮綰也只有酒后剛醒,迷迷瞪瞪的時候才最乖,她舔了舔豐潤雙唇上的水珠,躊躇開口:我今天是喝得有點多了沒和你說些有的沒的吧? 唇畔梨渦若隱若現(xiàn),路暖忍著沒有笑出聲,逗她道:你說呢? 電話那頭的人發(fā)出懊惱的啊呀聲,趴伏在大理石臺面上,一頭齊肩長發(fā)被她揉成了臺風過境,我和你說阿笑和顧人渣的事了? 顧海成?梨渦消隱,路暖眉頭攢起,重復了一遍。 那聲音太輕太小,謝絮綰情緒上頭沒有察覺,兀自一個人道著歉:也不是故意瞞著你,只是你不在的這幾年,大家對那兩人的關(guān)系心照不宣,也不太提顧海成。小白剛知道的時候氣得要暴走,現(xiàn)在也默認了阿笑一直還在和他聯(lián)系。 路暖輕輕嗯了聲,示意自己在聽著,謝絮綰便繼續(xù)道:你知道阿笑前段時間播出的電視劇吧?全網(wǎng)群嘲,豆瓣評分2.7分,我也是后來才知道,這部劇就是顧海成投資的。說到最后,她又是心疼又是惱怒,阿笑也真是,這么爛的劇他也接?演的時候他就不尷尬么? 車速漸緩,司機提高了音量問到第二遍,路暖才醒過神,捂著手機為他指路右拐,再貼近耳邊時,謝絮綰正說到:幸好你現(xiàn)在不和阿笑聯(lián)系了。她頓了頓,咬著上唇糾結(jié)又小心翼翼地添了句:暖暖,你沒和他聯(lián)系了吧? 尾音上揚,顫巍巍得充滿不確定與滿溢出來的擔憂。 叩開車門,自動雨傘砰的一聲撐開,雨珠如天女散花般向四周濺開,路暖緘默不語,還沒想好要怎么回答,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為了工作方便,她租的是申海年代久遠的老公房,公寓樓下過道狹窄,僅容一輛車的進出。還未完全倒出去的車前大燈將全長不過二三十米的小巷子照得一覽無余并排的三幢6層小樓,泛綠生繡的吱呀鐵門,樓下延申出來的兩三級臺階,間隔的兩組臺階間有個小花壇,小花像野草般鉆著罅隙生長,不過兩三朵,倒是頗具中國特色的韭菜小蔥白菜綠油油的一片,蓬勃喜人。 還有那蹲在花壇邊,頭戴兜帽背對著路暖的人。 照在身上的燈光太過刺眼,回首時,他忍不住用手臂遮檔了下,只露出尖細的下巴和如刀鋒雕刻般線條分明的下頜。 隔著雨幕,他就像春水吹皺的澹?;糜埃刺摶?,又真實。 路暖不敢置信: 阿笑? 卻是連確認都等不及,連電話都顧不上,匆匆掛上踩著積水小跑而去。 你、你在雨里干什么? 如果光是雨還好,可耐不住南方的雨總是與風形影不離,她脫口而出的話被呼嘯而至的穿堂風輕易吹散,本就搖搖欲墜的傘徹底反了骨,失去遮蔽的作用,陰濕的雨水倒灌而下,瞬間就將她的頭頂和肩膀砸濕。 一頭長發(fā)被風吹得七零八亂,濕漉漉地貼在臉頰上,她騰不出手,只顧著拉上舒笑,強行將他推進公寓樓道。 聲控燈及時亮起,灑下青白一片,路暖這才發(fā)現(xiàn)他懷里分明有東西在輕輕蠕動。 是一只橘色為底,白色為紋的小奶貓。 沉重貼緊的濕發(fā)被一把薅至腦后,幾綹較短的碎發(fā)松松垂落在臉頰旁,愈發(fā)襯得路暖臉色由內(nèi)而外的發(fā)白,很是難看。 舒笑默默移動眼珠子,避開她直勾勾的視線,手臂縮緊,將懷中虛弱呻吟的貓咪抱得更緊了。 路暖平復幾息,最后化作無奈嘆氣,等到溫柔接過舒笑懷中的小貓,聽到它發(fā)出脆弱的吟叫,鼓脹的情緒頓時像扎了個洞的氣球,晃晃悠悠沒了氣。 懷里空空的,舒笑卻并沒有因此感到失落,也許是因為門外大珠小珠落玉盤的雨聲,也許是因為將他包裹起來的昏暗環(huán)境,或者,僅僅是因為路暖存在于此。 離他一米都不到,正用溫和柔軟的語氣向他耐心解釋:這是一樓鄰居家養(yǎng)的小貓,可能是不小心跑出來了。 鐵門背后的角落的確有個簡陋的木質(zhì)箱子,箱子上蓋了層棄置的棉衣,數(shù)只顏值復刻般的小貓?zhí)稍诎櫚偷男√鹤由蠑D擠挨挨。被舒笑護著的小貓也淋了些雨,洇濕了三張厚厚的紙巾才將它擦了個半干。 剛把它小心翼翼地放進貓窩,貓mama就朝路暖叫了兩聲,大概是聞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它很快安靜下來,舔起小貓身上半濕半干的毛發(fā)。 干燥的毛巾覆上舒笑的濕發(fā)時,路暖恍惚覺得好像還在給那只小貓擦干毛發(fā)同樣的溫熱蓬軟,同樣的細微顫抖,不同的是,不安掙扎的小貓可沒有舒笑這么乖順。 與上次相比,縈繞在舒笑周身的疏離感好似淡了許多,像是收回張牙舞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刺,露出柔軟肚皮的小動物,無限接近于相識之初的那個少年。 因著這份相似,路暖脫口而出:阿笑,你怎么會在這里? 舒笑抿了抿唇,依舊是低垂著頭,濃密睫毛在燈光下畫出扇形的陰影,沉默的時間太久,路暖暗暗懊悔,又何必抓著那句話不放? 正想岔開話題就此放棄,舒笑卻輕輕開口了: 我看見很多很多的人,但還是找不到你。 心臟驟縮,擦拭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這回答沒頭沒腦,路暖卻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 錄制的綜藝結(jié)束,舒笑將在今天返回申海的消息粉絲一早便知,自然有很多人專門跑去接機。 在出租車上,路暖習慣性地打開他的超話,主頁前排都是他在機場的照片,戴著帽子低著頭,露出白皙精巧的下巴,穿的也正是身上這身,被保鏢擁簇著往前走。 路暖落在他頭上的動作太過輕柔,像是輕呼呼飄在云端,又像是被人好好珍視著,他耽溺于此,直至動作停滯,連帶著路暖也一聲不吭,舒笑才遽然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什么。 熟悉的恐慌感漫了上來,逐漸讓他窒息,可他控制不住,也止不住地渾身顫抖,口不擇言道:我、我沒想見你,聽說你住這里,又正好路過,只是想來看看,沒想到下雨了 因為下雨,因為這場突如其來、下得又大又急的雨,他被困在了這里,才會撞上正好晚歸的路暖。 那避之不及的語氣讓路暖有些泄氣,但她依然保持平靜,問道:那你怎么知道我住這兒?轉(zhuǎn)念一想,是小白告訴了你? 舒笑搖了搖頭,我問了思佳姐。 路暖一愣,李思佳自然是有途徑知道她住在哪里,只是自上次談話已經(jīng)過去幾天,她始終不曾催促一聲,悄無聲息等待路暖的答案。 原來也并不是完全放手不管。 速干的毛巾被完全放下,濕潤的短發(fā)重新變得蓬松密軟,只是少了精心打造的造型感,多了毛絨絨的茂密相。 像野草一樣。 感受到身邊的人準備撤離,舒笑再忍不住,側(cè)著頭微微仰起,脖頸拉長,一字鎖骨隨著動作凹陷,精致中添了幾分魅氣。 小動物翻了個身,像是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闖進了陌生之地,無措又驚慌,那雙迎著路暖撞來的湛黑眼眸霧蒙蒙一片,泛著濕意。 吻下去時,路暖不禁想, 這次的舒笑,又和上次不太一樣了。 ==================== 吻下去時,路暖不禁想:一邊把我推開,一邊又主動跑來勾引,害,不過是個小妖精鳥~ 小妖精下章發(fā)力! 我知道我更新慢,但還是想求收藏!求珠珠!抱拳感謝還在看文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