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人的下限
2-01 人的下限
高三的周末形同虛設(shè),季思思一大早擠著公交車趕去學(xué)校上自習(xí)課,早晨六點的秋風(fēng)呼嘯,她冷得捂緊了領(lǐng)口。 那是季思思吧? 三年都是這一件,洗得都要掉色了,不是我們大?;ㄊ钦l啊? 身后傳來男生嬉笑的聲音,季思思抿著唇假裝沒有聽到。 季思思!有人故作熟識地喊她,引起周圍一陣新的竊竊私語和哄笑。 暑假起就沒完沒了感覺到周圍人打量的眼神,季思思安慰自己還有一年就能走了。 再也不用看到那種人了。 其實本來不是這樣的,但事物的發(fā)展變得實在很快。 高三教室在整個校園右邊最角落的教學(xué)樓,遠(yuǎn)離cao場馬路,小樹林環(huán)繞,堪稱是這前前后后幾條街最安靜的地方,也是她在學(xué)校里難得能尋個安靜的地方。 有老師和作業(yè)在,沒人明目張膽地戲弄她,暗地里的就當(dāng)沒看見。 可是今天的運氣顯然壞到家了,班主任去二班講語文卷,戴盈從前門一進(jìn)教室,不知道為什么把書包猛地甩在桌子上,砰聲巨響。 季思思正側(cè)對著她從書包里取作業(yè)和文具,教室里開了暖空調(diào),她就把外套脫了。 秋季校服外套不保暖,老師默認(rèn)除周一升旗時外,外套可以穿自己的。 戴盈一聲冷笑:你可以啊,季思思,一大清早地sao給誰看呢? 季思思她罵懵掉了,這幾個月雖然總是被欺負(fù),但還沒人對她正面說過什么,都只是在背后小聲議論、說笑,沒想到戴盈居然這么說。 大家里面不都穿的校服? 教室里三十幾個人幾乎都回過頭看著她們,季思思難堪得說不出話,眼尾漸漸泛紅。 戴盈看著她那張無論什么角度什么表情都瑰麗無比的臉,妒恨得新做的指甲都快掐斷。 她進(jìn)門時就看見季思思翹著臀的弧線、筆直的長腿和小腰,還有幾個男生控制不住偷瞄她,那畫面像一把火把她的理智燃燒殆盡,顧不上隨時會來的班主任和巡邏老師就發(fā)作泄恨。 不過想到什么,她揚起下巴鄙夷地向季思思諷笑:你看什么看?現(xiàn)在的學(xué)校真是什么樣的爛人都收了,這么多年書讀得一點廉恥都沒有。聽到?jīng)],罵的就是你!賤貨! 自己做過什么心里都沒點數(shù)嗎?整天裝模作樣地我看了你就惡心,很想吐的你知不知道? 要我是你早就沒臉見人了,你還能若無其事地來上課,可見臉皮真的厚比城墻啊。 戴盈越罵越尖刻,都忘了自己在教室而不是在什么小巷里撕逼。把這樣一個曾經(jīng)被男生追捧,現(xiàn)在還戀戀不忘的大美人公開碾在泥地里踩的快感讓她忘乎所以。 看季思思要說話,更加急不可待地要踩斷她的脊骨。 哈季思思,罵你sao你還不服氣是不是?也不照照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她丟開蓋子把咖啡潑過去。 季思思震驚地下意識躲開,還燙口的咖啡就全部潑在了身后人的桌上和身上。 全場一靜。 完了 除了從來不了解艷聞逸事的季思思,所有人心里都飄過這兩個大字。 趙永強的臉陰沉得像翻涌的雷云,桌上的資料和試卷被棕色液體毀得不成樣子,半邊薄校服濕乎乎地黏在rou上,還有一些燙在臉和脖頸上。 他皮糙rou厚只是有點刺痛,但這些微小的火星連成一片,也足夠讓他心生邪火。 戴盈被他的神情和虬結(jié)暴起的手臂嚇到,想到那杯咖啡可是她親手潑的,心臟縮緊發(fā)抖的時候腿也軟了,剛剛還刀子似的舌頭現(xiàn)在話都說不利落。 不、不是我干的她忽然指向季思思,像找回了底氣,喊話,是,是她! 要是她不躲開,不出現(xiàn)在學(xué)校里惡心人,怎么可能會誤傷到你。 戴盈你趙永強,對不 季思思既感到荒謬又忍不住氣得眼淚打轉(zhuǎn),但沒吵過架的人一點氣勢也沒有,聲音都帶著哽咽,也因為和戴盈的矛盾誤傷到趙永強非常抱歉。 語無倫次地都不知道說了什么。 她這樣一道歉,氣勢都沒了還怎么吵得贏。 趙永強忍到極限,這些話簡直不要命地在往火上倒汽油。 還說?人活著有這么多話嗎? 砰! 被他拍的那張鐵課桌持續(xù)嗡嗡亂晃,仿佛要散架一樣,全班噤若寒蟬。 趙永強站起來,一米九幾的個子和橫rou像堵山一樣把旁邊的季思思壓著陰影里。黑壓壓的火山口氣焰沖天,烈火巖漿洶洶滾涌地迸亂四濺。 你,先是你!你還想說什么? 他逮著最近的季思思就開罵。 你剛剛說話了還是動手了?剛剛不知道干現(xiàn)在輪得到你嗎?站一邊去,擋在這里礙什么事! 你給我過來!炮火轉(zhuǎn)眼對準(zhǔn)了戴盈。 一開始看到季思思被罵暗爽的戴盈梗住了喉,這和她想得不一樣啊。 什、什么事啊她示弱地僵笑幾聲。 笑?我看你才應(yīng)該照照鏡子別整天對著人,至少鏡子不會忍不住吐出來!你玩得很開心,很高興啊,是不是? 戴盈臉一下綠了。這個油膩的死胖子是在說她丑?她丑?!他有什么資格這么說! 一大早就聽到你尖叫雞一樣的聲音,就你長了張嘴?嫌它能吃話多還不夠是嗎?非得讓它兼職排泄? 噗教室里有人沒忍住笑出來,明明和戴盈一樣都是罵人,趙永強說出來怎么那么搞笑。 戴盈終于體會到和剛剛季思思差不多的感受了,她快氣瘋了,但不敢還嘴,再惹趙永強,他說不定真的會給她一巴掌。 望著他那個體格,戴盈不敢賭。被他罵也不丟人,不就是忍嘛,她忍就是了。 說話?。‖F(xiàn)在啞巴了?都咽回去了? 季思思看著趙永強,震驚得人都僵了。趙永強不一直和人說說笑笑的嗎,怎么有這么兇? 她不知道趙永強也是第一次發(fā)這么大火,男生矛盾一般揍就完事了,哪里用得著費口水,而且還是第一次被搞得這么狼狽。 季思思有個地攤上買的舊手機,但只用來接收老師群發(fā)的消息,不知道校論壇里趙永強的輝煌戰(zhàn)績。 高中慕少艾的年紀(jì)還能對男女無差別攻擊的狠人真的不多,也算是做到另類的視男女為平等了。 趙永強說得戴盈連頭都不敢抬,季思思聽得像是有人幫她出頭了一樣,還有點感動,一點沒把趙永強最開始對她的重話往心里去。 幸好趙永強還有點理智,沒在教室里繼續(xù)罵人,停下了。只是他看了看一團狼藉的桌面,深呼吸了幾次還是火大地不行。 把桌上一疊廢了的試卷丟到戴盈桌上,一厚沓紙呼啦一下散開,棕棕白白的卷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戴、盈。 我不管你是手抄還是復(fù)印,今天中午前還一份新的給我。 他咬牙切齒地重音:干凈的,人能看得懂的,明白嗎? 這些試卷老師不收,上午繼續(xù)做新的,下午統(tǒng)一講解自行批改。 距離現(xiàn)在六個小時,他也是講道理的。 戴盈看著地上不吭聲,深深吸氣呼氣吸氣呼氣,手抖個不停,感覺自己的臉都丟盡了。 她把怨毒的目光投向季思思,卻發(fā)現(xiàn)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和趙永強一起不見了,書包也謹(jǐn)慎地鎖進(jìn)柜子里。 小賤人!害人精!她一定要她好看,給她等著。 沒人關(guān)心她是怎么想的,趙永強和管理員匯報后,從柜子里取了換洗用品,去男淋浴室清理。耽誤了這么半天,咖啡流了半身,都快被體溫烘干。 體育課汗多,尤其男生稍長一點的課間都閑不住要去打球,學(xué)校就設(shè)計了各年級男女浴室。 但進(jìn)出管理嚴(yán)格還要過安檢,嚴(yán)禁帶入一切電子設(shè)備。 淋浴的溫水沖在他身上,被潑到的皮膚居然又有點痛,還有點紅腫,真被燙傷了。 不過他皮膚黑也看不太出來,要是真潑到季思思那身細(xì)皮嫩rou上就懸了。 他想到這里眉頭一皺,不知道自己怎么會想到季思思那個沒用的,結(jié)果她一點都不禁念叨,下一刻聲音就出現(xiàn)在門外。 趙永強,你在不在? 聲音靡麗地和她長相一樣,普通問個話都像在勾引。 他剛好洗到下半身,眼看那玩意兒就在手里精神起來。 cao。 干嘛?他半晌無語地說。 我來和你說抱歉。 季思思站在門外,這個點大家都被拘在教室,淋浴室和洗手間是分開的,管理員在監(jiān)控室吹空調(diào),這邊一個人也沒有。 她隔著門大聲說話也不會有第三個人聽見,但她的聲音還是低低的。 趙永強調(diào)了冷水好不容易把東西澆下去。他對在這種公共場所手yin沒有一點興趣,主要是不知道多少男的對腳下這塊地射過。 他高一起就見過好幾個不講究的,從此進(jìn)來都穿著拖鞋。 然而季思思的聲音縹縹緲緲地一入耳,想到她現(xiàn)在可能臉帶紅暈的那個樣子,旗又升起來了。 趙永強早就知道自己沒有節(jié)cao這種東西,人的下限更是掉得快,但難道今天真的要在這里搞一發(fā)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