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世子選婦

    第二天大年初一，思安睜開眼已經(jīng)是天光大亮了，大病后的休養(yǎng)加上孕初期的疲憊總是讓她十分嗜睡，只聽外面有些聲響，細(xì)聽是朱標(biāo)領(lǐng)了弟弟meimei們來拜年了。老朱本來就想讓她多睡一會，躡手躡腳地起床在前廳批折子，卻遇到這些個兔崽子在門口洪亮地在門口拜年。

    好了好了，標(biāo)兒有心了，你娘親身體不舒服，就別打擾她休息了。朱標(biāo)一聽老朱話里難掩地不耐煩的意思，趕緊諾諾應(yīng)下，卻奇怪的很，往年不都是這個時候拜年嗎，自己也好幾個月沒見到娘了，都不知道娘親病好的怎么樣了。小五忍不住了，抬起小腦袋就問老朱，父王，孩兒想娘親了，娘親的病好了嗎？老朱還沒來得及說話，小四就繼續(xù)搶著說，是啊父王，孩兒都好幾個月沒見到娘親了。我還聽有人說，娘親要被父王。。老朱眉頭一皺打斷了他的話，   你聽誰說的？

    老四，小孩子瞎說什么呢！娘親幾個月不管你，你又皮癢了？大過年的非要給大家整不痛快。   只見馬夫人被秋菊攙著緩緩過來了，雖然看上去還是虛弱，但主母的氣派還是在的。老朱看夫人來了，也不管小老四說了啥，只趕緊上前，脫下自己的大氅蓋在她身上，低聲道也不多睡會，還穿的這么單薄。當(dāng)著孩子的面，思安也不好掙脫這溫柔的照顧，轉(zhuǎn)頭繼續(xù)教訓(xùn)小四，小小年紀(jì)盡顧什么有的沒的，我待會倒要問問你這幾個月書背的怎么樣了，別又天天摸魚，嬉戲打鬧的。小四只是憨笑，背書就背書，只要娘親好，讓他罰抄他都愿意。老朱看著這闔家圓滿的畫面，也懶得深究了，對著自己的崽子們發(fā)話道你們娘親身體剛恢復(fù)好，但又有身子了，還需要靜靜調(diào)養(yǎng)。所以你們皮都給我繃緊點，別三天兩頭給你們娘親找事情。崽子們都低頭乖乖應(yīng)下，朱小四更開心了，小腦袋都一晃一晃的。朱棣！站有站相，你看看你晃成什么樣子了。給老爹一罵，小老四立馬站的筆直。哼，好了，就到這里吧，待會收拾收拾跟我祭祖去，一個個都給我嚴(yán)肅點。說罷，就揮揮袖子把崽子們趕走了。

    小五本想跟娘親再說說話的，看老爹趕人，也不敢多留，正灰頭喪氣地走到殿門口呢，卻被一只手?jǐn)r了回來，原來是躲在角落地小四。四哥！。小五剛喊出聲就被小四地黑蹄子捂住了嘴，噓！讓爹發(fā)現(xiàn)了可不得大年初一就開始打我。小四和小五倆就那樣蹲在角落里，伸長脖子和耳朵，想看看聽聽爹娘到底在說啥，可啥也聽不清，也看得模模糊糊的，好像是娘把大氅還給了爹就把他轟走了，倆人也不敢多看了，趕緊跑到離門口更遠的角落，怕給老朱發(fā)現(xiàn)了。只見老朱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看屋里，嘆了口氣走了，他倆才高高興興地從角落里蹦了出來。

    不等下人通報，小四小五就興沖沖地沖進了屋里，嚷嚷著娘！娘！。馬夫人正在喝一碗老朱讓人準(zhǔn)備的安胎藥，苦的不行，剛皺眉咽下去又被這倆崽子吵到嗆著了，本來母子團圓的溫馨戲份立馬就畫風(fēng)突變。剛順過氣來，馬夫人就板起臉三娘教子了，新的一年又長一歲了，你們這兩個孩子怎么還是沒有長進！吵吵鬧鬧的就跑進來，跌著摔著了怎么辦？小五低下頭嘟著嘴要哭了，他還以為娘親會抱抱他呢，沒想到一看到娘親就被罵了。倒是小四皮糙rou厚的，嘿嘿憨笑道：娘親好疼我，還怕我摔著呢。馬夫人沒好氣地白了小四一眼，還沒說到你，你就開始美上了。娘親跟你說過吧，后院那些嚼舌根的，你不要去理會，你倒好，還捅到你父王面前，你還把娘親的話當(dāng)數(shù)？小四的黑臉有些發(fā)紅，不好意思地?fù)狭藫夏X袋，我知道，但是，我，我擔(dān)心嘛，我怕父王真的。。馬夫人卻笑了起來，喲，我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四也有怕的了？小四更不好意思了，不可一世的小豬腦袋都低了下來，弱弱地說，我怕娘親受欺負(fù)，我想保護娘親。。本來是笑著的，聽小四這么一說，馬夫人卻有點鼻頭發(fā)酸了。她只是生病閉門了兩個月，倒有這么多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都進到孩子耳朵里了。得虧是粗咧咧地小四，要是懂事的標(biāo)兒聽到了，可不得自己暗暗擔(dān)心又不敢跟她說，或者有可能，標(biāo)兒也聽到這些風(fēng)涼話了?？赡芤驗閼言械脑颍榫w稍微一起伏，就落下幾滴眼淚了。兩個孩子一看到娘親哭了立馬慌了起來，別吧，別是真的吧，雖然也不知道被廢了是怎么樣，但肯定很慘很慘了。娘親！我們不會離開你的！嗚嗚！我這就去找父王理論！小四慌極了，小臉蛋上又是害怕又是氣憤，倒把他娘親弄得破涕為笑了。你看看你，總是個急脾氣，你們放心吧，娘親之前和你們父王確實吵了一架，但你父王不會廢了娘親的。我跟你父王那么多年了，娘親肚子里還又有了小寶寶呢。小四這才放心下來，小五總是慢了半拍，現(xiàn)在才懂四哥為啥慌得不行，癟了癟嘴問道：那娘親怎么又哭了呢，是不是父王又欺負(fù)娘親了？馬夫人摸了摸小五的頭，小五還是傻乎乎的，娘親是開心得哭了，娘親有你們幾個好孩子關(guān)心保護，娘親可高興了。小五點了點頭，順勢鉆到馬夫人懷里，小四也不甘示弱地鉆進娘親的另一個胳膊里。馬夫人抱著兩個孩子又落淚了，她是對老朱失望透了，可幾個孩子還沒長大，對于這后院里看不見的風(fēng)雨來說，他們還是脆弱的。為母則剛，為了孩子，她也要死撐在老朱身邊，做好這正妻主母。

    還在年關(guān)呢，前線圍困張士誠的戰(zhàn)報還是頻頻傳來，老朱可是派了好多個將領(lǐng)，鐵了心了讓張士誠過不完這個年。可那些個將領(lǐng)們的家屬這個年卻冷清了不少。馬夫人便跟老朱提出讓這些將領(lǐng)的內(nèi)眷到王府后院聚聚熱鬧熱鬧。老朱此時正趴在地上呢，他心尖子上的小朱桐小手毫不客氣地拽著她便宜爹的衣領(lǐng)，駕駕駕！，一聽號令，老朱忙不迭地往前沖，顛得小朱桐差點從他背上翻下去，還一邊哈哈哈傻笑個不停。馬夫人上前直接把小朱桐揪了下來，還直接把她小嘴捂上，可惜了她剛準(zhǔn)備好的悲慘哭聲立馬變成奇怪的嗷嗷嗷。老朱拍拍身上的灰，不忍地把女兒抱回懷里，才三歲大的孩子，這么兇干嘛呀你。馬夫人不耐煩地掃了一眼立馬喜笑顏開的女兒，標(biāo)兒三歲的時候都開始背書了，她現(xiàn)在認(rèn)識幾個字，天天就知道瘋玩早晚得給你寵壞了。老朱摸著女兒的小辮笑著回嗨，我又不指望桐桐建功立業(yè)的，再說了，女子無才便是。。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夫人眼中的怒火，忙裝作咳嗽轉(zhuǎn)換話題，啊，你之前說的我挺贊成的，我倒覺得呀，咱直接弄個游園會得了。。

    嗬，咱家這小院子又什么好游的，仗還沒打完呢，你吳王府倒開始享樂了啊，又看上哪家媳婦了？老朱忙把小朱桐耳朵捂上，怎么說話呢，當(dāng)著孩子的面呢。我這哪是為我找媳婦，我是為咱兒子！??？馬夫人沒反應(yīng)過啦，直接愣住了。最大的標(biāo)兒還沒滿十二歲呢，老朱倒開始cao心找兒媳婦了。平常人家左不過最早也十五六歲，哪有十二歲就開始尋思定親了的，更何況老朱他自己二十歲了才討到老婆。老朱看穿了夫人的心思，標(biāo)兒是嫡長子，以后得繼承家業(yè)的，這婚事可不得馬虎，得好好提前找到個賢惠旺夫的兒媳婦才行。馬夫人皺起了眉頭，你倒是美起來了，也不問問標(biāo)兒，要是你給他找的，他不喜歡怎么辦，強扭的瓜不甜啊。老朱擺擺手，嗨，標(biāo)兒有什么喜歡不喜歡的，我是他爹，他就得聽我的。馬夫人撅了撅嘴，不客氣的說道，這可是終身大事，標(biāo)兒還小，又是聽話懂事的性子，就算不喜歡也哪敢跟你說呢。這事急不得，等他過兩年再看看吧。老朱想了想，也行，那就讓小兩口先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讓標(biāo)兒好好想想。馬夫人一聽眼睛瞪大了，嚯，你倒把人都選好了？也不告訴我？老朱撓了撓頭笑著說，嗨呀，說漏嘴了。我聽說常遇春家的大丫頭，比標(biāo)兒差個一歲，模樣又俊俏，性子也平穩(wěn)懂事，一看就適合做我老朱家的兒媳婦。什么模樣性子，人都沒見到倒開始吹了。常遇春和徐達可謂是老朱最重要的左膀右臂，雖然情義上沒有和徐達深厚，但他的作戰(zhàn)能力是真的卓越出群，更何況常家大丫頭的親舅舅還是剛嶄露頭角就前途無量的藍玉，這樁婚事的利益明眼人誰看不出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拉常遇春做兒女親家的那點小心思，你說說，你這是娶媳婦呢，還是嫁兒子呢？馬夫人護犢說話毫不客氣，老朱只得坦誠應(yīng)了，咱是有這考慮，但你說得對，這事兒最終還得標(biāo)兒看著辦，能成更好，不能成我看看徐家丫頭他喜不喜歡。越說越?jīng)]品了，徐家丫頭才不到五歲，你讓標(biāo)兒喜歡個小娃娃，像話嗎？老朱嘿嘿傻笑，嘿嘿忘了忘了，所以嘛，搞個游園會，讓標(biāo)兒都看看都挑挑，早早培養(yǎng)感情，咱倆就指望著抱孫子吧。馬夫人朝做白日夢的老朱翻了個白眼，行吧行吧，隨你了，但我可有話在先，我是懶得捯飭再安排那么多個人的，你要辦游園會，另找人辦吧。哎哎，那當(dāng)然，你現(xiàn)在可金貴了，我這就讓孫婉全手cao辦這事兒。老朱撫上夫人初初顯懷的肚子，再要個女兒就好了，兒子太cao心了，哪像女兒貼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