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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已經(jīng)開了八指了,夫人,等下按我說的用勁啊?!?/br>夏茜茜點點頭,她的汗水早已濡濕了身下的墊子,她的目光挪向寺廟里的第三個人,他正背對著這邊坐在門檻上,望著遠方的來路。此時夜已深,月上中天,四下寂靜無聲,只有廟里少女如貓般細細的呻吟,撓人心肺。“夫人,用力!”穩(wěn)婆的聲音帶了些顫抖,想來是沒在這樣簡陋的環(huán)境里接生過,“深呼吸,用力!”少女沒說話,或是沒力氣了或是疼得說不出來,只有她微微喘息的聲音,裹夾在黑夜里的蟲鳴聲中。銀發(fā)男人的背影看似閑適懶散地靠在門欄上,修長的手指間卻揪著地上的雜草,一根接一根。夜闌珊,曙河低。東邊的天空已經(jīng)隱隱泛起了魚肚白,代表新生希望的太陽冒出了山間,透過浮嵐霧靄明滅出朦朧柔和的光線。“夫人,夫人!再使把勁!已經(jīng)看見頭了!”穩(wěn)婆有些著急,這少女的眼皮已經(jīng)耷拉下來,看樣子就要暈過去,若她出了什么事,門邊那煞神還不知要拿她怎么樣呢。夏茜茜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好像被撕成了兩半,rou身還躺在這座破廟里,靈魂卻已經(jīng)飄忽著游蕩。她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下去了,她已經(jīng)用完了全身上下最后的一絲力氣,淚水和汗水混合,她的眼前已是模糊不清。意識逐漸遠去的迷蒙時刻,她好像見到了少年那雙淺藍色的眸子,比她所見過的一切天空都要蔚藍干凈,帶著擔憂與急切,握著她的手都在顫抖,“雞腿姑娘!”“周棋洛……”她意識不清地呢喃完這句后,就感覺到有什么溫熱的東西從她腿心間滑出,而她也完全喪失了意識,陷入了一片黑沉中。夏茜茜是被一聲又一聲的嬰兒啼哭聲吵醒的,她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第一眼看見銀發(fā)的男人背對著她,手腳笨拙地抱著一個小小的紅色襁褓。“夫人,你醒啦?”一直關(guān)注著她的穩(wěn)婆欣喜地問道,而聽到穩(wěn)婆聲音的男人背部僵了僵,把懷中的襁褓塞進穩(wěn)婆手中,頭也不回地出了寺廟。夏茜茜扭過頭,伸著脖子費勁地想看看穩(wěn)婆手里的孩子,穩(wěn)婆十分有眼色地把襁褓放在她旁邊,臉上笑得像朵菊花,“夫人您看,是個大胖小子呢!”她從陳舊卻干凈的被子里伸出手碰了碰嬰兒熟睡中的臉頰,才出生一天的嬰兒很丑,臉上皺巴巴的,根本看不清五官。但或許是母親的天性,她卻覺得這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孩子了。生產(chǎn)完后昏睡了一日未曾進食,她覺得她連抬手抱起孩子的力氣都沒有,剛想麻煩穩(wěn)婆去找些吃的來,就聞到一陣食物的香氣。她抬起頭,就見剛才離開的穩(wěn)婆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對上夏茜茜饑渴的視線笑了笑,把里面的雞絲香蔥粥端出來放在她面前。夏茜茜連勺子都沒用,端著溫熱的粥咕咚咕咚地灌著,看來確實是餓極了。等到一大碗粥見了底,她才覺得空空的肚子里有了點滿足感,舔了舔唇角上的米粒,才想起來問穩(wěn)婆:“這是你從哪要來的?”穩(wěn)婆收拾空碗的手頓了頓,想起將這食盒遞給她時那冷厲的男人的話,低著頭解釋,“是我從附近的人家那討來的?!?/br>萬萬沒想到自從夏府出生以來就錦衣玉食,不管處在如何境地都未曾為生計煩惱的她,有朝一日居然要靠討飯為生。夏茜茜摸了摸身上的衣裙,可惜她的衣服飾品早就在許墨那被全部換過,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值錢的物什。她的手撫上發(fā)髻上的簪子,拔下來放在手心,這是她唯一沒有被換下的首飾。她的指尖摩挲過簪尾上那四個蠅頭小字,終是又把它重新插回了發(fā)間。罷了,討飯就討飯吧,她在這沒大夫的破廟里平平安安產(chǎn)下了孩子已經(jīng)是天大的幸事了。門外傳來有規(guī)律的腳步聲,她擰過頭,男人高大的身影背光而立,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感覺到他極具壓迫性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喂奶“你……你叫什么名字?”夏茜茜怔怔地看著銀發(fā)男人逆著光逐漸走近的身影,像極了那如曜日般的少年,說起來他真的是救了她一命,而她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前俯視著她,灰藍色的瞳孔中折射著冰冷的鋒芒,嘴唇緊閉,不發(fā)一語。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她聽見了他如逃命的那夜般冷肅的聲音,“東君?!?/br>東君?是他的名字?她盯著他凌冽的下頜線,目光再次移到他漠然的臉上,真的太像了,太像周棋洛了……“看夠了嗎?”銀發(fā)男人忽然蹲下身,兩只手臂撐在她斜靠在墻上的身體兩側(cè),傾身靠近她。他的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模樣和那個總是不帶一絲陰霾的少年截然不同,“你很喜歡看我。”他的聲音冰冷似刀鋒,裹夾在她周身的氣息浮動著她陌生的清冷香氣,如雨中的霧蓮,忽遠忽近地將她包圍。“你是周棋洛吧?”她抬頭對上他戲謔的目光,終是問出了盤旋于心底的疑惑。“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不是那個人?!彼捻庠俅巫兊藐幇担谥邪l(fā)出輕嗤。這是那少年完全不會擁有的神情,可她就是覺得面前的這個男人帶給她獨特的熟悉感。而且大概是這份熟悉感和他救了她的緣故,對著這個陌生又危險的男人,夏茜茜并沒有多少警惕。“那你認識周棋洛嗎?”她沒有放棄,直視他迫人壓抑的目光,她不相信這世上會有兩個完全無關(guān)的人長得如此相似。“不認識?!彼谋砬闆]有半絲波動,語氣平靜如在形容一個事實。“……為什么會救我?”知道在他這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她換了個問題,試圖從中得到些信息,只是他的回答依然言簡意賅。“順手。”他的語氣淡淡,閑散的表情漫不經(jīng)心。望著他熟悉又陌生的臉,想起少年燦爛耀眼的笑容,她終是忍不住再次試探,“你聽說過陶記rou包店嗎?”“未曾?!彼麙吡怂谎?,似是不耐煩再回答她啰嗦的疑問,硬邦邦地拋下一句,“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br>她并不想放棄,執(zhí)拗地回望他,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打破了這份凝滯。在一旁圍觀了兩人對話全程,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穩(wěn)婆連忙抱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男嬰,輕聲拍哄。畢竟母子連心,被兒子凄厲的哭聲扯得心一下下抽痛的夏茜茜暫時放棄了試探這個男人,從穩(wěn)婆手里接過孩子抱在手上。穩(wěn)婆指點了一下她的姿勢,以前抱過小侄子的她立馬掌握了,托著他的小屁股輕輕搖晃。只是聞到了母親的氣息的小子反而哭得更厲害了,都開始打起了哭嗝,夏茜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