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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心臺階。 有個聲音這樣說道,楊立露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的場景已經(jīng)變了 黑暗一點一點變亮,人似乎正從某個巨大的建筑內(nèi)往外走,失去遮光的屋檐,慢慢能夠看到周遭巍峨的門闕,視野是移動的。 說話的人站在楊立露的右邊,是個已不年輕的太監(jiān),低伏者頭,從下往上看著她,楊立露愣了一瞬才明白過來他在對自己說話,正疑惑著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下一秒,楊立露的口中發(fā)出了不屬于她的聲音: 皇上找我有什么事? 楊立露的心頭一凝,但眼前的人卻絲毫不給她思考的時間,就這樣繼續(xù)說道:那當然是好事吶,萬慶殿里所有的能人,方士最賞識的就是岑娘子你了,咱家在這里先說一句,恭喜了。 面前,通往宮殿的道路一步一步縮短,而楊立露用余光觀察這具行動著的身體,直到聽到那句岑娘子,她才恍惚間明白過來,這是岑飛羽的母親,果然,行至大殿的女人跪伏下來,如是參拜道: 民女岑纓拜年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久久不見皇帝的聲音,楊立露借著岑纓的視線,努力用余光看向龍椅之上年輕的男人,只見皇帝輕輕擺手,身旁站立的道士隨著他的擺手走到龍椅近前,和皇帝耳語。 他們私語了好一陣子,半晌過后,岑纓才被叫起了身,隨著皇帝朝她走來,方士代替皇帝開口: 江西岑家后人,可只有你岑纓一脈了? 岑纓說:是。家母過世得早,只留下我和胞弟,胞弟早夭,現(xiàn)只有民女這一脈。 方士又說:你可知圣上今日召你何事? 民女不知。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方士開始突兀地說起森林。 之前有談到,這本架空幻想的有一個相對獨立的世界觀,這個世界觀說起來也不復雜:眼前的皇帝在十六年前一統(tǒng)周邊小國,建立了這個中央集權的國家,此前所有的國家都是圍繞著一座森林建立起來的。相傳這座森林是上古仙人禁地,凡人的先祖在森林邊撿到仙人遺留的神器,從而建立了國家。 說這是傳說,因為此后國家征戰(zhàn),并沒有見到哪個國家有天兵以一當十,似乎未有人真的拿出過什么神器,但說這只是傳說,又無法解釋能人的存在。除了像岑纓這樣的鬼修,還有一派發(fā)展興旺的煉藥門派,以及能夠控制蛇蟲猛獸的控獸者在民間活動,統(tǒng)一眾國的當今皇帝廣招天下能人入宮,建立了一個叫做萬慶殿的宮殿,專門供養(yǎng)著他們。 岑纓本來只是萬慶殿里一名普通的能人,被皇帝突然召見,很是局促,低頭聽著方士說起他游走森林的經(jīng)歷: 那毒霧未能傷楊立露分毫,我只身進入森林,在深處見到了一只巨蛇,蛇高百尺,五人環(huán)抱不能丈量其寬,通體烏黑僵硬,但又未死,留了一絲的生氣。我在發(fā)現(xiàn)它的洞xue中撿到了一本仙書,書中記載著,這只古蛇誕生于上古年間,彼時人獸皆可修行,這只千年的古蛇即將修煉成仙,卻被暗中覬覦的人突然暗算,以至于修行中斷,魂已升天,身體卻留在了人間,再無歸天的可能。它用最后的神識留下了這本仙術,書中記載幫助它歸天的辦法,只需一人與之相契,契約之人成為它在人間的化身,此人修行,即是蛇仙的修行,便可助它練習心法,再次掌控身體。 岑氏大驚:你是讓我與它契約? 方士卻搖頭。 此時,皇帝開始回身折返,面向龍椅的方向。宮人佝僂著背,掀開重重的門簾,好叫他們?nèi)诉M入到皇宮內(nèi)室。 光天白日,這間沒有窗戶的書房僅靠燭火照明,徒生一種詭異的感覺,三人走到書架正前,皇帝撥弄書架第三排的書,乍然間門室大開,書架破開成為兩個,一道寬闊的暗室展現(xiàn)在眼前 不同于楊立露和飛羽找到的那間偏殿,這間暗室很大,左右兩邊鑲嵌有燭火,一派通明,人走在路上,一眼就看得到這條路的盡頭,那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一行人站在洞口頂端的看臺之上,走到欄桿處駐足,遙遙俯視著中央那只巨大的蛇,以及 它身下數(shù)以千計的累累白骨。 昏暗的空間中,方士的聲音更顯幽昧,湖州王氏,契蛇仙七竅流血而死,淮北覃氏,契蛇仙五日后,靜脈盡斷,腐尸化水今天把岑娘子叫過來,是聽聞江西岑氏馭鬼而行,能活死人之尸,尸身上劇毒無人可解,使活人身體僵硬、不日便喪失生氣,行如走rou。 岑氏說:你是什么意思? 方士看了皇帝一眼,燭光映在這個看上去相當年輕的男人身上,明艷的黃袍隨著燈火的搖曳影影綽綽,乍看起來辨不清表情,他開口,聲音也是青澀而疏朗的,仿佛二十歲出頭的少年一般,懵懂、天真,他說: 蛇仙性寒,唯有極陰之人才可成為他在人間的化身,蘇貴妃馬上就要誕下朕的孩子,勞岑氏在臨產(chǎn)的那一刻,將尸毒注入母體,讓這個孩子成為蛇仙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