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
一六
比起表哥變成皇子,楊立露反而更容易接受她爸變成了暴君這件事。 她一直覺得她爹很有當(dāng)封建大家長的潛質(zhì),獨斷又專制,非常惹人討厭,所以當(dāng)她再一次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她爸那張熟悉的大臉的時候,第一反應(yīng)是,這龍袍穿在他身上竟然毫不違和。 楊立露以為他會叫御醫(yī)來著,畢竟她剛剛被江西雁拿刀架在脖子上,用手一摸還有薄薄的一層血痂,于是面無表情地等著一出她爹指著御醫(yī)的腦袋大喊救不好她就讓你們陪葬的戲碼。 結(jié)果并沒有,她爸只是轉(zhuǎn)過頭大喊了一聲:你皇妹醒了! 隨著喊聲落下,隨之而來的是表哥那張大臉,兩張大臉在楊立露的面前晃來晃去:正在比賽呢,皇妹為什么突然跳下看臺? 楊立露當(dāng)然不可能說是因為她想喚醒江西雁,這個世界是假的之類的云云,就這么停頓了一瞬間。 見楊立露沒說話,表哥拿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臺詞,想也不想地繼續(xù)說道:那人以你為要挾,已被亂箭射死。 楊立露緊緊抓著被子,愣了好半天。 你說什么? 回應(yīng)她的是表哥的一聲爆笑:緊張了!立露竟然緊張了! 她下意識想要磨牙,雖然都是熟悉的人,但現(xiàn)在的情況比較復(fù)雜,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思忖片刻以后,她說:那個人真的被 那可是皇妹心悅之人? 現(xiàn)在,楊立露可以勉強接受表哥半文半白的口癖了,但對于他提出來得問題,還是非常不爽,咬牙擠出了不是兩字以后,楊立露聽到表哥回:那他敢傷你,我立刻派人把他殺了! 她忙連聲說別 話音未落,一身黃袍的男人插話進來:你這就不對了,這是威脅,得讓立露自己說。 看上去是皇子和皇帝的兩個男人齊齊轉(zhuǎn)過頭,目光帶著壓力,灼灼地盯著楊立露看。 楊立露的聲音干巴巴的:干、干嘛? 皇帝問她:怎么會突然想到跳下看臺? 這茬跳不過去了是吧!思前想后,楊立露還是猶豫著給出了一個答案:他一個殘疾,看他怪可憐的。 沒想到對方簡直沒完沒了: 哦? 還有呢? 沒有覺得此人唇紅齒白,好生俊俏? 真的超級八卦?。盍⒙兜念~頭青筋暴跳,有點不耐煩了:好好,我對他有意思所以才救了他好吧,他現(xiàn)在人呢,別動他 表哥又一次大笑著打斷了楊立露要說的話,他一邊笑,一邊猛地一拍大腿,腰都直不起來了, 我贏了,愿賭服輸。 皇帝看著他一眼伸出的手,又看了眼楊立露,吹胡子瞪眼,好、好、好,好你個楊立露,不是要一輩子不近男色的嗎?這么多年哪見你對一個男人另眼相看過? 江西雁一樣嗎他是紙片人想到一半,楊立露又覺得煩躁,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那你拿這件事和人打賭就有道理了嗎!就算我一輩子單身又怎么了,我愛怎樣怎樣,自己能養(yǎng)活自己不就行了! 話頭被堵在那里,皇帝面色潮紅,一臉被氣急了的樣子,或許是顧慮身份,不像真的在現(xiàn)實里那樣破口大罵,他只是拂袖而去罷了,表哥跟著跑了兩步,想了想還是停下腳步回頭看楊立露。 他打圓場:父皇雖然賭輸了,但內(nèi)心是高興的,你要知道,他一直都希望你 楊立露懶得理他:江西雁在哪里? 表哥頓了頓,重新組織著表情,擠眉弄眼起來: 送你府上了。 楊立露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送法 從大殿出來,宮闕高聳,雖然之前走過一次了,但依然不太能分清方向,只能靠宮女在前面引路,外頭的風(fēng)有些涼,楊立露攏了攏衣衫,漸漸看到了公主府的大門。 這是她所熟悉的公主府的樣子,房屋的結(jié)構(gòu)和記憶中一致,宮女把楊立露引到了內(nèi)院,在她環(huán)顧四周的時候,幫忙脫下了她的襖子,給房間點上炭火和燈,備好茶水。 前前后后忙碌完了,她們又齊齊行禮告退下去,禮數(shù)周全,就連對楊立露的謙卑與恐懼也和幻境外如出一轍。 所以沒有人可以被她問上一句江西雁在哪,只能靠她自己去找,看到宮女們退下得如此早,如此齊整,她還以為江西雁被塞到了床上,結(jié)果也沒有。 還沒來得及失望,人緩步走到偏廳,浴池的熱氣氤氳下,她終于看到人影了。 那是一個極為瘦削的背影,水光輝映下,白皙到幾乎透明,楊立露遠遠叫了一聲江西雁,江西雁沒有理會。 霧氣彌散間,只能看得到水中模糊的人影,似乎是移動的樣子,波浪搖晃,她往江西雁的方向走去。 越往里走,越聞到一股濃郁的香氣,浴池的水面上鋪了一層月季花的花瓣,很多種顏色混合,試圖往少年赤裸的脊背染去,但都失敗了。 他太過慘白,甚至連后背的瘢痕也失去血色,整個人散發(fā)一種病態(tài)的羸弱。 楊立露不敢靠太近,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他仿佛這時才終于聽到了響動,懵懂著往楊立露的方向側(cè)頭。 江西雁轉(zhuǎn)過臉來了,姣好的面容漲滿了潮紅,一雙眼睛迷離著,囁嚅了兩聲,是你。 不知道怎么,楊立露的臉紅了,只覺得這水汽氤氳的浴池似乎過于熱了,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該死,她想去找表哥要解藥,就在這瞬間,聽到了一陣出浴的水聲。 有人從身后握住了她的腳踝。 力道極輕,只要她往前一動就能掙開,但是楊立露沒有。她聽到水聲,知道江西雁在動,也知道他危險且?guī)状沃米约河谒赖?,但不知怎的仍是沒有動彈,反而被他驟然拉下了水。 那張蒼白而濕潤的臉近在咫尺,下唇被咬出了血,勾著一抹嘲諷的笑容,楊立露愣愣的不知道做什么好,莫名想到一句話,這樣的唇形的人生來涼薄,無意識下,她把手放在了兩人之間,任被水打濕的衣衫漂到他的身上,貼合他赤裸的胸口。 而江西雁改握楊立露的手腕,把她的雙手扣合在身后的池臺之上。 另一只手往長裙探去,動作沉穩(wěn)而輕柔,觸感細密,反而是楊立露僵硬得不能動彈。 他拉扯著她上前,讓楊立露坐上浴池邊上的水臺,讓她就這樣看著自己用手臂前行,像一只出水的美人魚一樣,身姿搖曳,水花從脊背下流到臀縫,將溫?zé)岫鴪杂驳男云鞣胚M她兩腿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