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課間休息。

    風朝里靠在欄桿上，瞇眸看著喧鬧的學院。

    學校的綠化做得很好，身為市區(qū)最頂尖的高中，占地面積廣闊，風景很好。

    他在別人眼里也是一道風景。

    不僅僅是班級里，隔壁班乃至不知道哪個班的女孩子都結(jié)伴而來偷偷看他。

    長得好看有的時候真的就是優(yōu)勢。

    當然，當你的美貌沒有足夠的能力相匹配的時候，美貌就是一種災(zāi)難。

    顧清歡遞了一瓶百事可樂給他，他生的高，白白凈凈的，眼里像是有星星，五官周正精致卻不娘氣，笑的時候是一種鄰家弟弟的感覺。

    我不喝百事的。風朝里笑了笑。

    我知道啊，就是知道你不喝我才特地買了的！顧清歡挑眉。

    ......

    拳頭硬了。

    他們兩個認識很久了，雖然不能說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但勝似穿一條褲子長大的。

    顧清歡那成績能進這所高中完全是拖了風朝里的福氣，初中三年不收錢的補課。

    風朝里現(xiàn)在想收錢了，因為眼前這個顧清歡太賤了。

    教室里有女孩子的笑聲，像是一只小鈴鐺隨風晃動。

    汽水冒出的聲音，顧清歡透過玻璃窗看著里面的人影晃動。

    誒兄弟。他突然喊。

    說。

    你不覺得那個云霧里長得很好看嗎？

    風朝里微微蹙眉看向顧清歡，他正笑著，露出那兩顆可愛的虎牙，清澈的目光落在了里頭那淺笑倩兮，巧目盼兮的女孩子身上。

    是很好看。

    圍在她身邊的女孩子也很多。

    要知道人類的嫉妒心是很奇怪的東西，尤其是向云霧里這樣的女孩子，風朝里幾乎能夠預(yù)料到后面的劇情。

    所以呢？風朝里也隱隱約約知道顧清歡接下來會說什么。

    顧清歡轉(zhuǎn)過頭來，那一雙清亮的眸子內(nèi)，是年少輕狂的熱烈：我覺得我心動了！對她一見鐘情！

    你那是見色起意。風朝里偏頭，毫不猶豫地拆穿了他。

    可是誰規(guī)定見色起意就不是愛情了？顧清歡淡淡說著，給自己灌了一口百事可樂。

    那剛毅的側(cè)臉，在風朝里的眼里彌留許久。

    他沒有說話。

    大多數(shù)人都覺得一見鐘情不過是見色起意，然色衰而愛馳。

    這樣的愛情膚淺又脆弱，甚至配不上是愛。

    可是一個人跟另外一個人在一起，總是因為一些利己的理由，又何必去說因色是膚淺？

    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自己那一份虛偽？自己的膚淺？

    誰也不能說見色起意不是愛情。

    這個世間從無絕對，尤其是這個年紀，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

    風朝里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奪過他手里的百事可樂，在顧清歡那驚訝的視線里仰頭喝了一口。

    未沾唇，風朝里擦了擦嘴，笑道：我打賭，你追不到那個姑娘。

    顧清歡是個好勝心極強的家伙，尤其是他感興趣的東西。

    但是風朝里知道，他對云霧里本身并不感興趣，他只是在追尋著一些相似的東西，退而求其次的那種選擇。

    風朝里，你可別后悔啊，要是我追到了，你打算輸點什么給我？

    你想要什么我給什么。風朝里說，要是你追不到呢？

    顧清歡背過身去，搭在欄桿上，張開雙手，擁抱清風。

    不可能的，皇上，你看著吧！

    ......

    目光中總是帶有太多其他的意味。

    云霧里的節(jié)奏是借著殷勤的節(jié)奏走的，因為她認識的人比她多，話術(shù)比她靈活，她不過是以瓢畫葫，堪堪認識了前后桌而已。

    前桌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孩，名叫溫意，不算高，留著利落的頭發(fā)，干凈整潔，滿身詩書氣息。

    后桌也是一個男孩，叫裴景然，五官端正，嘴角抿成一條直線，看起來有些木訥，你問一句他才答一句。

    至于殷勤的前后桌也是兩個男孩，前桌叫王瑜，后桌叫李會群，殷勤跟李會群熟一些，好像是因為兩個人初中是同學。

    為了表示友好，云霧里給每個人都送了巧克力。

    殷勤似乎還有些吃醋，云霧里就多給了她一顆。

    后來云霧里才曉得，殷勤那哪里是吃醋，那是怕人誤會。

    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給別的男孩子送巧克力，縱是無意，也難保別人不會亂想。

    里里，我發(fā)現(xiàn)我們這一屆帥哥還不少誒。殷勤一邊扒飯一邊說道。

    學校食堂有兩個，每個分上下兩層，他們的餐卡還沒有發(fā)下來，只能用現(xiàn)金支付。

    人潮人涌，各個年紀各個班的都有，目光交錯之間，總有鶴立雞群。

    云霧里拉下長發(fā)，遮住了半邊面容。

    比如？

    溫意不就是嗎？顧清歡也很好看，一臉正氣的那種帥，還有那個跟你名字很像的那個男的......叫什么來著......殷勤轉(zhuǎn)著眼珠子，似乎是真的記不起來了，努力想著。

    云霧里嘴角的笑容一僵：風朝里？

    殷勤恍然大悟，忙不迭點頭：對對對！他是全市第一考進我們學校的??！

    要知道在一個封閉式學校里，一群帶著眼鏡的書呆子找?guī)讉€看得入眼的男人可真是為難。

    學習是學習，那也得凈化一下眼睛吧？

    那你還記不住人家名字？云霧里將自己碗里的rou夾給她。

    一時情急沒想起來嘛。殷勤委屈巴巴地把云霧里夾給她的rou吃完了。

    云霧里只是在一旁笑。

    風朝里......

    其實她認識他。

    畢竟兩個人一個小學一個初中，如今又在一個高中，雖然說前兩個不在一個班，但是風朝里的名聲太大了，老師同學口耳相傳的天之驕子，家世背景又是一等一的強，為人謙虛溫和，怎么看都是別人家的孩子。

    別人家的孩子......

    云霧里突然覺得自己眼前的飯菜不是很香了。

    來來往往的同學，大概是抱著友好，跟殷勤還有她打著招呼。

    云霧里？

    一道低沉的男音傳來。

    陌生。

    云霧里循著聲音抬眼看去，顧清歡端著白盤子，手里還拿著一杯可樂，他的身邊還站著風朝里，戴了一副黑框眼睛，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突然不喜歡那樣的笑容。

    很刺眼。

    太過于自然，背后是無數(shù)的幸福在支撐著他。

    顧清歡和風朝里坐在了她們兩個身邊。

    殷勤那臉上爬滿了晚霞，因為她旁邊坐的是風朝里。

    云霧里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一時間不太明白這是個什么情況。

    近看，風朝里真是個很斯文的人，眉眼溫和，清俊儒雅，坐如鐘，渾身上下那種自然的氣質(zhì)便讓他能夠在人群里脫穎而出。

    云霧里甚至能看到不少女孩子拿出手機在偷偷拍照。

    拍照那倒是沒什么，只是她不想入鏡??！

    一下子就高中了，你們初中有沒有擔任過什么職位??？顧清歡是個話癆，跟殷勤一樣一樣的，聽老班說競選的還得搞個簡歷似的東西，看看在初中的時候得到過什么名譽，擔任過什么職位。

    滔滔不絕的，仿佛長江之水，崩騰不息。

    殷勤敲了敲腦袋，覺得有些頭疼：這么麻煩的嗎？我初中就當過一個生活委員，三好學生優(yōu)秀班干部這種東西感覺到處都是沒啥好說的。

    說著說著，她轉(zhuǎn)頭看了看身邊的風朝里，眼眸中放著光：風朝里，你的簡歷應(yīng)該能寫很多吧？看自我介紹的時候老班還特地多說了你幾句，這個班長的位置你肯定能當。

    我到不是很想當。風朝里扒拉著盤子里頭的玉米粒，將它和切成粒的香腸黃瓜分開，太累。

    瞧瞧這凡爾賽！

    近距離聽見兩位帥哥的聲音，殷勤顯得有些緊張。

    主要是她下面那只無處安放的腿碰到云霧里了。

    云霧里也有些緊張，這一份緊張大部分是來自于顧清歡。

    云霧里，你不想競選班干部嗎？見她一直都是沉默，顧清歡決定主動出擊。

    這男的......云霧里伸手撩開側(cè)面的頭發(fā)，挽于耳后，偏頭看著他：不想。

    完美的側(cè)顏，像是一個假人一樣。

    顧清歡覺得自己心跳加速了。

    為什么？

    云霧里又低頭扒飯：跟風朝里的理由一樣，太累。

    她是個很懶的豬豬女孩，只想吃跟睡。

    我怎么也感覺你是在凡爾賽呢？顧清歡笑著說。

    他似乎一直都在說話，云霧里剛剛那一眼看去，他碗里面的飯菜都沒怎么動。

    浪費糧食可恥啊兄嘚！

    我可沒有。云霧里吃了一口辣椒，我跟風朝里可不一樣喲，人家履歷豐厚，我小學初中都沒擔任過什么職位。

    顧清歡看著那張漂亮的小臉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知道了，畢竟長得這么漂亮，老師哪里舍得讓你去做那些辛苦的事情呢？

    風朝里用勺子將玉米粒舀了起來，默默聽著，嘴角笑容未減。

    人來人往，依舊是如此。

    云霧里身體一頓，那咀嚼的動作似乎是慢了片刻，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悅。

    小兔子急了。

    將嘴里的飯菜吞下去，云霧里端起盤子站起身來：我吃好了，你們慢用。勤勤我到前面去等你。

    哦好。殷勤還沒察覺出氣氛的不對勁，見她準備走了，她也開始努力吃完，隨即跟風朝里和顧清歡說再見。

    顧清歡一臉懵逼地喝了一口可樂。

    你惹到人家了。風朝里淡淡扔來一句。

    我夸她漂亮啊！顧清歡無辜地眨眨眼。

    不是每個人都能坦然接受自己的美貌的。

    漂亮不好嗎？

    風朝里覺得很好笑，但他沒有回答。

    瞥了一眼那個女孩的后背，她那纖弱的身子，脊梁挺得筆直，如青竹冷冽也如松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