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相救
出手相救
杜蓓琪想用洗手間,包房里的被人占用了,只好去外面。用完洗手間回來,推開房門時,看見房間正中跪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黑色短裙,看上去是陪酒的包房公主。齊耳的短發(fā)散亂著,神情狼狽,右臉被扇了一巴掌,紅紅紫紫的,腫得像個包子,嘴角破了一道口,還在滴血,把裙子都打濕了。 她被兩個穿著黑馬甲白襯衣,類似保全人員的人押著,雙膝著地跪在地上。一個二十六七歲的男人站在她身邊,一手垂著,一手插在褲袋,冷冷地睨著她。 周圍的人已經(jīng)停止了所有娛樂活動,沒發(fā)出任何聲音,齊刷刷地看著場地中央的人。 原本昏暗的房間亮起了白熾燈,一片明晃晃的光影。 杜蓓琪有些吃驚,急忙走到謝莉莎身邊坐下,壓低了音量問:中間那女的是怎么回事啊? 謝莉莎湊到她耳邊,用手擋住半邊臉,低聲說:我也不知道。估計是張燁霖調戲她,她不識好歹,摑了張燁霖一巴掌,把人給惹火了,當眾教訓她。人家張大少是什么人啊,是她能打的么? 聽到她的話,杜蓓琪的眉弓都豎起來了。 張燁霖的家族勢力不小,本人更是花名在外,脾氣大得驚人,不少朋友說他有暴力傾向,算是今天在座的人中最不好說話的一個了。那人招惹誰不好,偏偏觸了他的霉頭,看這情形,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了。 杜蓓琪輕指了一下地上的人,問謝莉莎:她看上去怎么這么眼熟??? 謝莉莎瞥了她一眼:那不是么,咱們學校外國語學院英語系的譚蕓。 杜蓓琪更吃驚了:她是我們同學? 謝莉莎點了點頭:是呀,還和我們一級,跟你那死對頭狄沐筠一班的,據(jù)說兩人關系還很鐵。 杜蓓琪和謝莉莎在金融系,而狄沐筠是英語系的學生。杜蓓琪也不知道自己和狄沐筠有什么孽緣,自從搬來了海山,兩人一直在同一個學校,因為年紀一樣,成績和長相都很出色,總成為眾人比較的對象。 當年,因為爸爸的原因,她開始學二胡,來了海山后才知道,狄沐筠也是個二胡高手。 不得不說,杜蓓琪就是傳說中的萬年老二。狄沐筠無論是在學業(yè)或者音樂上,每次都壓她一頭,只要有狄沐筠出現(xiàn)的場合,她永遠只能拿第二名。還好她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對這些事也沒那么上心,很多時候是順其自然的心態(tài),反而謝莉莎老替到她抱不平,總覺得狄沐筠在欺負她。 這個譚蕓,據(jù)說是狄沐筠的至交好友,像她的影子一樣,每次都和狄沐筠一起出現(xiàn),杜蓓琪確實見過,印象不深,聽謝莉莎提到才想起來。 她怎么會來這里當包房公主呢?杜蓓琪悶悶地嘀咕,拉了拉旁邊人的裙邊:莉莎,我們得去幫幫她。 謝莉莎在她胳膊上掐了一把,急急道:幫什么呀,你瘋了嗎,你要敢得罪張家,你爸不把你宰了?你腦子糊涂了是吧? 話音剛落,譚蕓又吃了一記耳光,保全打的,用了全力,人都扇得趴在地上了,鼻子和嘴同時淌血,一片猩紅,把地毯染變了色。 從沒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杜蓓琪抖了一下,瞄了一眼張燁霖。 他的樣子不算出色,普普通通的相貌,身材稍顯消瘦,耳廓打著七、八顆耳釘,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危害??膳碌氖撬难凵瘢褚捠持械亩d鷹,狠厲、毒辣,瞄準了獵物要一擊而中,讓人背后竄起一股股的寒意。 杜鵬飛雖然擅長做生意,但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海外,近幾年才住在海山,根基不穩(wěn)。沈青枝想巴結的林家、孫家,加上這個張家,是海山數(shù)一數(shù)二、有百年歷史的大家族,經(jīng)濟實力雄厚,各行各業(yè)遍地開花,如果得罪了他們,等于封了杜家的后路,她自然不敢冒犯。 在座的都是海山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家族的公子小姐們,見張燁霖欺負一個弱女子,沒有一個人發(fā)聲。即使在一個小小的會所,也遵循叢林法則,弱rou強食,大魚可以隨意仗勢欺人,肆無忌憚地吃掉小魚,這個世界就是這么殘酷。 對于張家來說,收拾譚蕓如同踩死一只螞蟻般簡單,這些沒有任何庇護的女人,生命如同風中的燭火,稍稍一掐就會熄滅,可憐又可悲。 在座的各位,陳景恩和宋凱文說話最有分量,但他們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樣子是準備作壁上觀了。 包房門打開,進來了三個中年人,走到張燁霖面前,點頭哈腰地跟他道歉。 張燁霖指著譚蕓說:徐老板,你這里的公主可真傲呀,敢打我?是要翻了天去了? 個子最矮,挺著啤酒肚的徐建興趕緊應道:張少,哪能啊,她是才來的新人,不懂規(guī)矩,您多擔待擔待。你看這么處理好不好,你的醫(yī)藥費我們全包了,這間包房免費向你開放一個月,您覺得呢? 我缺你那點醫(yī)藥費了?張燁霖嗤笑,指頭隔空對他點了一下:我稀罕你這間包房? 徐建興頓了一秒,立即甩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啪的一聲:哎喲,張少,不好意思,我的錯,我糊涂了,亂出主意,你別見怪。你看,這事怎么解決好呢? 讓她給我磕三個響頭,跟我出臺,我就考慮結束今天的事。張燁霖的口氣很淡,給人的感覺卻恰恰相反,無論是語氣還是態(tài)度,都猖狂、囂張到了極點。 你別做夢了。譚蕓半趴在地上,恨恨地啐了一口。 聽到她的話,張燁霖陰惻惻地笑了。見她在生死攸關的時刻,還在雪上加霜,徐建興急得冷汗直冒,沖過去又摑了她一巴掌。 啪 她被打得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臉已經(jīng)腫得看不出原樣,全身都是紅色液體,慘目忍睹。 這下服氣了嗎?徐建興盯著她,憤憤地問。 她的小命擱這兒了不要緊,關鍵是影響了會所的聲譽,惹火了張家,讓他們明天關門都有可能。 眼看事情就要發(fā)展得無法收拾,杜蓓琪拿著小包閃到了房間角落,躲進洗手間里,把門鎖了起來。她摸出手機和陳景恩留給她的那張字條,按照字條上面的聯(lián)系方式撥出了電話。 她不確定陳景恩會不會繼續(xù)使用美國的電話,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死馬當活馬醫(yī)了。 電話很快接通。 太好了,杜蓓琪心中一喜。 喂她激動的對著手機喊:陳景恩。 那邊的人很快反應過來:蓓琪? 她慌張地抓緊了手機:是我。 怎么了?他問。 指頭在手機殼上摩挲,她吞吞吐吐地問:你、你能不能幫幫地上的人?就是、就是被他們打的那個。 電話那邊失去了反應,好一陣之后,陳景恩的聲音才幽幽響起:這不關我們的事吧。 原來,他也是個聰明人,知道什么叫明哲保身,她暗暗嘆了一口氣,有些失望,但又覺得可以理解。 我明白,但那人是我的同學,麻煩你幫一下她,可以么?她真的沒法視而不見。 陳景恩頓了一會兒,似乎在考慮什么,接著說:蓓琪,我是商人,商人講究的是利益交換,沒有好處的事我是不會做的。 杜蓓琪的腦中反復想著利益和好處兩個詞,猜測他是什么意思,是讓她給好處么? 她實在無計可施,只能用萬分懇切的語氣說:請你幫她,求求你了。 陳景恩沒說話,直接掛了電話。杜蓓琪也不知道他到底愿不愿意出手,想著自己盡力了,她打開門,走出了洗手間。 心神不寧地走回坐位,她的視線轉向了陳景恩。他正和宋凱文說著什么,說完,宋凱文朝他點了點頭。 陳景恩拉過微敞的襯衣上緣,攏了攏,手指在領口處拂過,像在撣上面的灰。就在場地中間的人爭執(zhí)之際,他和宋凱文同時站了起來,人高馬大的兩人立在那兒,銳利的眼眸掃過眾人,強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宛若高高在上的神祗在俯視蕓蕓眾生。 他們越過茶幾,走到了房間中央,強大的氣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陳景恩來到張燁霖身邊,指著地上渾身淌血的人說:張先生,今天雖然是萬圣節(jié),但你不是真的想讓我過鬼節(jié)吧? 深邃的黑瞳淡漠幽深,平淡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卻猶如泰山壓頂,震得整個房間嗡嗡作響,把眾人壓得喘不過氣來,空氣似乎都繃緊了。 杜蓓琪看向譚蕓,現(xiàn)在的她,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臉變得有以前的兩倍寬了,確實挺像個女鬼的。 聽到陳景恩的話,張燁霖囂張的氣焰瞬間收斂了幾分,陪笑般說:陳先生,你可真會說笑。 宋凱文開口道:今天就這樣吧,我們都困了,先回去了。張先生,謝謝你給我們帶來這么精彩的節(jié)目,我想,演員也該下場休息了。 陳景恩接著說:張先生,我很欣賞你,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懷特和張氏會有很好的合作機會。 宋凱文和陳景恩像在唱雙簧,配合無間、默契十足,談笑之中,把事情輕松地壓了下去。 張燁霖暗忖,他們是什么意思,要他放過這女人? 他還在氣頭上,本不想就這么算了,但聽到陳景恩提合作的事,又不想給對方留下不良印象,只能暫時把這件事放下。 他可以不給在座任何人面子,卻不能不給懷特家族面子。張家在海山能橫著走,但比起懷特這種龐大的跨國集團,完全不是同一數(shù)量級的,家里的海外業(yè)務很多時候還要仰仗他們,必須給他們留一些顏面。 想到這點,張燁霖立即換上一副笑吟吟的面容,宛如一只微笑的禿鷲,讓人毛骨悚然。他巴結般說:這是肯定的,陳先生、宋先生,讓我送你們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