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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不只是表面的簡單意思。人的心要被接受才會成熟。所以并不是堅強就會獨立,而是被愛過的人才會獨立。如果幼年期被過度教育或者過度放縱,沒有樹立正常的價值觀和感知情緒。那么她的心理年齡就會停止發(fā)展。而外表偽裝的成熟懂事,全是用來騙大人們的。一旦承受與之前相比太多太多的感情,那么她的幼稚和不知所措就會原形畢露。孔劉帶著南熙貞去吃晚餐,由于女演員的自律,基本都是他在吃。“回去的時候換我開車?!彼暗膽賽蹖ο蟾约耗挲g都差不多,不存在說要格外照顧或者怎么樣。可如果女方年齡比自己小很多,那么就會加倍疼惜一些。之前所學會的體貼,溫柔,大氣,寬容,全都放在這個寶貝疙瘩的身上。孔劉從來沒有過幫女方收拾個人隨身物品的經(jīng)歷,他當年幻想的結婚生活是找個好妻子來照顧自己。因為覺得自己需要被關愛關懷。甚至產(chǎn)生了幼稚的男人想法,我的女朋友或者妻子就應該寶貝我。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大寶貝有了小寶貝。他要給予小寶貝更多的愛和照料,不知不覺間,漸漸拋棄了幼稚的想法,學得更有擔當。因為熙貞還小啊。他不疼還有誰來疼呢?這種感情是潛移默化的,這種感知是互相影響的。你讓我懂得責任,我讓你學會依賴。所以當孔劉牽著她的手回家時,這一刻的心情跟以前大不相同,兩性關系之間沒有了迷茫和不確定,也不再計較誰受到的愛更多一點。因為發(fā)現(xiàn)自己付出以后會收獲好幾倍的回報,填滿了縫隙。他覺得不能用愛情來形容,好像認真計較起來,他的愛意并不是那么洶涌澎湃,那樣的高漲猛烈。可又是愛情,恰恰好適合自己,不多不少,不冷不熱,舒服恒溫。嗶嗶嗶——南熙貞低頭按房門密碼,這并不是孔劉第一次來家里,可惜突然想不起來自己走之前有沒有打掃房間,不然又要被嘮叨。房門應聲而響,她像個心懷鬼胎的毛孩子,小心翼翼的張望對方表情,暗自祈禱房間不要那么亂。她就是掉一根睫毛,孔劉都能猜想到是因為什么,眼神透著心虛,是害怕自己看見邋遢的一面吧。“你要喝什么?!?/br>“我坐坐就走?!?/br>說話間倆人就來到通頂玄關處,右邊有一面超大的裝飾墻壁,巴洛克風,多香檳色與森綠的組合。“那你干嘛還要跟來?”她脫鞋之后光著腳踩在高一點的地板,就算增加這么點的高度還是要仰視對方。孔劉慢條斯理的脫鞋,最終決定還是該講就講:“想和你說說新戲的事情,我這里有個配角可以介紹給你那位?!?/br>南熙貞努努嘴,聽見這話不怎么開心,有些生氣的小河豚樣,嘟嘟囔囔道:“什么叫做我那位?!?/br>“錯了,是你的那位初戀?!彼稽c面子都不給,將遮羞布扯得干干凈凈。反倒是孔劉的打趣口吻,讓她不那么較真兒和感傷。“不用了,他已經(jīng)接到角色了?!?/br>孔劉早就知道不用了,只是想確定車銀優(yōu)出演漫改劇是不是她努力的結果,但意外獲得其他消息。連銀優(yōu)都不叫了啊,開始代指稱呼。看來因為這件事有些郁悶,倆人鬧別扭了?他知道再問下去顯得自己很不識趣,于是點點頭順著小朋友的意思回答:“好吧,我知道了?!?/br>南熙貞站在原地鼓足了勇氣,胸脯隨著深呼吸起起伏伏幾下,臉蛋認真眼神執(zhí)著,兩顆寶石眼凈凈亮亮的睜著。“哥,謝謝你。”“我覺得不應該麻煩你為這件事情煩惱,以后不會了?!?/br>有時候她不懂事會讓人氣的七竅升天,有時候認真起來又特別可愛。“怎么會是煩惱呢?!?/br>孔劉抬手摸了摸光滑的臉頰,手指插入了她的發(fā)間,整個人像顆枝葉茂密的大樹,伸展著雙臂將她籠罩在懷里。“如果你都覺得有負擔,豈不是辜負了我本來的心意。”孔劉溫柔撫摸她的后頸,下巴抵著頭頂,摟著這個小寶貝說些親密的話。“我個人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因為別人?!?/br>“而是格外在意你?!?/br>是愛啊,小朋友。仿佛懷里抱著一片軟綿綿的云,太過舒服以至于他好長時間都沒有松開。直到南熙貞動了動,想說自己的手臂麻了他才開口,“多抱一會兒?!?/br>“我—想—坐—下—”某人哼哼唧唧不滿的拉長音。“好好好,現(xiàn)在就坐?!?/br>孔劉從后面擁住,兩條長腿略分開,一邊推著這塊糯米糕一邊臉貼臉。自認識開始有一年多了,正是生理心理最互相吸引怦然心動的期間。他用下巴上冒出來的胡茬蹭一蹭這白嫩的軟頰,結實有力的小臂箍住她的細腰,嘴唇說吻就吻了上去。只有在無人的時候,才會表現(xiàn)的愛溺一些。倆人已經(jīng)慢慢走進了右方的大客廳,燈火通明。孔劉啾啾啾親了好幾下,可以清晰聽見他輕抿熙貞脖子嫩rou的親吻聲,還有頗為火熱情動的呼吸聲。他甚至摸到了小下巴,柔柔的愛撫,來自情人間無法抑制的肢體接觸。可是南熙貞忽然身體頓住,腳下也踩了急剎車,停下步伐呆呆站立。“怎么了?”孔劉側著頭發(fā)現(xiàn)她漆黑的瞳仁有點懵,此刻表情充滿糊里糊涂的茫然。于是直起身,順著她的視線向前看去。只見——不知何時寬敞的客廳沙發(fā)坐著一個人,一個男人。隨意的左腿壓右腿,姿勢灑脫,說不出的氣度,肩背舒展的靠在沙發(fā)背上,磅礴大氣。黑發(fā)濃密,眼睛迷人深沉。白襯衫和西褲的搭配讓他看起來充斥著雄性荷爾蒙的精致。鄭雨盛黑眸邃靜的看著眼前二人組合,孔劉擁著她的親密姿態(tài)明晃晃的映入眼底,拳頭已經(jīng)緊緊的握起,卻只是輕笑一聲。“回來了?!?/br>他輕抬手,像往日那樣呵寵溫厚的召喚,優(yōu)美的大提琴低語。“熙貞,過來?!?/br>南熙貞此刻就像是考試結束后面對兩位家長的學生。她不由自主的挪腳往前走,聽話的不得了,誰知——身后的孔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參天大樹一樣的挺立俊拔,如清風,如雪山,堅定又沉穩(wěn),氣勢變得凌厲,絲毫不落下風。“不要過去。”她又聽話的停下,回頭望向神情肅穆的人。鄭雨盛的笑意消失在唇邊,左手臂也慢慢的回落在膝蓋,風度依舊在,只是聲音不那么柔和。“你過來?!?/br>“等一下?!笨讋⒔刈×怂脑?,拉著她往后退幾步,半瞇眼沉著冷靜的發(fā)問:“你怎么進來的?!?/br>“鄭雨盛xi,私闖民宅犯法?!?/br>太危險了,竟然堂而皇之的入室,一點分寸都沒有。鄭雨盛發(fā)出嗤笑,隨即放下左腿站起身,山河般的寬肩,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真是無語啊……我還想問問孔劉xi。”“問我?您恐怕有所誤會。”孔劉露出笑意,左掌握住熙貞的肩膀,“我來自己女人的家里,需要跟您報備?”“是不需要跟我報備,不過……”鄭雨盛也彎唇,微微笑了,視線投向旁邊無所察覺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的人。“熙貞?!?/br>他的眼底有利刃,仔細的裝進寶鞘里,盡量不讓戾氣傷到對方。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的發(fā)問。“你在和孔劉xi交往嗎?”知道他的心情嗎?知道他是怎么開著車來到這里的嗎?以為趙寅成那小子只是過過嘴癮,故意引自己生氣而已,他覺得事情絕不是對方嘴里說的那樣。于是他坐在空無一人的客廳里等了三個小時。等到了什么?等到了她和孔劉一起回來,等到了孔劉對她傾訴衷腸,等到了她在別人懷里。熙貞啊熙貞。我現(xiàn)在的心情你明白嗎?南熙貞望著他,一直望進那幽深含有一絲絲亮光的眼底,那里有她很熟悉的東西,也有她不熟悉的情緒。不過還是認真的研究這個問題,進行了回答。“沒有?!?/br>一個沒搞明白感情的人,一個不知道交往真正含義的人,對這個問題理所當然的按照自己思路理解。鄭雨盛眼中的狠厲稍微消散一些。可是——站在她旁邊的孔劉是意想不到,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反捅自己一刀的不可置信,盡管已經(jīng)很克制情緒外露,但還是能明顯看見他某種的閃爍不定和訝異。熙貞抬眼望向他,有些不明白對方怎么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好像她做錯什么,背叛了什么人似的。確實沒有交往啊。“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孔劉低聲問道,被她這一擊,感覺靈魂都在顫抖。無知所以無畏,無畏所以無懼。“知道啊?!?/br>她輕飄飄的點點頭,又坦誠又老實,你甚至都不知道該怎么指責。“你真的明白自己在說什么嗎?”她皺著彎眉,仔細想了想,肯定的點點頭,無比確定的回答:“明白?!?/br>孔劉微彎的背脊?jié)u漸變得停直,思緒繁亂,目光復雜,真是做夢都想不到的場景。可他沒有開口責罵,而是靜靜的望著這個人沉思。思慮重重的人不止他一個。鄭雨盛目睹這一景象,早已察覺到哪里不太對勁兒,他保持著對熙貞,對孔劉的尊重,并沒有氣勢凌人的發(fā)號施令。忽然。孔劉再次發(fā)問。“那你是在跟鄭雨盛xi交往嗎?!?/br>倆人屏住呼吸,好像在等待死亡判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大山和大樹包圍了這條歡快的小溪,暫時阻擋了它的去向。結果——想當然。南熙貞搖搖頭,瞳仁黑亮,眼神清澈,最是純白無辜,讓人生不出一絲氣來。“沒有?!?/br>孔劉笑了,放下擱在她肩膀的手掌。氣氛沉寂的可怕,可是南熙貞一點都不害怕,也沒有什么更多的情緒,她也有好多問題,可是想想又咽了回去。直到,這兩位的其中一人開口。“鄭雨盛xi,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談?!?/br>大家都是成年好久的人了,基本的德道cao守和禮貌都有,他們沒有年輕人的氣盛火熱,也沒有幼稚到成熟過渡階段的暴躁。有的只是心平氣和,有的只是對所有人傷害最低的情況下處理事情的坦然。鄭雨盛和孔劉去了室內(nèi)庭院,這庭院是玻璃圍起來的,可以看見倆人面對面站著進行對話。他們沒有質問熙貞,也沒有非要讓她說出個所以然來。不一會兒,孔劉有些難掩情緒的用手摸摸臉,然后抬頭望了一會兒天,掏出一根香煙,挾在指間。他沒找到打火機,借了鄭雨盛的火點燃,沉默的吸了半支,煙灰堆積不少。南熙貞正在客廳看電視,她現(xiàn)在好比家里等候父母從家長會歸來的孩子。有未知的迷茫,忐忑,還有一些無法言喻說不清道不明的小恐懼。頭一次,有一種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的懵懂。可是又想不明白,于是不再去想。很快,庭院的玻璃門被推開,她聽到聲響后轉頭望去,只有孔劉一個人走了出來。對方眼眶微紅,但眼中并沒有利害之色。只是行動緩慢的走到她身邊坐下,靜靜的凝視這張臉蛋,好像很陌生,可是看在眼里卻又是那樣的熟悉。她眉眼單純,仿若嬰兒,模樣乖順,絲毫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也不知道錯在了哪里。孔劉的左掌抬起,覆蓋在她眼前,千言萬語都梗在喉間。“我很不喜歡另一半跟前任藕斷絲連,也不喜歡處理感情時拖拉心軟?!?/br>他對這個人是心軟的,以至于現(xiàn)在這個情況都說不出一句重話。“給彼此一些時間好好消化吧,暫時先不要聯(lián)系了?!?/br>他要怎么說,他該怎么說。無法說,也說不清楚。最后只能道一句。“熙貞我希望你能認真面對感情,等你想好怎么處理后再聯(lián)系我好嗎?”如果等不到,他會親自來了斷。他有清高,他有自尊,他有傲氣。可是現(xiàn)在不復存在。孔劉環(huán)住她抱了抱,拍了兩下說了一句話,然后緩緩起身離開了。再沒有回頭。她沒有等待,聽話的去了室內(nèi)庭院,那里還有一個人正在等自己。推開這扇門,正對綠藤秋千的長椅上,坐著鄭雨盛。他厚實寬闊的肩背垮了下去,四肢滯澀銹頓,坐姿平整僵硬,視線停留在半空。好久好久才回頭。眼神不再溫和潤亮,像潮落后的深海,死一般的寂靜,連一點點的弱光都沒能閃爍。無垠夜空般的沉重,重到讓人要小心翼翼的呼吸。他仿佛渴了半生的旅途者,好不容易登上山頂,發(fā)現(xiàn)自己能看見的一切一切都是干枯的沙漠。語氣澀然,充滿無力的氣感。“我很失望。”“熙貞?!?/br>“我以為你是個好孩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