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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無表情穿著剛被指責(zé)很丑強硬要她換下的衣服故意經(jīng)過,氣得孟昭萍又是一頓數(shù)落。她總是這樣,話不對頭,就難以控制自己,像是故意挑釁找茬,完全的刺兒頭。但是,每次碰撞之后,她總會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愧疚和歉意,語氣放軟,小心示好。她有多蠻橫固執(zhí)的強硬,他就有多貪戀她半分間懊悔自責(zé)后的柔軟。“對啊。包啊,鞋啊,化妝品啊,香水啊……沒有哪個女孩子會不喜歡吧?”曾橋就不喜歡。他在不同地方來回來去地飛,擠出時間照著眼下女孩子的喜好,或多或少,帶點回去。但無論遞過去什么,她都意興索然,“不要買了,費錢。你可以多給大伯母他們或者mama他們帶一帶。”看柯元遲沉默,林司猜測著:“這些都不喜歡?那喜歡什么?”“吃的?!?/br>有次在大阪出差,臨上飛機前客戶給塞了盒包裝精美的費南雪,說是早上現(xiàn)排隊去買的,一定要盡快吃。那個時候曾橋在和他生氣,面對他時板著臉,對話都顯厭煩,問她房間的裝修意見,也要費力把話說的刺耳。一小盒點心拿回去,放到客廳桌上,柯元遲知道她不會主動跟自己講話,提了一嘴,回房間收拾洗澡。出來的時候,她盤腿坐在沙發(fā),配著茶,吃得很開心,連眼睛也彎起來。見到他,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只心虛不自然了一下,小聲地說:“謝謝。很好吃?!?/br>她是真的喜歡,才會很快原諒他。至此之后,柯元遲要是出差,總會帶些不怕旅途顛簸的吃食回去。“但吃的東西,我覺得不算送她的禮物?!笨略t回林司,“換個人送她,她一樣會開心?!?/br>對方咋舌,用怪異的眼神打量他,“這想法真古怪……你認(rèn)為送她的禮物,是只應(yīng)該由你送出她才會感到高興的那種嗎?嘖嘖嘖,聽起來像是變態(tài)會說的話。占有欲很強的那種變態(tài)。”說完他咧起嘴,拍拍柯元遲,又開起玩笑:“還好你是律師,我就不擔(dān)心了。畢竟你肯定不會知法犯法?!?/br>“知法犯法嗎……”柯元遲嘴上掛起一點笑,很淡。能夠愛上自己親meimei的人,已經(jīng)是變態(tài)。之后又有同事來搭腔,說是難得空閑,既然離得近就去中環(huán)逛逛。林司來了興趣,對柯元遲說:“去吧,逛逛,也許能看到不錯的。”柯元遲想推辭,驀然想到謝璉真要結(jié)婚,還需提早準(zhǔn)備結(jié)婚禮物,于是點頭應(yīng)下。做完收整結(jié)尾,回房短暫休息,柯元遲整好行李和幾個同事在太子大廈碰面。說是一起逛街,除了目的明確的柯元遲和一位女同事,其他幾位男性算是陪同。香港是購物的天堂,這個說法已經(jīng)不再適用,交通和網(wǎng)絡(luò)發(fā)展得迅速,想要的東西哪里不能買到,沒人再會為一只手袋專門跑到某個地方,除非連配貨都買不到。而近來熬夜太狠,大家購物欲望直線下降,再加上剛結(jié)束一輪瘋狂吐血流汗的加班,深知賺錢的不易,以至于面對琳瑯滿目的奢侈品,誰也提不起興趣,只有想買個包犒勞自己的女同事和看什么都覺得新鮮的林司逛得最為開心。太子大廈有幾間珠寶品牌的旗艦店,燈光打得好,宛如一片星海,女同事被引去目光,興奮地對著櫥窗展示的項鏈看來看去。就這么一偏頭,柯元遲看到一對耳釘,心形的銀白色三葉草,中間托起一顆小鉆。進(jìn)門,打包,簽單,很快拎進(jìn)手里。林司轉(zhuǎn)從隔壁出來,嚇了一跳,“你動作太迅速了,一分鐘沒盯著你,你就刷掉了五位數(shù)?!庇挚聪蛩掷锏拇?,很有經(jīng)驗地說:“放心吧。她肯定會喜歡。女人和小鳥一樣,都喜歡亮閃閃的東西?!?/br>曾橋會喜歡嗎?柯元遲有個模糊的答案,卻不敢確認(rèn)。等真的遞過去,答案沒錯,她不喜歡。曾橋的耳洞是他在美國時打的,回來抱著她時才發(fā)現(xiàn),訂書針一樣的銀色耳釘,像戳在他指尖,細(xì)微的麻疼,連著胸口。她變得太快,交了男友,甚至還打了耳洞,不過短短的時間,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過著完全沒有他的生活,已經(jīng)迅速將他拋到腦后。好像也并不意外。“閆愷說我戴耳釘好看。這個也是他挑的?!碑?dāng)時曾橋指著那個一字型的耳釘對他說。一直戴到了現(xiàn)在。曾橋合起首飾盒,托在手里,像是握了顆手雷,圓潤的四角,竟硌得掌心疼。胡亂地將盒子塞到看不見的抽屜角落,綠色完全消失在視線,復(fù)雜的心緒才沉下來一點。光看盒子上的LOGO,也能猜到大概的價格??略t在金錢上是非常有規(guī)劃和自制力的人,一般情況下絕不會買這些,也清楚自己對這些興趣全無。那么只有一個可能,他要送別人,想起自己,恰好看到一起買了。她抬手摸向耳垂。柯元遲去美國的那段時間,是曾橋過得最混亂的一段。進(jìn)入大學(xué),將自己陷于新鮮的校園生活,她拼命做了很多事情。入社團(tuán),參加聚會,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的湊成一桌,談天聊地,吃飯K歌,到了深夜在學(xué)校cao場大吼大叫。和閆愷交往,翹課約會,開黑熬夜。那個時候,偶然的停歇,她會猛然想起柯元遲,他的指尖撫過她的耳垂和后頸,停留時低低叫著她的聲音,干凈而又溫暖。似是提醒著她的無用功,讓她備感難堪。幾乎是一時興起,曾橋去打了耳洞。耳釘是自己挑的,簡單的銀色一根,凌厲且干脆,仿若她缺少的某種決心。閆愷看見時嚇了一跳,“你為什么要打耳洞啊?我覺得你不打比較好看?!?/br>“要你管。你是我哥嗎?”她下意識回應(yīng)。“如果成為你哥才能管你,我挺愿意?!睂Ψ秸f得沒心沒肺。可無論是誰,都成為不了她的哥哥,除了柯元遲。偏偏是柯元遲。【16】含羞草大雨傾盆了一個黑夜,難得換來點涼意,可惜不過午時,氣溫重返,熱的人急躁。曾家客廳的風(fēng)扇有點年頭,樣式老舊,底座笨重,約是壽命將盡,近來轉(zhuǎn)頭的時候開始發(fā)出咔噠的聲響。“不換掉嗎?”曾橋拿起桌上一塊西瓜,隨口問著。許是知道她和柯元遲要回來,孟昭萍提前殺好了西瓜,瓜在水里冰過幾道,冰冰涼涼的甜。“換它干嘛,又沒壞?!泵险哑疾恢涝趶N房里忙活什么,進(jìn)進(jìn)出出,“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每一分都是錢,你以后結(jié)婚不用錢?你哥結(jié)婚也要用錢吧。能省一點是一點。”又轉(zhuǎn)過頭,指著曾橋面前的盤子,“你吃幾塊了?你爸也沒吃多少,全都是你吃的。也不知道給你哥留一些?!?/br>曾橋吃得很慢,也確實吃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