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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去墓園上香,成年了以后還會再喝一下酒,叫雙份的威士忌,加很多冰,三杯,一杯給永遠(yuǎn)十九歲的辛棅吾。“我老是覺得,棅吾還在。我們?nèi)齻€人還能永遠(yuǎn)在一起。但其實是不對的。是你和他永遠(yuǎn)是朋友,我只不過是附帶的那一個?!毙敛杈煤群芏?,卻不見醉意,口齒清晰,“你們都是有秘密不肯說的人。”他搖頭,“我能有什么秘密?!?/br>辛茶久長久地盯著他,最后輕微地移開眼睛,轉(zhuǎn)了話題,“今年秋天我可能會結(jié)婚,記得到時要祝福我,我想要超級大的花籃,還有最貴的結(jié)婚禮物?!?/br>柯元遲不假思索,“好啊?!?/br>“還有……我結(jié)婚的時候,可以邀請你meimei嗎?”柯元遲搖晃杯子的手停了下,“為什么?”“你覺得為什么呢?”辛茶久豪爽地喝了一大口,說得隱晦:“我有時覺得你對她太好了,有時又覺得你對她太壞了。你應(yīng)該從來沒在她面前提起過棅吾吧?也沒提起過我。你到底是怕我這個過去,還是在懲罰她?”柯元遲低笑,“她是我meimei。我懲罰她什么?!?/br>不過,茶久也許說對了。曾橋逃避的本能比他更甚,他常覺得懊惱,對她無可奈何,心疼憐惜還不夠,斥責(zé)詰問害怕她逃得更遠(yuǎn)。矛盾的心情翻涌,疲累間歇中,柯元遲搖擺著進(jìn)退兩難,不知不覺反而變成了一種對她的懲罰。即使不是出自本意。“如果不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懲罰自己。也許你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自我認(rèn)識你起,你的肩膀就沒沉下來過?!被蛟S是泥煤味的單麥太沖鼻,恍惚中,柯元遲以為對面坐的是辛棅吾。八月底,含羞草瘋長成一整盆,曾橋被柯元遲帶著去了謝璉真的婚禮。露天草坪,巨大的花門,據(jù)說鮮花是一支支提前從國外空運過來的,香氣拂面,明艷中帶著露水。旁邊有一洼湖泊,真的只有一洼,很淺,遠(yuǎn)看像一塊透亮玉石。還有齊腰高的黃色植物,說是連夜插進(jìn)土里的。曾橋興趣缺缺,撓著脖子上的蚊子塊,覺得太陽快要在頭頂爆炸。暑氣未散,連著幾天的暴雨,只烘得熱意更足。女賓還好,畢竟可以選擇裙裝打扮,就算褲裝也可以配上無袖上衣。而男賓一個個襯衫裹身,西褲包腿,兜著汗意,說不出的狼狽。曾橋不是第一次參加婚禮,卻和記憶里跟著曾祥年到處吃席的情境完全不同。更不用說高中時全家去參加孟昭霆的婚禮的那次。孟昭霆是再婚,進(jìn)行到一半,前妻突然龍卷風(fēng)似的出現(xiàn),與兩位新人廝打,連司儀的話筒都被她搶了去,開始細(xì)數(shù)舅舅那些人渣往事。場面一度混亂不堪,孟昭萍推著曾祥年上了臺去阻止,反而被卷了進(jìn)去。推推搡搡,人聲鼎沸中,曾橋在各式的眼神掃射中坐立難安。他們就是這么混亂的一家人。“原來婚禮可以這么安靜?!笨略t突然望著前方出聲。她知道他一定也想起了那場以一片狼藉收尾的婚禮。確實很安靜,全部都被靜謐甜美的氛圍包裹,無論是環(huán)節(jié)的哪一部分——就連賓客們的笑聲都是輕柔的,帶著對新人的祝福。音樂聲像一條小河輕輕流淌,蟬聲點綴在期間,有風(fēng)吹過,汗意消解半分,連強烈日光都變得和諧。新郎謝璉真好像是個不怎么愛笑的人,偶爾的時候卻很幽默,也很坦誠。他和新娘是指腹為婚的娃娃親,“她很小的時候,我就認(rèn)識她了。但說真的,直到一年半前我都還以為她會嫁給我的弟弟謝允清。畢竟允清要比我聰明,也比我長得帥……”底下有人吹起口哨,然后是善意的哄笑。會有這么個時刻嗎?她能與真正愛的人攜手站在親朋好友面前,講述他們的感情歷程,被所有人理解,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大概不會有的。拋花束的時候,有好大一片云罩到了頭頂,久違的涼爽使曾橋感到愜意。她伸展了一下因久坐酸痛的雙腿,有侍者過來邀請她,“女士,要拋花束了,麻煩請您站到中央空地去好嗎?”她下意識地看向柯元遲,隨即察覺自己的動作很多余,變扭地轉(zhuǎn)回頭,“嗯好。”柯元遲站起來,沖她伸手,“走吧。就助興站在后面也可以?!?/br>曾橋撇嘴,無視他平攤的掌心,“又不是排球賽,哪有那么多人在搶?!?/br>沒想到最后真的很多人,男男女女混雜,和剛才的狀態(tài)完全不同,還有小朋友伸出雙臂央求爸爸,“你把我扛在肩膀上,這樣絕對能夠著?!?/br>曾橋和柯元遲站在人群幾步外,像是上不了戲臺的龍?zhí)?,熱烈的氛圍感染不了他們,只會襯托得他們更加悲慘凄涼。“我要扔啦——”嬌小的新娘卯足了勁大喊,有種過分歡悅的魄力。“問你個問題。”曾橋看著遠(yuǎn)處被人群掩擋的新娘,通過他們的狀態(tài)猜測著她舉起漂亮捧花的樣子。“嗯?”“如果,有一天我結(jié)婚了的話,你會祝福我嗎?”柯元遲的臉色變得些許陰沉,只是幾秒,他苦笑,言語里帶著某種不肯退讓的堅定:“不會?!?/br>“扔啦!”白色的捧花在空中劃出一條模糊的曲線,每個人都洋溢著興奮,奮力伸出手臂——“但是我會。哥,我會祝福你。所以,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請你也祝福我?!?/br>捧花越過了人群,偏離了軌道,落在了柯元遲的腳邊。他深吸一口氣,無視朝他跑來的人群,轉(zhuǎn)頭看向她,“不會有那么一天?!?/br>【30】無措<差錯【骨科兄妹H】(一包熏咸魚)|PO18臉紅心跳來源網(wǎng)址:【30】無措“橋橋,絕對不會有那么一天?!彼穆曇艉茌p,歡鬧的人群一碰就飄到很遠(yuǎn),但曾橋還是抓到完整的字句。柯元遲蹲下,撿起捧花,展了展凌亂的花葉,遞給離他最近,眼巴巴看著他的小女孩,“拿去吧。”“叔叔你不要嗎?”穿著白色裙子小女孩遲疑了一下。“嗯?!?/br>“謝謝叔叔。”她開心接過,轉(zhuǎn)身撲進(jìn)爸爸懷里,露出正經(jīng)歷換牙期的牙rou,“爸爸,你看,我可以做美麗的新娘子了!”一圈的大人笑起來,紛紛彎下腰和她講話。柯元遲收回目光,站起身,“橋橋,要不要跟我去個地方。”半晌,曾橋點頭。曾橋從沒來過墓園,家里的幾位老人去世時她還很小,其他親戚的葬禮,她因為學(xué)業(yè)或者比賽什么別的原因,基本沒有出席過。對于死亡這件事,她只有籠統(tǒng)的印象,病床后的哀嘆搖頭,病床前的家庭倫理,病床上的無力掙扎,這一切反而淡化了死亡本身帶來的沖擊。于是當(dāng)踏入寂靜肅穆的園子時,她難以置信人死后要被安置在那么的一小塊里??臻g狹小,間隔也窄,除去相鄰的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