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
Chapter 37
你太理智了,有時候也許不是件好事。 同住在一個房子的法國舍友Chloe聽了程梔的戀愛故事,這樣形容她。 彼時程梔正在收拾行李,外國的圣誕,亞洲留學生也跟著一起放長假。 也許。我知道,但是改變很困難。 竟然有能讓你覺得困難的事情?Chloe玩笑般道。 程梔對她笑笑。 人的思維習慣能改變一切外在表現(xiàn),卻不能改變習慣本身。 她無法改變自己人生的側(cè)重點。 只帶了常用的東西,輕便行李,背一個黑色雙肩包。 出門前和Chloe擁抱道別。 新年見。圣誕快樂。程梔說。 Chloe貼臉吻了一下她的臉頰,新年快樂,程。祝你回家玩得愉快。試試偶爾放下理性,生活需要一點不可控的浪漫。 程梔輕頷首,表示自己收下她的祝福。 程梔一年多沒回國,本來是想兩年時間不長,讀完再回也是一樣,視頻通訊這么發(fā)達,既省了機票錢又免得來回奔波。但今年劉叔叔做生日宴,逢十的歲數(shù),香港人很看重,程蕓要求程梔回來參加。 她倚靠舷窗,航行地圖顯示他們現(xiàn)在正在太平洋上空,餅干塊似的玻璃外卻只能看見藍色濃重的夜空。 因為出發(fā)前與Chloe的閑聊,也因為即將踏上故土的如潮情感,海水一樣漫開的夜色里,她想起張越。 為什么會分手? 和張越在一起,不穩(wěn)定如程梔,卻也愿意試著相信世界上有永恒的愛,考慮過兩人的以后。 Chloe說:他提分手,是想讓你挽留。 她不知道嗎? 難道沒有存了想斷舍離的心情嗎? 精神世界諸多差異的兩個人在一起總是互相消耗。 * 送張越出國的那個夏天,程梔自己的生活節(jié)奏也如戰(zhàn)斗般緊鑼密鼓,一邊上課實驗,一邊陪伴還要安慰孤身在外不安焦躁的人。 可仍舊有疏忽,張越的脾氣因異國而見長,程梔有時候還沒把他哄高興,自己就已經(jīng)在電話這頭累得睡著了,剩下他獨自悶氣。 實話說,會很累。程梔將于次年出國,各種需要準備的東西壓得她喘不過氣,人到疲憊處,顧不上語言的冷熱,有時候一些未加控制語氣的話,落在張越耳朵里就是患得患失的刺。 幾次大小矛盾后,張越坐不住,從澳大利亞飛回來,程梔正在忙手上項目,見到他,驚喜之余,開始訓斥。 你不是在考試周嗎?怎么就回來了。 是程梔忙到將日子記岔了,考試周已經(jīng)結(jié)束,張越只不過提前了幾天回來而已。 但他沒為自己辯解,臉色刷變。他期待著程梔見到自己會滿臉驚喜,可是沒有。 程梔氣他翹了考試,語氣略硬地囑咐說:你先回家,我晚上下課再來跟你算賬。 然后抱起背包往實驗樓跑。 張越望著她背影消失在北京白茫茫的雪色里,從欣喜到委屈失望的巨大落差淹沒了他的身體。 他坐了這么久的飛機,只是想抱抱她。 男生嘛寬容一點,梔梔只是太忙。 張越如是安慰自己。 他拖著行李箱往程梔離去的方向走,輪子與地面摩擦,發(fā)出聲響,引來一些目光。 高挑俊朗但比去年多了些成熟氣的男生走在雪地里,是一幅清新亮目的水彩畫。 張越對程梔的學校很熟悉了,穿過小路,前方一棟白色建筑。張越出國前,好幾次就站在這幢建筑前的楊樹下等程梔下課。 那時的心情一直是雀躍的,而今卻不同。 張越冷眼看著眼前一幕。 該怎么形容他現(xiàn)下的心情 化雪一樣冷,難以呼吸。 程梔站在實驗樓前,身旁是張越也眼熟的一個男人,他想起來,高中來他們學校開講座那個,叫什么路宇。 他低頭溫聲和程梔說話,手里抱著程梔的包。 讓張越呼吸凝滯的是程梔被他握著的手臂。 世界上向來不乏想象力豐富的人??墒沁@樣的景象又怎么不叫人多想。 當下張越也沒說話,直接掉頭回機場,飛去廈門。 他需要一點時間來緩沖自己驚惶的心。 * 程梔深夜到家,屋里一片漆黑,白天因為低血糖摔在雪地里的腿隱隱作疼,開了燈撩起褲腿,仍是可怖的青紅色。 心急就出錯,程梔嘆口氣,可是一想到張越回來了,煩亂的心又平靜下來。 唔,張越呢?按他的習慣早在聽見門響的一刻就會沖出來。 程梔知道張越別扭,以為他在屋里生悶氣,白天她著急確實有點兇了。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揉揉臉緩和表情,走進去。 張越? 推開臥室門,也是暗的。 不在? 又到外面找了一圈,依然不見人影。程梔愣住,想起些什么,門口沒有張越的鞋,家里也沒有他的行李箱。 她立刻拿出手機打電話。 張越生氣到連她電話都拒接。 幸好微信沒有拉黑,程梔也不給他打語音了,發(fā)了個你在哪的文字消息。 沒回,又發(fā)第二條張越。 頂欄出現(xiàn)對方正在輸入的狀態(tài),分明是看到了,卻不肯回復她。不過這次程梔再打電話過去,好賴是通了。 你在哪里? 北京這么冷的天她想不到他能去哪。 電話里短暫的安靜,知道他在聽,似乎也能聽見他的呼吸聲。 然后,他才開口。 廈門。 廈門?程梔重復了一遍,你去廈門干什么? 你不是不想見我么?他冷淡地問。 聲音里濃郁得溢出來的情緒,程梔語塞,思考該從哪里開始哄他。 我沒有。她先否認,免得他多想。 但該想的不該想的都已經(jīng)想完了。 沒有么?他反問。程梔還聽見電話里的一聲輕笑。 她敏銳地察覺,你是不是喝酒了?在酒吧? 你關心我嗎?他刺她。 不等程梔回答,那邊又掛斷。 這一晚程梔實在太累,洗澡抹了藥水出來,手機安安靜靜的,她無法,給張越發(fā)了一條微信。 少喝酒,明天睡醒了給我電話。 她想讓他清醒了再談,卻沒想到,第二天接到的是張越酒駕,人在醫(yī)院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