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VS溫柔
少年VS溫柔
2 - 湯寶絨喜歡雪,但是不喜歡冬天。 冬天太冷了。 她是個早產兒,從小身體就不好,一年四季,穿的總比別人多,感冒發(fā)燒是常事,好在隨著慢慢長大,身體也好起來了。 本就沒人愛,再體弱多病,那不更招人煩。 只有一點,到了冬天還是畏冷,哪怕開空調,也要蓋厚厚的被子,腳丫子冰冰涼,蜷成一團,像個小嬰兒一般睡去。 謝睢沒少嘲笑過她,他雖脾氣不好,但心不壞,喜歡裝的一臉不耐煩,皺著眉頭給她系圍巾,嘴上要說你好麻煩之類的話。 謝睢這個人啊。 湯寶絨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現下情況也不容許她思考,少女被壓著親得喘不過氣,想推又推不開,只得抓著對方衣領,踮起腳,從對方那汲取氧氣。 湯寶絨是識時務者為俊杰那類人。 反抗不了,學會順從。 少年的唇是熱乎乎軟綿綿的,不同于她,一到冬天身上就沒點熱氣,像個冰塊。 你輕、輕點 謝睢還是聽話的,放輕力度,溫柔地吮吸打轉,從唇舌到牙齒親個遍,又像吃什么軟糖一樣咬著口腔的軟rou舔弄,親出黏糊糊的聲音,也不嫌膩。 湯寶絨聽那嘖嘖水聲聽得想笑,同時耳根脖頸紅成一片,心里不害羞,身體替她害羞。 他怕湯寶絨冷,抓著那雙冰涼的柔若無骨的手放進自己懷里暖著,貼得更進,抱得更緊,恨不得嚴絲合縫,連風也鉆不進來。 湯寶絨倒不排斥謝睢的吻,尤其是冬天,接吻于她而言是一件溫暖的事。 謝睢不抽煙,也干凈,平時喜歡吃甜食,親起來有點像吃烤紅薯。 甜滋滋的。 謝睢要是知道湯寶絨這樣形容自己,大概要氣死了。 男人怎么能像烤紅薯呢?! 謝睢,謝睢 寒風鉆進脖子的時候,湯寶絨迷迷糊糊地才發(fā)現少年在往下親,在頸窩里又親又舔,清醒過來,連忙喊了兩聲。 他動作頓住,在這件事上,他從來不強迫湯寶絨,聽見湯寶絨喊自己的名字就停下來,微微喘氣,嗓音也莫名啞了。 湯寶絨,你太討厭了。 你到底 想像那些爛俗情節(jié)一樣問一句爛俗的話。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不要似有似無地愛他,讓他鬼迷心竅。 卻又若即若離,像變幻的云,吹過的風,振翅欲飛的蝴蝶。 到底誰討厭? 湯寶絨小孩似的吸吸凍紅的鼻子,烏黑的眼睛在冬夜中明亮卻含著點水光,嘴唇被親的有點破了,瞧上去可憐兮兮的。 謝睢只消被盯了兩下就敗下陣來,不說討厭,也忘記說愛,只是道: 我們回家吧。 他總是甘愿,湯寶絨是云是風是蝴蝶,無論是什么。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那么暴躁,叔叔還沒說兩句呢,你脾氣上來了。 兩人慢慢走著,走到馬路上打車還有段距離。 路燈照得人影好長,也縮短了人與人之間本身的距離,離得那樣近,觸手可及。 我不喜歡聽他說話,永遠認為自己是對的。 大人不總是這樣嗎? 湯寶絨反問。 謝睢不說話,沉默半晌,道:向來如此,便對嗎? 魯迅倒是沒白讀。 大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他們簡單又復雜,雙標又討厭,似乎多活幾年多了幾年的成人經驗就多了不起?;蛟S他們的話沒錯,但他們太愛高高在上,以至于哪怕說的話正確也沒人想聽。 而那些不對的呢? 向來如此,并不一定對。 但湯寶絨沒有反抗的力氣。 湯寶絨討厭懦弱的自己。 好在還有謝睢。 少年值得嘉獎。 湯寶絨嘆了口氣,冷得嚇人的手去牽謝睢溫熱的手,被暖得瞇了瞇眼睛,一時也不好說是討好對方還是自己。 她一邊走一邊微微晃動兩人十指相扣的手,發(fā)動自己的粘人技能,開始胡言亂語。 別生氣了,謝睢。 謝哥哥? 謝謝哥哥? 謝謝哥哥。 謝睢比湯寶絨大了兩個月。 湯寶絨學說話晚,別的孩子能說清話的年紀,她還結結巴巴講不清楚。 謝睢小時候和現在一樣沒有耐心,但很固執(zhí),非要教會湯寶絨喊自己的名字。 睢的音太難發(fā)了。 教不了自己的名字,就教小寶絨喊哥哥。 后來那附近的街坊鄰居經常能聽到小寶絨喊謝睢的聲音,好有禮貌,總愛多說一個謝。 謝謝哥哥。 湯寶絨確實感謝謝睢,若是沒有他,自己定是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風比來時小了許多,但湯寶絨還是很冷,她縮著脖子,悄悄掀眼皮去看謝睢。 少年側顏清俊,眼睫纖長,鼻梁高挺,抿著不想被察覺的笑。 又來了,很容易被哄好的謝睢,很愛裝腔作勢的謝睢。 湯寶絨禁不住笑起來。 謝睢啊謝睢。 要怎么形容呢。 大抵還是愛意多一些。 * 謝睢的口是心非一定是隨了父親。 見兒子回來,他仍繃著臉,沒好氣道:飯都吃完了,還回來做什么? 其實飯桌上的菜才被熱過一輪,誰都未動筷。 大家知道湯寶絨一定能將謝睢哄回來。 謝睢的叛逆與反骨在湯寶絨跟前總會被消弭。 顧衛(wèi)說,湯寶絨要么有魔法,要么就是從小在謝睢身上下蠱。 老人坐在主位,兩鬢斑白,雙目清明,咳了兩聲道:行了,想吵等吃完飯吵。 湯寶絨順勢拉著謝睢坐下,笑瞇瞇地打圓場:不生氣啦不生氣,今天過年呢。 謝母拍拍丈夫的手,示意差不多行了。 大家動筷吃菜,聊些新聞或家常,說到有趣的地方,紛紛發(fā)出笑聲,場面緩和,倒添了不少闔家團圓的氣氛。 要是老三也回來就好了,一個不少,才是團圓。 A市離這兒太遠了,加上醫(yī)院忙,回不來也正常。 不是說今年要轉回西城的醫(yī)院嗎? 說是這么說,省醫(yī)院不愿意放人,兒科醫(yī)生本來就供不應求,像老三這樣技術好經驗多的 湯寶絨聞言,咀嚼食物的動作放慢許多,細細咽下,似乎在思考什么,有些出神。 謝睢觀察到聊小叔時身邊人的反應,在心里冷笑一聲,面上不顯,插進話茬:小叔今年也要27了,怎么還不見他談女朋友。 要說催婚,家里真沒少催。此刻謝睢提起,更是給了大家借題發(fā)揮的機會。 湯寶絨沒什么表情,往謝睢碗里夾了個蝦,問:小叔得罪你了? 吃還堵不住嘴。 你得罪我了。 他如是說道,卻將剝好的蝦放進湯寶絨碗里。 吃完飯,一家人商量著給謝清羨打電話。 這兩年國家嚴令禁止放煙花,過年再聽不見煙花聲,安安靜靜的,沒有過年氣氛,很多人覺得遺憾。 湯寶絨不覺得,有些日子對她來說,存在感越低越好。 不是怕難受,而是怕尷尬。 正欲去陽臺上透透氣,忽然聽見樓下謝母喊自己的聲音,似乎是謝清羨要找她。 寶絨?寶絨? 謝母喊了兩聲,不見人應,只得拿著手機上去找,邊走邊說起晚上吵架的事:還是寶絨治得住謝睢 二樓找個遍,卻不見湯寶絨的身影,連謝睢也不見了。 這倆孩子什么時候跑出去的,我都沒發(fā)現。 隨著謝母聲音的遠去,湯寶絨推開謝睢,碰到唇上的傷口,嘶了口氣:你是狗嗎謝??? 謝睢面色沉沉,不大高興:你去找謝清羨打報告,說我咬的。 加上酒吧門口那次,算兩次。 結果湯寶絨沒能跟謝清羨視頻,微信上道了句新年快樂作罷。 過了許久,那方才回復,隨后又發(fā)起一筆轉賬,備注:壓歲錢。 湯寶絨笑笑,沒有領取,也沒有回。 半晌,謝清羨來電話了。 少女睫毛輕顫,接起,不厭其煩地又道了聲新年快樂。 謝清羨講話字正腔圓,充滿磁性,如碎玉相扣。大概是平時對小朋友說話習慣了,總帶著一種溫柔誘哄之意。 怎么視頻沒有看到你? 湯寶絨平日扯謊熟練,可在謝清羨面前卻無處遁形,一如回到孩童時代,支支吾吾編不出個像樣的理由。 她不說,謝清羨替她說。 跟謝睢在一起,是嗎? 她驚得心跳漏一拍,握手機的手都軟了。 對方繼續(xù)道,溫柔也殘忍,掀開那塊遮羞布。 我都看見了。 好巧不巧,下樓梯時,那個角度對著謝母,拍到謝母身后的兩人。 彼時,謝睢在壓著她親。 隔著手機,湯寶絨閉著眼睛,想死的心都有了。 謝清羨語氣比春天的風還要柔和,什么責怪的話也沒說,只輕輕嘆了一聲,卻足以讓人心碎。 我很傷心啊,小寶絨。 謝?。阂徽掠H兩次,不愧是我。 寶絨:一章咬兩次,不愧是狗。 ?。╯ui)第一聲 好久不見各位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