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饒楷閱談戀愛了。

    這是寒假結(jié)束后林谷俞告訴路荔的。

    林谷俞在這個假期成功長了十斤rou，并升級成為近視眼，他的父母全然不顧他的長相，為他選了一副無框眼鏡，致使他每次瞇眼時都有若有若無地散發(fā)著一絲猥瑣的氣息。

    據(jù)林谷俞的情報，饒楷閱的男友是校籃球隊的后衛(wèi)，身高187，年齡20，單眼皮，皮膚偏黑，肌rou發(fā)達(dá)，專業(yè)是金融管理。

    從今天開始，我也要努力鍛煉，長個子，長肌rou。林谷俞一番豪言壯語后，摸了摸自己圓鼓鼓的肚子又無奈地嘆了口氣。

    路荔在知道饒楷閱談戀愛后，便不敢再粘著她，生怕遇到她和她男朋友，有時候上課也不和她坐一起，更別提一起去食堂去課題室。在她看來，談戀愛后的饒楷閱不再是一個玩伴兒，而是成年人，一個和她的世界以及認(rèn)知格格不入的成年人。

    她也在電話里問過聶路什么是談戀愛，聶路回答，談戀愛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但是她現(xiàn)在還太小了，沒到想這件事兒的時候。

    太小了。

    路荔總是不停地回想哥哥的這句話。

    她也開始學(xué)著審視自己的身體，在洗澡后，赤裸著身子，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脖頸、胸部、胳膊、腰腹、外陰、腿和腳踝。

    她的第二性征早已悄然發(fā)育，胸部有著饅頭大的弧度，奶頭是淺粉色，下面也和mama一樣長了幾撮毛發(fā)。可她還沒有來月經(jīng)，仍然是個孩童。

    高一下學(xué)期，聶路開始要進行文理分科的抉擇。他未來想做兒科醫(yī)生，自然毫不猶豫地選擇理科。等他把文理分科表從學(xué)校帶回家打算給聶亞誠簽字時卻發(fā)現(xiàn)家里沒有人，打電話也不接。

    聶路在家屬樓里找了一圈，又去他常去的小攤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人，只好打電話給路貞詢問。

    媽，你知道爸去哪兒了嗎？他怎么不在家？我找了好幾圈都沒找著他。

    沒事啊，你爸他跑長途去了。路貞語氣里有難以抑制的疲憊與不耐煩。

    怎么好好地又去跑長途了？

    以前的車友請他幫忙。你就先自己應(yīng)付幾天，他給你留了錢，你去我們房里床頭柜找找。

    好，對了，媽，我文理分科打算選理，告訴你一聲，到時候這個表我就自己簽了。

    知道了，你早點回家去吧。

    嗯，嘉寶睡了嗎？

    睡了。

    好，媽你也早點休息吧。

    聶路回到家拿筆在文理分科表上寫下了聶亞誠的名字，又去他們屋床頭柜翻了翻，打算拿點伙食費。但他沒想到會在床頭柜里翻到一盒萬艾可和半沓避孕套。

    萬艾可已經(jīng)吃了幾顆，看包裝袋里的小票，購買日期是這個月初，也就是路貞走后一個星期。聶路那一瞬間心跳如鼓擂動，腦子里各種猜想全都跑出來。

    他的父親這小半個月確實有些失常，不常在店里待著，愛跑去小巷里看人賭錢，但晚上總歸是在家陪著他的，如今晚上也不歸家了。

    這一夜，聶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同樣說不著還有千里之外的路貞。她在接到聶路的電話后就一直僵坐在床邊上，臥室的窗簾沒拉，屋外的瀅瀅月光落在地板上，她看著深綠色的窗戶框，一口氣堵在胸口，止不住渾身發(fā)顫。

    她恨，她怨，她失望。

    她的丈夫今晚嫖娼被抓，派出所打來電話通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