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二十九
出乎意料,信封所寫的地址離鐘家老宅路程不過二十分鐘。 幼時她甚至來過這里。 鐘意不太相信這就是所謂李定明最后藏身之處,她更愿意相信這是有人同她開的一個玩笑。 心里松口氣,鐘意腳步也輕快,時間不算太晚,進(jìn)去看看也沒什么。 她掏出信中附帶鑰匙,司機在后面叫住她,要不要叫許生來? 不用,我很快出來。 鐘意心中篤定有人同她玩笑,所以連司機要求陪同也拒絕。 一樓目光所及之處都落滿薄薄一層灰塵,記憶中鮮明裝飾此刻黯淡無光,連陽光都不愿照進(jìn)來,鐘意嫌棄萬分地用衣袖掩住口鼻。 廚房有些腐爛的食物,鐘意草草看過,踏上通往二樓的臺階。 二樓景象讓她大驚失色,不由自主向后驚退,差點踏空跌下去,因為最先闖入視線的,是一串血腳印。 從房間延伸到二樓走廊地毯,不大也不小,鐘意俯下身端詳,她鬼使神差地將那腳印與自己的對比,差不多。 她意識到事情嚴(yán)重性,狂奔下樓去找司機阿叔,但車門大開,車內(nèi)空無一人。 鐘意在車廂中找到槍,有武器傍身,她心中恐慌減輕幾分,重返回去,她舉著槍,那次過后,許秉文請專業(yè)人士教她射擊。 她繞過腳印,靠著墻,一點點挪到房間門口,厚重房門虛掩,鐘意握緊槍,她心中暗下決心,不管房門后有什么,只管開槍。 鐘意急促地呼吸,連灰塵都被她夸張深呼吸吸入肺中,她顧不得嫌棄,抬腳欲踹門又不敢。 再拖延下去也沒結(jié)果,其實最佳辦法是驅(qū)車回家,找許秉文,帶足人手。但她不愿意事事都靠他。 鐘意心中倒數(shù)。 三,別怕。 二,有任何異常就開槍。 一。 她踹開虛掩的房門,濃重血腥味和臭味撲面而來。 還未來得及屏住呼吸,正對房門,躺在地板上的尸體就讓她驚呼一聲,槍都拿不穩(wěn)。 那人倒在地板上,蒼白到發(fā)青的臉皮,胸腹部多處刀傷,連腸子都流出來。 看樣子他死前拼盡全力向門口爬動,地板上留著大片已經(jīng)干涸的暗色血跡。 死都忘不掉的面孔,從前幾乎夜夜闖入她夢境。 夢中他手持細(xì)竹棍,高大威嚴(yán)到鐘意被完全籠罩進(jìn)他的影子里。她甚至不敢抬頭與他對視,唯唯諾諾聽他指令跪下伸手挨打。 盡管鐘意一遍遍告訴自己,他已經(jīng)死了。 尸體旁小小模糊rou團吸引鐘意注意力,此刻黑暗逐漸吞噬如火夕陽,鐘意按下吊燈開關(guān),冰冷燈光驅(qū)逐房內(nèi)黑暗,也讓鐘意看清那rou團。 鐘意抬手捂住嘴,但止不住胃中翻江倒海的嘔意,膝蓋不受控制,仿佛被抽走,努力挪動兩步,仿佛自己也中刀,腳步拖滯,伸手還未扶住桌椅就癱倒在地。 手指劃過木椅扶手,她伸手去夠,將扶手當(dāng)做支撐,一點點用雙臂將自己撐到椅子中,冷汗早已浸濕上衣,高定大衣將骨子里傳來的寒意嚴(yán)實籠住,一絲一毫都不教它發(fā)散出去,鐘意如墜冰窟。 似酒精燒燙胃壁,胃袋收緊卻什么都嘔不出來,只有冷汗眼淚一時間都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