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過敏
一場過敏
妙言是在第二天一早在鳥籠上看見一盒過敏藥的。 藥盒像被人踩過,四個角都已破損,她拿下來讀了讀說明書,心想還好昨晚金浩然回得及時,他可能是在半路見到金浩然,所以不敢來了,不然以他去買藥的速度,早該在半小時內(nèi)回到。 昨天妙言去侍奉樸軍長家宴并大獲好評后,路人對她的指點又嘈嘈嚌嚌地響了起來,上午妙言提著籃子去買菜,總能感受到別人站在一邊遠遠望她的眼光?;蓰惖共凰佬难?,知道是成夫人幫了妙言后,不覺嫉妒,反而樂呵地跑來問妙言有什么話題可以八卦。 妙言說沒什么特別的,他們說話很斯文,很小聲,幾乎聽不到?;蓰愌凵耖W爍,又問:那樸大領(lǐng)呢?他家人不催樸大領(lǐng)結(jié)婚么? 似乎沒有這種話。 哎一古,樸大領(lǐng)都這個年紀了,怎能還不結(jié)婚呢?;蓰愄嫠芍?。 妙言問:樸大領(lǐng)幾歲? 大概,30歲了吧。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是年輕的軍人了。 所以,30歲的人還敢自稱童子軍?妙言隨口應(yīng)一句:長相不老。 是,惠麗眨眨眼睛,還很英俊是不是?整個軍隊,最英俊就是他了,穿什么都好看,一站起來就有了上陣殺敵的氣勢...... 妙言鄙夷,她只覺得他很無恥。 無需給他加太多修飾了,就是無恥。 中午,兩個被丈夫留在官邸的女人搭伙煮了一餐面吃。惠麗原本打算和妙言一起出去逛逛,喝喝下午茶打發(fā)時間,不料中午一點的時候,金浩然滿頭大汗地跑了回來。 妙言,我有話跟你說。金浩然的表情有點著急。 惠麗見狀就說我先回家了,一會兒要是還去的話就給我打電話。 她一走,金浩然把妙言拉到一邊笑著說:妙言,我這次有幸被樸軍長選中,要陪他去美國做翻譯! 啊,你會翻譯? 那是!我曾經(jīng)給美國兵上課,教他們韓語。 去美國,要多久? 一個禮拜左右。 什么時候去? 今晚就去。 這么快,我去給你收拾行李。 妙言......金浩然攔住她,欲言又止。 有話你就說啊。 是這樣的,樸軍長家里有只金毛尋回犬,樸軍長很喜歡它的,每天都要親自喂養(yǎng),所以,我剛剛有跟他說,說去美國這幾天,我妻子可以幫忙照看狗...... 妙言抬眼看他,為什么?傭人照看不行嗎? 是就是,但是如果你去的話可以體現(xiàn)我們夫妻倆的誠意,我主外,你主內(nèi),這樣不是很好嗎?金浩然小心地察看妻子臉色,弱弱哀求道,妙言,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樸軍長了,你幫幫我...... 妙言嘆氣。果真來官邸的人都會逐漸變得市儈狡詐。 她不得不答應(yīng)。 金浩然當晚就坐上了去美國的飛機,上機前特意給妙言打了個電話告知情況,最主要還是囑咐她明天一早就去喂狗。 妙言沒有養(yǎng)過貓狗的經(jīng)歷,不知道該怎么收拾它們,乍一想上網(wǎng)查一查如何和大狗相處,卻是第九九八十一次后知后覺,這里沒有網(wǎng)絡(luò)。她又去書架上翻了翻,可是書架上也沒有關(guān)于動物的書。 算了,明天就把一大兜飯放在狗前面,看它能吃多少就讓它吃多少,如果狗不知飽,那兜飯估計也撐不死它。 妙言帶著這樣的樂天念頭躺下床。 睡得口干舌燥的時候,她依稀聽見有人敲門,便睜開眼睛仔細聽了一下,那敲門聲又響了,起初以為是喝醉酒的男人乘她丈夫不在,想來找她麻煩,她愣是裝死不開,直至那敲門聲變得更粗暴大力,有種扔石子的感覺,妙言噌的發(fā)起了火。 誰???她在門后問道。 開門!我有事找你!外面的男人說。 請你馬上離開! 開門!開門!有本事你別躲在里面...... 外面的砰砰拍門聲越來越重,妙言心驚rou跳,沖外面喊道:再不走我就打電話給值班哨,讓他們把你拉走! ......外面的聲音停了。 妙言謹慎地等了五分鐘,確認人真的走了才回到床上睡覺??墒沁@大晚上的被sao擾確實令人后怕,妙言就做了一晚上噩夢。 夢到男人拿了把電鋸過來,唰唰唰把門鋸開闖進來,面目猙獰地對著她冷笑,把電鋸舉向她,要將她鋸成一塊一塊。再一看,那個男人就是樸正昌...... 被驚醒時已是一頭熱汗,妙言看了看時間才五點半,但她毫無睡意了,索性起床洗漱,煮煲白粥就著泡菜吃了一碗,再去喂鳥,等這一切完成后,她看了一陣書,約莫九點時走路去了樸軍長家。 樸軍長家是一棟帶前院的白色樓房,家里都有司機和保姆,其實根本不需要外人來照看狗。妙言打完招呼,問保姆要了狗食,蹲在地上招呼金毛來吃。這只金毛性格尤其溫順,耷拉著頭,搖幾下尾巴噠噠地跑過來,一頭扎進碗里開吃,看得妙言忍俊不禁。 中年保姆說:也看人的,很多人喂它都不吃。以前它跟軍隊在林子里待過,飲用水和一些野菜都是它先試毒,腸胃硬到不得了,現(xiàn)在老了,吃飯反倒成了難題......真是活著活著什么事都有,狗還要人哄著吃飯。 妙言小心地伸手去順順金毛頭上的柔軟鬢毛,它幾歲了? 十一歲了,是大領(lǐng)十年前從越南帶回來的。 大領(lǐng)?說的就是樸正昌吧,原來他十年前就在越南歷練了,這有點出乎妙言所料。 金毛吃飽飯,伸出大舌頭舔了舔嘴巴,妙言給它換上一盆涼白開,在盆邊招招手,金毛又老實服從,埋頭喝了幾口,而后趴在地上吐舌頭休息,眼睛一直看著妙言。 妙言問中午幾點再來喂一趟?保姆說夫人喜歡狗嗎?喜歡的話一天來一趟看看它就好,這狗都老到不行了,不勞煩夫人殷勤照看。妙言點點頭,正中下懷。 反正她上午來一下,斷然不會碰到樸正昌。 傍晚時分,金浩然從美國打來電話,說他到了,說著說著卻突然沉默了幾秒。妙言以為他想問狗的事,便嘆了一口氣回答他,讓他放心。結(jié)果金浩然猶豫的不是這個,妙言又問怎么了?他這才磕磕巴巴地說:我已經(jīng)二十多個小時沒見到你,忍不住,想你...... 妙言失笑,小聲說:你在哪里打的電話?小聲點。你這幾天好好照顧自己,不用天天給我打電話,有什么話等你回來再說。 是,妙言你也好好照顧自己。 放下話筒后,妙言進了廚房正準備淘米煮飯,這時電話又響了。 這次是樸軍長家的保姆打來的,她說金毛嘔吐了,不知道為什么,問夫人能過來一趟嗎? 妙言急匆匆地去,走到半路才悟到:狗生病了應(yīng)該看獸醫(yī)啊,找她好像沒什么用。 來到樸軍長家,妙言見金毛懨懨地趴在地上,面孔似深閨怨婦般哀傷,看上去真的不太舒服。問了保姆得知金毛中午沒吃多少,但是也沒腹瀉之后,妙言看了看天上的殘陽,想到天氣越來越熱了,人都容易上火不舒服,狗也會這樣吧。 她提議道:我懷疑它中暑了,不如給它煮碗五味子茶喝。 保姆贊同,連忙進了廚房準備。 妙言蹲下來摸金毛的頭,真是奇怪,那么大只的狗,居然比貓咪還溫順,還是跟樸正昌那無恥人養(yǎng)的呢,樸正昌...... 初夏殘陽映照的屋檐下出現(xiàn)了一抹陰影,高高長長的,是個......男人。 過敏好了? 一道冷漠的聲音擦過妙言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