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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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jiejie猶如平地一聲雷,讓燕云歌腦子都懵了一瞬,她下意識先去看無塵反應(yīng),卻在瞧見他平靜的臉色后,一切明了。他甚至未有睜眼,唯一的動作也不過是拂袖揮滅了燭火,讓她不至于更難堪一些。他早知燕行來了未有提醒,存的什么心思她豈會不知。燕云歌面色冷峻,目光如刀,在聽到燕行喊著jiejie要進(jìn)來的時,沉下臉呵退他道:“滾出去!誰讓你進(jìn)來的!”燕行難堪地停在原地,拳頭握了又握,yin糜的氣味一點點的充斥著他的鼻尖,提醒著他——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已成的事實。“jiejie為何戲弄我!”燕行的聲音都在發(fā)抖,如果按照本心,他該發(fā)怒該質(zhì)問,可是不過兩年的官海生涯教會他凡事需要隱忍,要小心禍從口出——他甚至在想他若質(zhì)問,會不會被她順勢推遠(yuǎn),而假裝云淡風(fēng)輕,說兩句恕他冒昧失禮的話再退出去,保全了各自臉面,又能否得她一個他想要的解釋。可是憑什么,憑什么他落到如此尷尬痛心的境地還要替她著想。燕云歌臉色難看到極點,她一言不發(fā),快速將衣服穿好,再看無塵,和尚神閑氣定,閉著目養(yǎng)神。若非情勢不對,她定要說一句好極了,未想過一向無欲無求的無塵大師也會耍這等拙劣的心思,也怪她大意,因一時的燥熱不滿和對他的信任松懈了對周圍的警惕。眼下,一個在等她回應(yīng),一個在等她選擇,她偏不想如任何人的意,只顧沉默地坐在黑夜里。那是種能讓人窒息的安靜,各自沉默,各自計量。燕行沒有坐禪的本事,最先沉不住氣,他咽不下這口羞辱,卻顧著自小學(xué)到的禮儀,更因她是自己所愛之人不愿惡言相向。若不是聲音帶著哽咽,黑暗已將他的窘態(tài)掩飾的很好。“你已許了我,又怎能與別人行茍且之事!是你說,燕行我余生的指望是你——”他的聲音太難過,只是聽著就能讓人感覺到心碎。他一步步走近,卻在察覺到另外一個陌生男人的氣息后不甘地閉上了眼睛。“三年之約,說好了在朝堂上最前面的位置等我——”燕行心痛至極,回憶起往事更無法冷靜,他想起她剛才光得只剩件小衣想要含男子那物的媚態(tài),原來此事她不單對自己做過,而她又給多少人做過!他油然升起憤怒,咬牙切齒,步步緊逼。“誓言、約定,全是jiejie苦心經(jīng)營,給我的感情、溫柔也全是做戲!jiejie,你的確會忍也對自己心狠,為了打磨我這把刀子連自己都愿意賠上,對我是如此,那他呢?他又是什么稱手的武器能為jiejie披荊斬棘,能叫jiejie臉皮都不要的在我這與他茍且?”他一字一頓,說得有力又卑微。他已不抱希望,他永遠(yuǎn)成不了父親那樣沉穩(wěn)的官員,jiejie至今未有一言,他卻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想要拉她一起沉淪。他竟不敢問,問一句她到底有沒有心悅過他。燕行沒給自己留絲毫退路,在說完這些后強(qiáng)撐著最后一點少年人的自尊又等待了許久。他并不知道面前二人一貫平靜的假象已被他打破,此刻他只覺得格外難堪,像無理取鬧的孩子發(fā)了好大一通脾氣,大人們卻是笑笑地繼續(xù)著他們的話題,他想引起更多注意,卻發(fā)覺無人在意他。最終留下個黯然離開的背影。燕行一走,燕云歌雙眉一攏,憤而看向無塵。“滿意了?”“凈心,傷他的人并不是我?!?/br>無塵起身,淡然的回視,平靜的應(yīng)答,燕云歌不快了一瞬,很快只覺無趣。她得承認(rèn),她對無塵的確不同,換旁人當(dāng)面點破她那點小心思,她至少還要強(qiáng)詞奪理幾句,今無塵做來,至多一種又被看穿了的無力感。見他還有心情念經(jīng),她忍不住嗤之以鼻。早知燕行會來,剛她就不纏著和尚求歡,現(xiàn)在被燕行這一鬧,她什么繾綣的興致都敗了,本就煩心明日的赴宴,又多樁燕行的事情要頭疼。想到無塵難得的嗔怒,燕云歌心情不甚明了的好了一些,很快又沉下臉來,她實在討厭他還能心安理得阿彌陀佛的樣子。無塵念了半個多時辰,那頭的人早聽到昏昏欲睡,他過去輕輕將人安置躺下,手指間的脈象依舊活潑有力,他的眉間平和過后多了幾重惆悵。三個月了,她還未有察覺,他不知還能瞞多久,亦不敢去想被她發(fā)現(xiàn)的后果。無塵忍不住苦笑自嘲,任他佛經(jīng)念了半生,佛法無邊已上大乘如何,任他才華橫溢滿腹經(jīng)綸,一身武藝乾坤在握又如何,遇到她們,終也是一介俗人。他變得貪心,變得妄想,以前的無欲無求都顯得多余和可笑。她曾笑世間俗人帶著太多功利求菩薩問佛祖,她笑佛祖一天要聽幾千件俗事哪聽得過來,便是聽過來了耳朵也污了,哪會應(yīng)求他們。他同她說,心誠則靈,佛祖一定會應(yīng)允,她自然不信,很快,她將不得不信。無塵用耳朵輕輕貼去感應(yīng),那微弱到還無法被人察覺到的跳動,是他日復(fù)一日一字復(fù)一字祈求來的希望,是他想盡力彌補(bǔ)一時糊涂所造成的失落。心誠,真的會靈。*天微亮,燕云歌就攜沈沉璧出發(fā),為防不測,季幽已經(jīng)先他們一步趕去渭南打探情況。嚴(yán)昆在各處都有府邸,偏選了渭南這最偏遠(yuǎn)的避暑莊子來約見燕云歌等人。莊子處惠州與古陽交界,便是馬車疾馳,也得一日的路程。燕行同車而往,一直繃著張俊臉,心神卻是恍惚的。臨行前,jiejie來找他,未做出解釋,亦無視他的怒意,她平心靜氣到像是順路而來,在說完一番肺腑后,又悄然回去。“……陛下對你心存栽培,又何嘗不是拿你牽制父親,可父親新得了親兒,哪會如過去那般費(fèi)心為你籌謀。在官場求存難過求生,非韜光養(yǎng)晦、善刃而藏就能成事,你聰明不假,可保你至今的卻仍是燕相繼子的身份。燕行,我知你看不上我的為人,又厭惡我處事的做派,但我為官自有原則,非黑非白但更能助我成事,你若不信,此行也可同去,看看我的官是如何做的?!?/br>燕行看著面前兩人不時交頭低語,笑自己愚蠢,竟真的跟來了。“這里是古陽平關(guān),我們現(xiàn)處在的位置,云歌,你再看這,這處是江關(guān),與平關(guān)對望,你再看惠州的位置,你發(fā)覺沒有,三者間成鼎立之勢,惠州正是咽喉之處?!?/br>“惠州山形險峻,又有河流映帶,是易守難攻之地,難怪這么多人盯著惠州,這是兵家必爭之地。”沈沉璧略點了點頭,收起孫主薄給的分嶺圖貼身放置,又見燕行一路上心神不寧,笑言安慰道:“燕大人不必多慮,嚴(yán)昆明面敢接我們的拜帖,自是不會在他自己的地方動手,云歌已經(jīng)派人先去做了安排,此行我們?nèi)矶瞬浑y,就是要為難大人巧扮隨從為我們進(jìn)府后多留神打探?!?/br>燕行掙扎一番才開口,“下官至今不知此行的用意,不知沈大人可否為下官解惑?!?/br>自家兄弟不問,竟來問他?沈沉璧微微驚訝,轉(zhuǎn)口笑道:“這是云歌想的主意,還是讓云歌說吧。”燕云歌正要開口,便見燕行又重歸沉默,明白他心結(jié)未解,并不想與自己多言。她看著沈沉璧,苦笑道:“我昨夜頭疼了一宿,這會有些鬧困,路途還長,我等清明一些再與燕大人細(xì)說罷?!?/br>燕行注意到她的容色確實憔悴,發(fā)覺自己有心軟跡象,趕緊別過臉去,并不回應(yīng)。沈沉璧反應(yīng)再慢也察覺出不對來,敢情這兩位本家兄弟鬧情緒了?眼見兩人各自閉目不言,他也無暇cao這等閑心,想到未知的前程,剛剛還故作輕松的神態(tài)退去,又一點點的凝重起來。馬車到時已近黃昏,嚴(yán)昆的莊子挨著當(dāng)?shù)赜忻乃聫R寶塔,此時沉悶悠遠(yuǎn)的撞鐘聲敲得人振耳發(fā)聵,三人亦從跋涉的勞累中重振了精神。燕行此行扮作他二人的隨從,自有他去遞上拜禮和名帖,三人以為定要被刁難上時辰,未料門房說早得了囑咐,麻利地恭請著三人進(jìn)府。說是避暑莊子,占地之廣儼然像皇家私園,分明是根據(jù)行宮的規(guī)格置辦的。整個山莊以樸素淡雅為基調(diào),取山水之本色,府中布置更兼有江南與塞北兩處風(fēng)光,讓數(shù)次出入過皇宮的燕云歌等三人都不禁瞠目贊嘆。進(jìn)得內(nèi)院后,改由府中丫鬟領(lǐng)路,丫鬟得了命令一路帶人兜轉(zhuǎn)看景,被問及國舅現(xiàn)在何處時就顧左右言他,不消半個時辰三人腳下已吃不消。燕云歌猜不透嚴(yán)昆的打算,若是有心刁難大可將他們攔在府外苦等就是,何至于帶他們兜圈子?突然想起嚴(yán)昆沽名釣譽(yù)的名聲,她忍住發(fā)笑,釣名之人無賢士焉,古人誠不欺她。等三人見到嚴(yán)昆又是一個時辰后的事情。嚴(yán)昆不惑之年,看著至多三十出頭,可過瘦的面龐,使他一身貴氣之下平添了幾分精明,他瞟了一眼燕云歌和沈沉璧,又看向管事,管事心領(lǐng)神會,聲音是不怒自威,“混賬東西,你將兩位大人領(lǐng)去哪里至這個點才來,府里的規(guī)矩都白教了你!”燕云歌將眉一挑,不動聲色瞧了沈沉璧一眼。沈沉璧臉色微沉,他在家中時常侍奉雙親,怎會聽不出這話中的折辱之意。燕行才翻過禮記,體會正深,瞬時想到那句‘凡為人子之禮,昏定而晨省’,又聽得那頭丫鬟不停的告罪,兩人一唱一和借題發(fā)揮,猛地想起當(dāng)年初見嚴(yán)昆時也是這般被整地下不來臺,拳頭緊握,又想起今日身份,規(guī)規(guī)矩矩地垂首伺立,只作不知。“行了,兩位大人還未有怪罪,你就好一通數(shù)落,又是哪個教你的規(guī)矩?”嚴(yán)昆手上的茶盞輕輕一擱,聲音四平八穩(wěn)不帶任何情緒。很快,丫鬟眼淚婆娑,管事惶恐告罪,好一出雙簧。按理主人家管教下人,外人不好開口,只是戲做到這份上——燕云歌且笑了,慢悠悠地道:“國舅所言極是,盛京這么多王府,誰家不是治下嚴(yán)明,哪家能容得下如此失禮的奴才,不過——”停一停,補(bǔ)充一句,“且罷了,若國舅再怪罪下去,倒顯得是本官的不是?!?/br>嚴(yán)昆就著光看了燕云歌一眼,他浸yin官場十來年,大大小小的官員見了不下百個,這個年輕后生看似弱不禁風(fēng),一開口卻沉穩(wěn)如山,想到何宴對此人的評價,不由起了會一會的心思,轉(zhuǎn)念又聽出她剛才話里的埋伏,便看向下頭跪著的管事和丫鬟,漫不經(jīng)心道:“你們福氣不錯,能得——”燕云歌一笑,拱手回道:“下官燕云歌”嚴(yán)昆自覺沒趣,悶聲道:“能得燕御史為你們求情,下去吧,再有犯者,絕不寬宥?!币粨]手,管事趕緊帶著丫鬟退下。燕行也跟著退到門外,卻被剛受了氣的管事嫌看著礙眼,打發(fā)他去垂花門那待著。里頭,燕云歌和沈沉璧在丫鬟指引下來到一處水榭,沒想到何宴鄭重其事地穿著四品官服也在席間。她心里一咯噔,還未及細(xì)想,何宴先一笑開口,語氣倒不見外,熱情道:“本官久候多時,兩位大人快請坐。”嚴(yán)昆在自己的位置上先落了座,他一坐下,眾人才跟著坐下。席面上斟酒、布菜每人都有專職的丫鬟伺候,何宴又拍手叫來舞姬助興,一時歌舞斗艷,談?wù)擄L(fēng)生。何宴突然給自己斟酒,順手想給身旁的燕云歌也滿上,燕云歌受寵若驚剛要起身,何宴就笑了,“燕大人時時謹(jǐn)慎,倒讓本官也拘謹(jǐn)了,這請客吃酒圖的就是份自在,燕大人不必拘束,隨意些就是?!?/br>燕云歌看著他四品官服上的云雁圖案,威懾之意不言而喻,她舉杯敬酒,似感慨般道:“朝廷有明文定制,九品十八級,一級壓一級,下官未見大人前還心存惶恐,寢食難安,如今得見大人,當(dāng)真被大人氣度折服,是下官淺薄,下官先自罰三杯?!?/br>何宴意外此人心思玲瓏,不似初入官場,遂等她三杯喝完,笑道:“燕大人何以菲薄,大人英雄年少,未來可期,不定來年飛黃騰達(dá),到時候要換本官仰仗大人了?!?/br>這話自是客套話,但也足夠讓燕云歌和沈沉璧驚訝,他們從燕行口中了解,何宴是媚上欺下、心胸狹窄之輩,如今一番接觸,他倒像平易近人也樂于提攜下屬的長輩。燕云歌的驚訝沒有掩飾,很快羞赧回神,說了句豈敢豈敢,又自罰了一杯。何宴笑著拍了拍手,高臺上的舞姬退去,很快朝水榭這邊過來。四名舞姬輕衣窄袖,雖不是極美,身姿曼妙,亦有勾人之處。每人找了一個人挨著坐下,燕云歌推躲不及,被懷中女子如藤蔓般勾住了脖頸,女子容貌清秀,卻極具媚態(tài)。她見推不開,只好目不斜視,只顧喝酒吃菜,另一頭的沈沉璧就沒這么好的定力,沒一會被喂了個俊臉通紅,不勝酒力。女子柔若無骨的腰肢緊緊貼著燕云歌,嗔怒道:“大人怎么光顧著吃東西卻不看奴家一眼呢?”燕云歌停了手上筷子,低頭看著女子一笑,“這東西能吃,你能吃嗎?”“大人不試一下,怎么知道奴家不能吃呢?”她大膽的將手從燕云歌的衣襟之處探了進(jìn)去。燕云歌目光一寒,“啪”的一聲打在女子的手背之上。“啊……”女子白嫩的手頓時紅腫了起來。燕云歌這一巴掌拍的十分響亮,惹來所有關(guān)注。她知道是自己反應(yīng)大了,為了掩飾,她用手勾起女子尖尖的下頜,輕佻回應(yīng):“急什么?早晚會收拾了你。”這話竟叫嚴(yán)昆大笑,說了聲,“沒想到燕大人也是性情中人?!闭f完,看了女子一眼。女子變了臉色,起身從燕云歌懷中退了出去,深施一禮,“賤婢未想沖撞貴人,請貴人見諒。”“下去罷。”嚴(yán)昆揮手。燕云歌頓覺被人戲弄,卻不好發(fā)作,只道:“國舅這是何意?”嚴(yán)昆正要說話,管事突然從外而入,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嚴(yán)昆臉色逐漸僵硬,半晌才冷笑著,起身道:“時候不早了,還請兩位大人先去廂房休息——管事,你且小心伺候著,若有怠慢,唯你是問。”燕云歌拉著沈沉璧起身,連忙恭送,“兩位大人慢走?!?/br>嚴(yán)昆何宴一走,管事就請道:“請兩位大人隨奴才前來?!?/br>燕云歌不動聲色地看了沈沉璧一眼,二人目光一對上,心頭各自不安。這個時辰,又神色匆忙,是季幽失手?還是燕行敗露了?兩人的擔(dān)憂直到進(jìn)了廂房還未散去,燕云歌一看門口竟有四人把守,頓感不妙,嚴(yán)昆想軟禁她不成?可惜她與沈沉璧身處不同房間,燕行也下落不明,燕云歌一時投鼠忌器,不敢輕易有動作,唯有枯坐一夜,直到天亮才決定孤注一擲,讓外頭守衛(wèi)去通傳,她要見嚴(yán)昆。這一面來得不容易,燕云歌搬出了御史的身份也不管用,還是靈機(jī)之下,借了白容的聲勢,反而成了。燕云歌踏進(jìn)嚴(yán)昆書房時,他正用著膳,一桌子的大魚大rou,沒由來地使她反胃。她極力壓下不適,拱手欲說,卻在瞧見嚴(yán)昆夾起一片魚rou后再也忍不住,嘔地一聲,吐了酸水出來。第166章多情????燕云歌慶幸昨天至今除了那幾杯酒水進(jìn)食不多,她拭去嘴角的沫子,暗想好端端地她怎么會嘔起酸水?心頭懷疑來不及展開,便被嚴(yán)昆嫌惡的罷筷驚地先去賠罪。此番丟人不說還輸了談判的氣勢,她心下惱怒,面上卻得羞愧致歉道:“下官偶感不適,方才失態(tài),請國舅見諒?!?/br>嚴(yán)昆在丫鬟的侍奉下盥手漱口,一桌子的菜也命人撤個干凈,隨意地擦干手后,他往書案后走去。“燕大人,你們領(lǐng)的什么旨要辦的什么差,我心中有數(shù),此行領(lǐng)你們來這處莊子也是讓你們看明白,你們壓根辦不了我,”他說著往書案后的軟椅上一靠,盤起檀珠,雙眼微閉,直言不諱道,“倒不如投效了我,總不會虧了你的。”原是想敲山震虎,燕云歌自嘲自己竟未想到這層。朝廷明文規(guī)定,王府營建,悉遵定制。如基過高,或多蓋房屋者,皆治以罪。而嚴(yán)昆隨意一處避暑的莊子,都敢比照行宮的規(guī)格,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狂妄,他已僭越天地尊卑,君臣之別,實屬以下犯上,是大不敬。可他無懼讓人知道這份大不敬,這才是最可怕的。燕云歌想到這人背靠皇家,一面捐錢鋪路,愛惜名聲,扯下利益熏心的皮囊后,是張著血盆大口,蠶食百姓,對自己野心毫不遮掩,難怪陛下恨不得咬下他一塊rou來。奇怪的是,帝王之術(shù)在于制衡,陛下為統(tǒng)御群臣,能用燕行牽制她父親,再用她父親牽制地方,更能養(yǎng)肥一個工部在關(guān)鍵時候宰殺,這樣的帝王會奈何不了一個沒有實權(quán)的國舅?燕云歌突然想起柳毅之的那句‘辦嚴(yán)昆等于對付皇后,可皇后又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此刻是全然糊涂了。她撫了一下袖子,強(qiáng)迫自己先冷靜,就著嚴(yán)昆剛才的問題,回答道:“國舅的話當(dāng)真教下官惶恐,下官奉的是圣旨,領(lǐng)的是皇差,只知[popo屋整理]惠州有人公然貪墨,究竟是到了何等地步也要查訪過才知。若證據(jù)確鑿,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憑他什么人是律法不能辦——”“來人!”嚴(yán)昆騰地站起,將案桌上的一封信扔到燕云歌腳下,怒道:“你派人栽贓陷害皇親國戚亦是犯了死罪,也憑什么人都救不了你!”燕云歌低頭看了一眼,是她交于季幽的那封,她的目光閃了閃,在家將進(jìn)來拿她時,終于一閉眼,“國舅想要下官如何做?”嚴(yán)昆滿意她的識時務(wù)者,示意家將先出去,將一份折子丟去她腳邊,“告訴皇上惠州三年大旱絕無虛假,知州何宴靠著個人捐納,問民之所急,解民之所憂,著請皇上考慮晉升何宴三品中書令,為天下官員做出表率?!?/br>燕云歌心中冷笑,嘴里卻吃驚說:“官員晉升是吏部的職責(zé),下官豈能越俎代庖,況且天下皆知惠州地瘠民貧,年年賦稅不齊,何知州一年多少俸祿?如何憑一人之力就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這有心人一查,保不住就——”“燕云歌!”嚴(yán)昆被她說得惱羞成怒。燕云歌已經(jīng)褪去了臉上虛偽的恭敬,背著手淡淡地道:“國舅要往京里塞人也不必急于一時,此案我若能辦得圣心大悅,便是奔戶部侍郎去的,眾所周知戶部是太子的錢袋子,而太子是皇后的倚仗,皇后與國舅又是親——“她故意停頓,見嚴(yán)昆臉色不善,便知傳言不假,趕緊改了口繼續(xù)道,“可惜戶部因工部尚書貪墨一案自身難保,太子勢不如從前,白侯知曉戶部已無作為,便給下官在兵部留了位置……”這句話是交底,是試探,也是投誠。嚴(yán)昆臉色果然緩和很多,卻是諷刺道:“燕大人一張嘴吃兩家飯,也不怕?lián)沃约骸!?/br>燕云歌笑了笑,“下官出仕為天下,為萬民,非為一姓也。下官吃的從來只有一口飯。”嚴(yán)昆冷笑了聲,燕云歌不以為意,繼續(xù)道:“歷年辦理災(zāi)賑,災(zāi)情以輕報重,戶口以少報多,冒銷舞弊,層出不窮。再有上司下屬勾通作弊,御史臺便是得了告訐信也無從查起,但去年劉問攜數(shù)卷奏銷冊入京,驚雷般的事突然風(fēng)消云散,國舅就沒點疑心?”“賬本在你手上?”嚴(yán)昆驚地起身道。“哪能呢?!毖嘣聘钄[了擺手,“此事雖經(jīng)下官之手,但賬本全在白侯手上?!?/br>“下官今日犯在國舅手上是時運(yùn)不濟(jì),下官命不由人,無話可說?!毖嘣聘钃炱鹉_下的信,信里是張借條,寫明惠州知縣燕行暫借國舅二十萬兩以作重振惠州的經(jīng)費(fèi),每月一分起利。她本打算讓沈沉璧回京揭發(fā)燕行受賄一事,借由此將事情鬧大,只要燕行死咬嚴(yán)昆和何宴,到時候三司會審再重提當(dāng)年劉問進(jìn)京一事,那些賬本就成了扳倒嚴(yán)昆的關(guān)鍵。那些賬本,一本被她拿去救了魏堯,現(xiàn)在太子手里,其余全成了柳毅之為打擊白容和太子苦心布這個局的籌碼。而燕行的脫身之法就是這封夾在嚴(yán)昆書房里的借據(jù)。多好的一個局,居然敗在了這里。燕云歌來不及過多可惜,干脆開門見山了,“但下官愿意賣國舅一個好。不瞞國舅,我亦有把柄被白侯拿捏在手里,雖不致死,但誰想時時提心吊膽,不知何時這官路就到頭了?既然你我都受制于人,為何不通力合作,只要拉下了白容,往后我們不就高枕無憂了?”嚴(yán)昆微愣,很快嗤笑她異想天開,先不說他憑什么相信她,單憑白容鎮(zhèn)西侯爺?shù)纳矸?,他手上既有封地又握著兵馬,連陛下都還動不了他,燕云歌一個從七品想辦白容,簡直是癡人說夢。燕云歌被人看輕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她笑了笑,往前兩步,稍俯下身子,壓低聲音道:“若是我手中有白容囤養(yǎng)私軍的證據(jù)呢?若我愿意將這份證據(jù)交由國舅你呢?”“你?”嚴(yán)昆變了臉色。燕云歌隨意掃過他桌子上的空折子,笑道:“寫折子報朝廷,年年折騰幾個賑災(zāi)款能有多少銀子?若能將白容的金庫和私軍搞到手——”她一眼轉(zhuǎn),手指輕輕一扣案面,“讓陛下動彈不得的人可就是國舅你了?!?/br>嚴(yán)昆幾個念想間,就被這份潑天富貴說動了,卻心存猶疑道:“你有何打算?”“不急,”燕云歌從容不迫地取過支筆轉(zhuǎn)了轉(zhuǎn),抬手,沾墨,漫不經(jīng)心地道:“為表誠意,今年惠州報災(zāi)的折子由我來寫,只要將來金殿之上,國舅莫忘了今日之盟才好。”這是主動送把柄,以表其誠。嚴(yán)昆徹底放下心來,咧嘴一笑,說了句:“自然?!?/br>回程的路上,馬車?yán)镬o寂無聲。燕行看著燕云歌閉目養(yǎng)神,表情愧疚,幾度欲言又止。當(dāng)日他若是能再謹(jǐn)慎應(yīng)答,不至于被管事察覺到端倪,季幽更是被他牽連,他們有了準(zhǔn)備,她才頹然失手。后來,他們被關(guān)在隔壁的暗室里看的清楚明白,jiejie為保他們竟自愿與嚴(yán)昆等人為伍,可事情皆因他起,他此刻恨不能自刎謝罪,能說什么。燕行枯坐對面,止不住淚水,終是啞聲說道:“現(xiàn)下我們該如何是好?”沈沉璧同樣挫敗,搖搖頭苦笑道:“功敗垂成,只能回去從長計議。”他去看燕云歌,心想此事最難受的人還是她,本可以借此一躍成名甚至連升三級,如今能保住命都算萬幸了。兩人陷入迷惘中,沉默的氣息令在外頭趕著馬車的季幽都能感到,她揮著馬鞭,回想起今日清晨燕云歌干嘔不止的情形,心頭有著更沉重的擔(dān)憂。臨近入夜,幾人平安回到惠州城內(nèi)。下馬車前,燕云歌忽然開口:“燕行,你留下。”沈沉璧見狀,自覺先下了車。季幽回頭問:“小姐想去哪里?”燕云歌一時沒有開口,許久后道:“繞城一圈罷?!?/br>“jiejie我……”“事已至此,煩心無用?!毖嘣聘璨辉付嗾剝扇涨暗氖拢瞄_簾子看窗外景致,街人殘墻敗瓦,人跡稀少,這三千里外的縣城與繁華的盛京的確不可同日而語,收回心思后,她認(rèn)真注視著燕行,老實說將失敗的源頭都?xì)w于燕行,對他并不公平。真要追究起來,想主意的人是她,冒險的是他們,嚴(yán)昆若沒點自保的能力,又豈能橫行至今?至于那封折子,她那會只求脫身以策萬全,對將來可預(yù)見的后果,當(dāng)下是顧不上的。“還氣我么?”她問了三天前本該問的。燕行微愣,回想起三天前的屈辱,心頭的感受淡去許多,至少他認(rèn)清楚一個事實,他的確配不上jiejie,不值得她等他三年。他搖搖頭,“我不知道?!庇挚酀匮a(bǔ)了一句,“我現(xiàn)在更氣我自己?!?/br>“我不怪你,”燕云歌輕嘆著,招手示意他過來,握住他的手語重心長道:“燕行,你是我余生的指望,這點從未變過?!?/br>“jiejie……”燕行潸然淚下,很快擦去,又蓄滿眼眶,哽咽著道:“可jiejie你有了別人……”燕云歌替他擦去眼淚,聲音似在問他,又像自顧自說,“為何……你們男子三心二意便是理所當(dāng)然,換我們女子來做,就要讓世人痛罵……““jiejie?”燕行驚訝。“天下不公平事萬千,唯有這件讓我心里最是不平?!?/br>燕行這次顯然聽明白了,霎時忘了要哭。“你們都這般好,為何不能是我一個人的?”這么驚世駭俗的話,她居然能輕易說出來,燕行突然明白她要做什么,結(jié)巴著說:“jiejie,你難道想要一女事二……”后面的那個字被她的手指輕輕點住,燕云歌的眼神里徒然間帶著幾分捉弄的笑意,“若不只兩個呢?”“什么?”燕行驚叫,聽得她輕笑兩聲,頓覺得是被戲弄,氣道:“jiejie你沒個正經(jīng)!”說著氣呼呼坐到對面去了。“過來?!毖嘣聘鑶舅?。燕行不動,她無奈道,“聽話。”燕行還是不動。“燕行,”她只好自己過去,將人困在角落,手背撫過他的臉,聲音很溫柔,“你想不想永遠(yuǎn)留在我身邊?”燕行幾乎沒有猶豫,“想?!?/br>燕云歌眉眼中盡是笑意,“可我是個貪心的人,你也愿意?”燕行愣了下。燕云歌卻沒有生氣,只是垂目輕嘆著,說:“好,我不逼你?!?/br>燕行心里難受,馬上不甘心地說,“我愛慕j(luò)iejie,心悅jiejie,身邊也只有jiejie,jiejie為什么不能只有我……”燕云歌看他,眼無笑意,“你還有朱娉婷?!?/br>燕行愣了,想要解釋。“她為了你只身從盛京來到惠州,這份情意我比不上她。”“不是……我沒想到她會來,我與她是清白的……jiejie信我,我心里只有jiejie……”燕云歌的眼神冰冷,那份冰冷戳得燕行心窩子發(fā)酸發(fā)脹,她的指腹還停在他臉頰上摩挲,他的心隨著她指尖的離去一點點的墜落,他突然想起——最初也是在馬車上,她引誘了他,使他在后來無數(shù)個夜里都無法掙脫她給予的那份心動和溫柔。她給過他太多承諾,她從來不給他選擇,就像現(xiàn)在這般,如果不答應(yīng),他等來的就會是她的冷漠和疏離。“燕行,我……”燕行突然耳鳴,瞪大眼睛不可置理信,他的腦子整個嗡嗡作響。她剛剛說了什么?我成全你們,燕行,我們做回普通姐弟。燕行這輩子都未如此茫然過。他和朱娉婷本就沒什么,何來的成全?“憑什么都由你說了算。”他忽然說。書院時,是她說他們做不回普通姐弟,如今,也是她讓回到本該正確的關(guān)系。可憑什么,憑什么,全是她說了算!燕行站起身厲聲質(zhì)問,“你當(dāng)真是我的好jiejie,招惹我的人是你,舍棄我的是你,如今來折辱我,都不忘打著為我好的名義!”燕云歌并不惱怒。她往后靠了靠,許久后才無奈回答:“燕行,我不想拖累你。”燕行神色一斂。她忽然笑了笑,眉目間毫無神采,聲音更是少見的自嘲,“我頭頂著秋少夫人的名義,或許終身將被困在這個身份里?!彼陨詡?cè)過頭去,半張臉隱藏在陰影里,“當(dāng)日你離京,我去送過你,沒敢出現(xiàn)是怕心有留戀,會想跟著你去。“燕行第一次聽她說心事,不由安靜下來。“你我境遇何其相似,無論是為官以來受盡折辱,還是做了父親的棋子,我總以為你會懂我?!彼f到這,似有些累,聲音都低沉許多,“在刑部時,我時有想著你,想你一個人可有照顧好自己,想你在豺狼堆里可有被人欺侮,想你是否還記得我們的約定,我想著你……時刻還得提心會被人察覺身份——”“珩哥出生的時候,我與母親發(fā)著燒,無人知曉亦無人在意,他們都在討論這個孩子將來如何會有出息,他們期望一個尚在襁褓的娃兒以后如何光耀燕相府的門楣……他們,甚至不記得這府里的另外兩個孩子,那個時候,我很想你?!?/br>燕行聽到這,已有淚下。“可我能給你什么呢,”她緩緩地嘆著,“我嫁給了秋玉恒,我連最基本的名分都不能允你。連來看你都要打著辦皇差的名義,在人前,你我永遠(yuǎn)是兩位沒有交集的燕大人,在人后,我會孤寂會疲憊,和尚的出現(xiàn)是我黑暗里的一絲曙光,我是個隨時沒有明日的人,所以我享受身體上的歡愉?!?/br>她認(rèn)真看他,忽一笑,“我不否認(rèn),我后悔了,后悔沒能做得更隱蔽一些,好讓你晚點發(fā)現(xiàn)。”燕行迷失在那雙漂亮的眼睛里,他懊惱她為何總是有這種安撫人心的魔力,更懊惱自己漸漸動搖,漸漸被說服。“我招惹你時,愛慕你的皮相,貪戀你的青澀,那時我身邊沒有別人,所以我可以輕易的承諾,時至今日,你我都不該用舍棄二字,燕行,我用心待過你,雖是為我自己——”她突然沉默下來,心中自嘲似真似假的話說得多了,偶爾吐出句真話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她沉默許久,才苦笑道:“我想許你來世,又怕來世我尋不到你,罷了……”她終是說累了,閉目揉起額來,下一瞬被雙有力的臂彎緊緊圈在懷里。“燕行?”“我愿終身不娶,只求能一直留在jiejie身邊。”燕云歌掙脫不開,只好隨他,她對輕易的承諾并不會輕信,“我不需要你為我做到這個地步?!鄙铄涞难劬锸菬o情之色掠過,她嘆息:“我不是個長情的人,我身邊除了你還有別人,你未必留得住我,最好想清楚些,將來不要后悔。”燕行斷然道:“我不會后悔,就算將來有天會被jiejie舍棄,我也不會后悔?!?/br>燕云歌長嘆了一聲,推開他,伸手摸摸他的臉,聲音柔和了些:“我雖然不長情,卻也不多情,至少你現(xiàn)在留住我了?!蔽吹然卮?,她忽然擁著他翻身倒下。身上陡然增加了重量,燕行呼吸急促,“jiejie……”燕云歌摸著他高挺的鼻梁,好像在認(rèn)真端詳,“高而挺,富貴之相。”手指又到唇上,微微一笑,“燕行,你倒是個多情之人,也很溫柔?!辈幌袼?,嘴唇薄透,天性涼薄。燕行察覺到她的企圖,耳根子都在發(fā)燒,聲音微弱的抗拒,“jiejie,我們別在這里……會被別人聽見……”燕云歌卻不在意,“有季幽在。”燕行沉默,就是她在,他才覺得難為情。燕云歌看出他在想什么,笑了笑,俯下臉在他耳畔,柔聲:“放心,她聽不到?!?/br>輕輕的吻落在他的額頭,燕行居然從中感受到一絲疼惜。衣物的窸窣之聲響起,燕行忍不住顫抖,緊接著是身下一涼,與此同時,一雙冰冷的手握上他半軟的陽具。“粗約三指,長約三寸,真是蔚為可觀?!?/br>未勃起時能有這狀態(tài),換哪個男人都要自傲。燕行哪敢接話,jiejie大膽,他從來知道,卻沒想過在男女之事上也是。他干脆閉上眼睛,當(dāng)沒有聽到。燕云歌卻不允許他逃避,俯下身,咬著他的耳朵說,“燕行,你有根非常出色的男根?!痹龠^些歲月,他會有讓女人發(fā)瘋的本事。燕行咬牙切齒間蹦出一句不完整的話,“jiejie……我想要你……”這已是他所能說得最大膽的話。“這就允你?!?/br>當(dāng)堅硬的分身被扶著擠入緊致的軟rou時,溫?zé)岬臍庀⑼瑫r靠了過來。燕行差點叫出來,女上男下的姿勢讓兩人緊密貼合著,他發(fā)不出聲音,又被吻得透不過氣,大腦懵地似要炸開了。“我說了她聽不到……”低低的笑聲,仿佛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