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董朝銘在追郁楚，他們也枉為兩年朋友了，幾個人同步地點點頭，貧嘴聲此起彼伏，

“山無棱?！?/br>
“天地合?！?/br>
儲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趕緊叫停，

“欸，你們惡不惡心。”

這一桌發(fā)出一陣哄笑。

...

董朝銘沒追過人，他懵懵懂懂的日子都在他爸的高壓措施下沒日沒夜學(xué)習(xí)，直到他爸不再插手把他扔進(jìn)補習(xí)班才有了喘息機會，逃逃補習(xí)打打籃球，談戀愛在他這根本沒概念。他高三終于開竅卻遇上郁楚這個難泡的對象，也不知道是幸是不幸。

“我能坐這里嗎？”

郁楚抬頭，桌邊的董朝銘端著餐盤，另一只手里還攥著他的黑色鴨舌帽，稱得他手更白。

“隨你?！?/br>
郁楚以為董朝銘是要坐她對面，結(jié)果董朝銘卻繞個圈，換到她身邊坐下。他掃了一圈她盤子里的菜，郁楚第五節(jié)課很少有準(zhǔn)時來食堂的時候，基本最搶手的早就沒了，餐格里郁楚愛吃的東西不多，兩個都是她亂湊的，沒動一口。董朝銘夾了他盤里他們學(xué)校學(xué)生會食堂調(diào)查表投票第一名的三杯雞給郁楚，郁楚是沒有機會搶到這名菜的，她試探性地放進(jìn)嘴里，舌尖觸到食物的一瞬就忍不住皺眉，

“太甜了。”

董朝銘的勺子伸過來把郁楚又舀起的辣炒魷魚刮下，對上郁楚不解的目光，怕她聽不清，微微貼近了她耳邊解釋，

“是比我媽做得差多了，那你也別只吃辣?！?/br>
郁楚后知后覺剛剛吃進(jìn)去的食物在唇齒間的回甘，好像濃稠的蜂蜜，一點一點緩慢地流進(jìn)她心里，綿軟又黏膩。董朝銘知道她向來海綿擠水一樣擠時間，盯著她不再吃辣后也不打擾她，讓她安心聽聽力。郁楚卻取下了耳機擱在一邊，重新執(zhí)起筷子時默默夾了根菜心。

“你不聽了？”

“已經(jīng)聽完了?！?/br>
本來耳機里也沒有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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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加更來啦！謝謝大家偷豬養(yǎng)我！感謝編推！

二十六、鹿特丹

二十六、鹿特丹

“你的腳，沒事了嗎？我看到后門貼的運動會報名表有你的名字，”郁楚眼神飄過來，董朝銘反射性的把腳收起，“還是長跑？”

董朝銘擰瓶蓋的動作滯住，心里把體委來回罵了三遍，他前兩年報名怎么不知道還有公示這一出？他尷尬地笑，

“班里男生少我頂一下名，跑兩步就下了?！?/br>
郁楚點點頭，

“那還有四百米接力、跳遠(yuǎn)和一百米，都是掛名？”

他裝半殘連打球都不去，他本來想裝到運動會，來個循序漸進(jìn)地康復(fù)，哪知就這么一會兒提前到食堂的功夫他就掉皮了，董朝銘真是沒話說，早晚和郁楚一起上下學(xué)的機會徹底沒戲。

“錯了。我右腳其實不嚴(yán)...”

郁楚打斷他，

“左腳?！?/br>
死得更徹底了。

董朝銘莫名覺得腳踝發(fā)燙，他在郁楚面前的社會性死亡就沒有停止過，尷尬猶如烏鴉喝水，被一顆顆投進(jìn)的石子擠滿瓶子，水面就要溢出瓶口。

他老實低頭，

“真錯了?！?/br>
郁楚不知道怎么表達(dá)她的無語，她郁悶地當(dāng)著董朝銘的面塞了一口紅艷醬汁的魷魚，嘴里爆炸的口感又痛又熱，算是解了復(fù)雜心緒。上一秒還管得極寬的董朝銘沒了立場，眼巴巴瞅著郁楚辣得紅紅的嘴唇，喃喃，

“郁楚...”

郁楚他個頭。

“董朝銘，你真的是傻子吧？”

...

距離第一次月考還有兩周，似乎上了高三之后時間就以每一次考試做一個單位，周考月考期中期末，小到每天的測試，學(xué)生們只有交卷的那一刻才會清醒地意識到時間的推移。

董朝銘一步兩個臺階跨上樓，靈活穿過走廊里匆匆回教室亂哄哄的人群，他被政治老師發(fā)配去干苦力剛回來，要把手里捧的書搬進(jìn)班級。

教室里空蕩蕩的，只剩四個人靜靜坐在座位上做題，董朝銘把黃色封皮的書擱在他桌上，打算體育課回來再發(fā)，摘了手表就要走，忽然看到講臺前端正坐著的那個身影。躊躇了一下，董朝銘咬咬牙還是繞道前門趴過去，壓低了聲音，

“郁楚，要遲到了還不走嗎？一起？”

沉迷數(shù)學(xué)的郁楚搖搖頭，她根本沒想去。

亞城的體育選修挺人性化，全部自選，水的不水的，傳統(tǒng)的新奇的都有，一群在最愛新鮮的年齡的少年人唯有這種自由能讓他們發(fā)泄一下刻板軌跡的痛苦，郁楚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選了不用什么技巧，只要期末露個臉就結(jié)束的水課，何況她是亞城重點培養(yǎng)的苗子，體育老師甚至連她出不出席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人要求她出勤，除了眼前這個人。郁楚很煩躁，她只想做題。

“兩周就一次，你天天坐在這都動都不動，下去起碼活動一下吧?！?/br>
“不去?！?/br>
董朝銘語塞，瞄了一眼她做的題，巧了，是他前天熬到十二點半解出來的導(dǎo)數(shù)作業(yè)，今天剛發(fā)下來，郁楚那道題上畫了個紅叉，難怪她不走。董朝銘點點題目，眉向外擴了下，有點得意，

“跟我下樓，回來我給你講?！?/br>
郁楚把他的手指推開，惜字如金，

“不去，不用?！?/br>
再次被拒絕的董朝銘回頭看班級前掛的鐘表，馬上打預(yù)鈴，他站起身，就在郁楚以為他終于要走的時候，他俯身摟住郁楚的腰把她整個人從座位里抱了出來，往教室外走，教室里被動靜驚到的另外三個人目瞪口呆，眼睜睜看這兩人消失在門口，伴著郁楚氣急的喊聲，

“董朝銘，你是不是有毛?。靠禳c放我下來。”

郁楚雙手掛在他肩上，臉漲得通紅，走廊里還有零星幾個沒有回班級的高三學(xué)生，全部震驚地注視著他們，郁楚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或者現(xiàn)在就干脆殺了董朝銘。董朝銘快步走到樓梯口才把懷里的人放下，郁楚早就氣得胸悶，一拳錘上去，

“我說了我不去，我運不運動你cao什么心？”

“行，那我就抱你去?！?/br>
作勢又要過來，郁楚真是怕了他，出其不意，立刻閃身進(jìn)了旁邊的電梯，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關(guān)門鍵，朝著追過來出現(xiàn)在電梯逐漸合上的門縫里董朝銘的臉擺擺手，做口型，

“拜拜?！?/br>
電梯層數(shù)逐漸降下去，降到一樓電梯發(fā)出“叮”的提醒聲，銀色金屬門把郁楚反射在上面的身影分裂開，逐漸顯出門外的情景。

空隙間露出一個人影，越來越寬，在郁楚眼前從一條線擴大成一副巨大畫框，里頭繪的人物漸漸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