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縣主

    坐在趙二娘的小廳里，看阿花在地上翻身，抓著一個破布團(tuán)在爪子間扯來扯去，齊纓一言不發(fā)。

    趙二娘同樣不出聲換掉那只空碗，卻也比之前多拿了一包蜜餞，打開鋪在桌上，自己拿了一個就著茶水吃了，只是連吃幾個，齊纓還是自顧自發(fā)著呆，仿若未覺。

    藥都吃了，還愁什么。趙二娘開了口。

    愁很多，齊纓心不在焉地應(yīng)聲。

    你想見你兒子么，她忽然轉(zhuǎn)過頭來。

    趙二娘一怔。

    但很快涼笑一聲：不想。

    為什么？

    因?yàn)樗膊幌胍娢?，免得這么個娘，讓他丟人，被人笑。

    齊纓眼珠瞪大，半晌方道：他多大了？

    趙二娘眼睫并不抬起：到現(xiàn)在，該十歲了。

    二娘，好一會，齊纓才身子扭向她，再張口，趙二娘也抬了眼睛，兩人對視，他還小，跟著他爹爹被教歪了。如果去把他揪回來，還能教好，那還是一個好兒子。如果教不好了，那就是他爹的種，差你太遠(yuǎn)，不要也罷。

    好一會，趙二娘瞇起眼：有沒有人說過，你可真會想。

    說過，齊纓聳聳肩，回去接上自己的話頭，然后我們?nèi)ヒ粋€新的村子，不行就自己修一個村子吧，我爹娘和我meimei肯定會跟我一起的，我們在那里做村長。

    外頭兵荒馬亂，有你這么個村子，撐不過三天，趙二娘伸手去撫跳到她腿上的阿花，阿花盤下身來，閉上眼呼嚕嚕地讓她撓，寨主現(xiàn)在又跟郡守結(jié)交，恐怕外頭村子一個個的都沒了，這寨子還能好好的沒事。

    看齊纓不語，她嘆口氣，況且寨主挺中意你，你混得能比我這后院鴇兒不知要強(qiáng)多少倍。你自己想，嫁在外頭和進(jìn)到這寨子里，實(shí)在又有何異？就是男人跟男人，也不過是換了張皮罷了，都一樣。

    不一樣，齊纓搖了搖頭。

    你還年輕氣盛的，我也不多說了，趙二娘也搖頭，但你別給我出什么幺蛾子，至少這幾天。要是出事了，當(dāng)家的回來要拿我問話的。

    齊纓默默點(diǎn)頭，回頭看外面天色。

    后院鴇兒。別以為她沒查探到，趙二娘和院子里的姑娘，可都在偷偷攢私房錢。要是真打算就這么下去了，又何必有此一舉。

    而村子被匪寨擄走的女人要真這么不能被接受，那要是做成點(diǎn)什么呢。寨子沒給山洪沖亂，總還能有別的路子的。

    只是越想著越想著，天色也越發(fā)陰沉，黯淡無光。全身鈍鈍的，憂心又無力。

    她一動不動，心口酸脹麻木。

    她好擔(dān)心紀(jì)晟。

    兩日后，首領(lǐng)一行回到寨子里。

    在寨主返回前，就有幾個匪眾先遣回來，急急收拾出三脊峰上除了寨主主院外，最好的一座小院，那里幽靜寧謐，布置得整潔精美，還安排了人專程守看。

    大部隊(duì)回山時，齊纓遠(yuǎn)遠(yuǎn)看見耿知襄護(hù)在一駕帶著刀痕箭傷的馬車旁，馬車裝潢雅致，車簾一直垂下，一行人肅然正襟，浩蕩將馬車護(hù)向了那間院子。

    那是她腦子里冒出來兩個字，

    縣主。

    今天又更了誒，沒有隔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