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
對峙
一百零六、一百零七、一百零八,打鐘聲停止,秋燁抬頭說,正好一百零八下。 唐光同盤腿坐在幾案后,聞言睜開眼睛,知道為什么讓你聽鐘聲嗎? 秋燁微微坐直身子,靜心。 唐光同笑了笑,緩聲道,中有句話,聞鐘聲,煩惱輕。 他拿起一截細(xì)白檀木遞給秋燁,繼續(xù)說,寺院一早一晚各敲一百零八下鐘,代表眾生的一百零八種煩惱,敲鐘意在醒一百八煩惱之睡。 秋燁接過檀木,點燃后在香爐頂昂煙,唐光同看她動作熟練,不禁點點頭,阿水,煩惱輕,別總皺著眉,年輕人憂思不該這么重。 秋燁蓋上爐頂,一縷白煙緩緩升起,她盯著香爐,沉聲道,沒能見到托各先生,辜負(fù)了您的信任 唐光同抬手打斷她的話,淡淡地說,我說過了,這不是你的錯。 他嘆了口氣,托各這家伙的脾氣是越來越古怪了,也罷,下個月我會親自去一趟,你跟阿輝陪我一起吧。 是。 唐光同見她一板一眼的樣子,無奈笑道,你啊,在我心里,你跟清涵跟阿輝是一樣的,不要總是這樣拘束,難道你在清涵面前也是這樣嗎? 提起唐清涵,秋燁赧然,沒...不是...我... 唐光同擺擺手,哈哈大笑,好了好了,年輕人面皮薄,不為難你了??烊グ?,拘了你這么久,清涵怕是等急了。 秋燁點頭應(yīng)好,正準(zhǔn)備退出禪室,唐光同又叫住她,最近山里雨多,下山不比上山,你們要注意些。還有,你明天去一趟中盛,阿輝手底下的人不大安分,你去幫著處理一下。 入夜的岸口籠罩在黑暗之中,碼頭堆滿了集裝箱,原本寂靜的夜,被激烈的毆打和痛苦的呻吟聲打破。秋燁在車?yán)镬o默著,猶豫片刻,從車子的儲物格里掏出一把手槍,打開車門走進(jìn)夜色中。 貨倉燈火通明,男人爛泥一般蜷縮在地上,旁邊的打手拿著鋼棍不停往男人身上招呼。秋燁一把推開貨倉鐵門,鐵門打開的聲音引得幾人朝門口看去。秦輝見來人是秋燁并未覺得意外,抬腿對著地上的男人又是狠狠一腳,男人慘呼一聲,帶著烏青的臉上滿是痛苦。 輝哥這是想打死他嗎? 秋燁臉上帶著笑,手插在兜里,暗暗攥緊拳頭。 秦輝慢悠悠答道,不聽話的狗,不打死,留著咬我嗎? 秋燁不改面色,聲音卻帶著一絲低沉,再不聽話的狗,也是我的狗,還輪不到輝哥你來管教吧。 秦輝挑釁地說,輪不輪得到,老子都管了,你派個人偷偷摸摸在我的地盤監(jiān)視我,我還沒有找你算賬, 秋燁收起笑容,你手底下的人做事不干凈,光爺派我來看看,我讓我的人來走個過場而已,就被你打成這樣,你這是在打我的臉,還是在打光爺?shù)哪槪?/br> 秦輝氣得臉煞白,厲聲說,不干凈?我倒想知道不干凈的到底是誰。今天就算是老頭子來了,這人你也帶不走!秦輝話音剛落,身后的打手走上前,手里的鋼棍上下晃動,迫不及待的樣子。 秋燁輕嗤一笑,從身后掏出槍來指著秦輝,我說過了,我這是奉光爺?shù)拿?,輝哥不要讓我難做。 瞬間,數(shù)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zhǔn)秋燁的腦袋,就算早有預(yù)料,秋燁仍是心中一緊,她知道殺了秦輝,她絕不可能活著走出這里,即便僥幸逃脫,唐光同那里也過不了關(guān)。秋燁目光掃過眾人周圍的貨箱,嘴角勾起笑來,槍口一轉(zhuǎn),對準(zhǔn)了離她最近的貨箱。秦輝見狀,霎時冷汗直冒,易安這兩天從德國搞了幾個集裝箱的M-DN61式手榴彈,唐光同養(yǎng)病期間一直是秋燁理事,易安的貨物明細(xì)她十分清楚。雖然做過了特殊防護(hù),可是再精密也無法抵擋子彈的威力。 秦輝冷聲呵斥,阿水!你到底想干什么? 秋燁不答反問,輝哥要不要賭一把,是我先引爆這一倉庫的炸彈,還是他們先打死我? 炸了這里,你也跑不掉,我不信你有這么蠢。 秋燁滿不在乎地說,我原本就是爛命一條,是光 爺看得起我才提拔我,今天辦不好他交代的事,還把輝哥你得罪了,怎么樣都不好過,還不如死了算了。 說罷撥動手槍保險栓,手指在扳機(jī)上動了動。 秦輝慌忙大喊,阿水! 秋燁歪頭一笑,輝哥怎么說? 秦輝咬牙切齒,滾!帶上你的人給我滾! 秋燁保持著舉槍動作,伸出另一只手,對著地上的男人輕聲叫道,小德,起來。 小德艱難地掙扎坐起,靠著秋燁的手臂顫顫巍巍地起身,不住地喘著粗氣。秋燁攙扶著小德,兩人踉蹌挪步至倉外,身后的秦輝眼神凌冽,死死盯著兩人遠(yuǎn)去的背影。 秋燁把小德拖到副駕座上,在車?yán)锩鞣鲆黄肯揪凭プ⌒〉卵猺ou模糊的手,用嘴拔出塞子,酒精一氣兒倒去小半瓶,透明的液體沖刷傷口,小德疼得嘴唇發(fā)白。他緩了緩,語帶愧疚,對不起,水姐,我... 秋燁抬手讓他噤聲,幫他簡單消毒外傷后,轉(zhuǎn)身從另一側(cè)上車,發(fā)動車子駛離了碼頭。 遠(yuǎn)離碼頭范圍后,秋燁注視著前面的道路,問小德,看明白了嗎? 小德點頭,他們賣的確實是海洛因,我跟著一個買家進(jìn)去的,那個毒鬼毒癮很大,拿到貨就在一旁蹲著吸,視頻剛發(fā)給您,就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 秋燁握著方向盤,聲音不帶一絲起伏,很好,你帶著視頻去見光爺,他要是問起我,你就說我跟秦輝起了沖突,掛了傷。 是。對了水姐,那幾個人把我?guī)ヒ娗剌x的時候,只說我是在他們地盤挑事,而不是撞破他們在交易毒品。會不會...秦輝他并不知情啊。 秋燁不動聲色地看他一眼,秦輝這個人,掌控欲一向很強(qiáng),你覺得他的手下敢對他陽奉陰違嗎? 小德訕笑道,水姐說的是。 秋燁在醫(yī)院急診口放小德下車,然后開車回到公寓。 秋燁注意到玄關(guān)擺放整齊的鞋,不自覺嘆出口氣,她慢吞吞地踱步到臥室門口,臥室門虛掩,陣陣?yán)錃獯┻^縫隙飄出來。 唐清涵早就注意到門口的動靜,她半闔著眼躺在床上,等待門口的人。 凌晨的夜靜得嚇人,兩個人都不說話,只聽得見對方交錯的呼吸聲,秋燁站了一會兒,握著門把手輕輕拉動,這時唐清涵突然打破沉默,阿水。 秋燁只好應(yīng)道,還沒睡嗎? 唐清涵緩緩坐起來,目光透過黑暗,直直地看著秋燁,輕聲說,我睡不著,你今晚可以不去客房睡嗎? 秋燁不說話,空氣陷入靜謐之中,過了好一會兒,她略顯無奈的聲音才響起,清涵,我今天真的很累。 聽見她的拒絕,唐清涵極力壓制聲音里的哽咽,還是不可以嗎...阿水? 秋燁咬唇,盡量讓自己語調(diào)平靜,睡覺吧清涵,以后...以后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不用過來...不用等我的。 說完,秋燁拉上門走了。 房間頓時晦暗下來,唐清涵的心像是掉進(jìn)了冰窖,身子止不住地顫抖,抱著被子啜泣。她不明白,她和阿水在一起這么久,阿水從不會與她過分親密,即便是躺在一起也不愿意。一開始她以為阿水只是不習(xí)慣與人親近,直到,阿水身上出現(xiàn)另一個人的氣味。令人心碎的薄荷味道,如噩夢般折磨著她,這個人到底是誰? 她想起在一起那天,阿水囁嚅著,最后紅著臉說她也喜歡自己的樣子。是了,阿水說過,她喜歡自己,她喜歡阿水,阿水喜歡她,阿水是她的。她渴望自己的Alpha,這有什么不對?唐清涵目光沉下來,將空調(diào)調(diào)至最低溫,而后慢慢褪下身上的衣服。 走點劇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