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宋茴
“媳婦兒,媳婦兒……”語氣里的慌張一點兒也沒有掩飾。宋懷來到屋棚后面,看到溪流畔少女彎腰在水里涮著衣裳。少女穿著粗布舊襖,秀麗的面容沉靜淡然,彌漫著溫婉的氣息。春日野穹下似一副精心描繪的畫卷。只是畫卷里的少女那剔透如春蔥的纖纖玉手卻凍的通紅,還不時扶胸輕喘,添一份病態(tài)的孱弱之姿。宋懷腦子笨,不會去形容這種美,他只知道找到媳婦了他高興。驚慌的神情松了松,腳步卻帶了點倉惶的朝少女跑過去,搶過她手里在涮的衣裳,把她凍的冰冷的雙手塞進自己衣襟里,貼著肚皮烘。“這些活兒你別做,我來做。”少女耷下眼皮,悶聲道:“我不想做廢人?!?/br>宋懷心尖一疼,急道:“別聽人瞎說,我媳婦兒好著呢,怎么會是廢人。”少女手指頭在宋懷肚皮上掐了一把,抬起臉瞪向他,“再亂說我是你的媳婦,我就掐你?!?/br>“隨你掐?!?/br>“……”少女也不和他客氣,捏住一撮皮又是一掐。宋懷臉皮不可察覺的抽搐了一下,咧開嘴笑,模樣憨憨的,卻透著股執(zhí)拗勁兒,“反正你就是我媳婦兒?!?/br>少女望著宋懷面上神色,想起她這一年多的遭遇,心中微酸,強自抑制,“有你這么賴皮的嗎?再說了,我雖想不起來過往的事情,但我知道你我并無聘媒關(guān)系。還有,我不是借了你的姓,起名為宋茴嘛。你大可以直呼我名字,別總是媳婦兒媳婦兒的叫,叫人聽了多誤解??!”就是要人誤解了才好呢,宋懷雖然被人做作宋大傻,但實際上也頂多是反應(yīng)上比常人慢了些許,該精明的時候一點也不傻,尤其是在宋茴的事情上,那精得嘞!“我不管什么名字不名字,人家都說,睡過了就算。反正我就認準你是我媳婦兒。”說罷,宋懷蹲下去,把未漿洗干凈的衣裳投入溪水里清洗。“喂,什么叫睡過了?”這一年多來兩人確實是同一個屋,同一張床,可分了被子的,哪像他說的那樣曖昧。宋茴臉蛋兒一紅,踢了一塊小石子到他腳邊,找了塊較平的石頭坐下等宋懷。宋懷一邊漿洗衣裳,一邊念念有詞,“媳婦兒,媳婦兒,媳婦兒……”要說起來,宋茴對這莫名按在她身上的詞聽得也習慣了,剛才也不過是和宋懷掰扯掰扯,找回點女兒家該有的矜持。宋茴不知道她是從哪里來的,也不知道今后該去往何處,就現(xiàn)在而言,宋懷是她僅能依靠的。雖然這依靠有限,但他在竭盡所能的照顧著她,這點宋茴非常感激。只是這副病懨懨的身體委實拖累人,難道就讓這男人為她鞠躬盡瘁,粉身碎骨嗎?午后陽光正好,小溪水流潺潺,陽光下粼粼閃耀,如金子一樣。靜悄悄的陪伴著這對年輕的男女。宋茴低低嘆息一聲,咳意涌上喉嚨,捂著嘴壓了壓,目光望向努力洗衣裳的宋懷。他眉粗眼長,臉型方正,嘴略有些闊,蓄著一圈亂雜雜的胡須,脖頸粗壯,單薄的灰舊襖衫下是長年打獵勞作練就的鼓凸強健肌rou,堅硬,雄壯,渾身充滿了難以言傳的力量感。那雙眼睛從來都是平靜的,無波的,只有在對著她時才會熠熠生輝。別人看到這樣一雙眼,可能會覺得呆,會覺得死氣沉沉,不招人喜歡。宋茴卻好喜歡宋懷的這雙眼,每當無助的時候,看看他的眼,那種平靜仿佛就傳遞了過來,心境很快就能沉淀下來。久經(jīng)雕琢遠不如一片質(zhì)樸,宋懷或許就是這樣一個人。宋茴托著腮問,“我說,你為了我拋家棄母的,值不值得?”聲音里伴著風,宋懷沒有聽清,轉(zhuǎn)過臉看向宋茴,“媳婦兒你在說什么?我沒有聽見?!?/br>“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