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過去的記憶

    黑色賓利緩緩行駛在鄉(xiāng)下的小路上。

    程秘書在開車，林彧坐在副駕駛閉目養(yǎng)神，林幼卿和小天張婆婆坐在后排，還在一遍一遍的囑咐他們，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事一定要給她打電話等等。

    張婆婆握著她得手，一遍遍答應(yīng)。

    看著婆婆向往懷念的神色，林幼卿想，對于他們來說，也許鄉(xiāng)下比城里更適合吧。

    車停在了一條小路口，由于道路狹窄，車進不去，他們只能步行。

    小天和張婆婆走在前面，程秘書拎著行禮緊跟在后邊，林彧則扶著她走在最后，時刻注意著她腳下的石塊和土坎。

    大約二十分鐘后，他們到了。

    那是一個被柳樹環(huán)抱的小院，陽光透過層層枝葉撒在紅磚青瓦的房舍上給它抹上一層黃燦燦的顏色，干干凈凈的院子中間有個橢圓形的小菜園，是被人精心打理著的樣子

    哎呦，是張大娘回來啦！

    程秘書剛剛把所有東西一趟趟搬進屋里，門口就傳來了一道女人的呼喊聲

    張婆婆趕忙放下手頭的東西，迎了出去。

    這時，林幼卿朝程秘書要過早就準(zhǔn)備好的東西，遞給林彧

    彧，你去放到婆婆衣柜里。

    林彧接過那個裝著好幾捆紙鈔的袋子，放進一邊的衣柜里，又用衣服蓋好之后張婆婆也回來了。

    她解釋道

    是隔壁大奎家的媳婦，我被兒子接進城里后，一直都是他們幫我打理院子，很好的一家子人

    一切都收拾好后，張婆婆留他們吃了個午飯，最后在萬般不舍中，離開了那個小院。

    程秘書已經(jīng)率先回到了車上，林彧扶著林幼卿慢悠悠的走在田間小路上。

    別難過，以后想他們了我陪你過來

    林幼卿悶悶的嗯了一聲，還是有些失落。

    男人停下腳步，將她的身子轉(zhuǎn)向自己，在她微微失神間，便覺唇齒一涼，溫柔的吻放肆的掃過她的舌尖貝齒，直到她呼吸急促，男人才放過她

    好些了？

    林幼卿懵懵的點頭。

    她還在迷糊中，就突然有人從不遠處沖出，直直的朝她撲過來。

    好在林彧反應(yīng)極快，護著她后退一步，躲開了那雙臟污枯瘦的雙手。

    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瘦成皮包骨的女人趴在那，伸手緊緊拽住了林幼卿的褲腳。

    驚愕中，林幼卿聽到了她可能永遠都忘不了的聲音

    幼卿！

    林幼卿訥訥的出聲

    卓雅...

    幼卿！幼卿！救救我，求求你！

    救你？

    我爸為了賭債把我賣了，那個人根本不把我當(dāng)人，他強暴我逼著我生孩子，還打罵我，他上一個老婆就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

    林幼卿怔愣間，男人捂住了她的雙耳，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男人寒涼的視線落在卓雅身上，讓她覺得自己仿佛已經(jīng)是個尸體一樣。

    她害怕極了，這個男人讓她恐懼萬分，可轉(zhuǎn)念想到那個變態(tài)，她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當(dāng)時她正在給孩子喂奶，聽到了門外的動靜，好像是有什么人從城里回來了，于是她從門縫中，看到了她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人，她想逃，她不想再活在那個變態(tài)的陰影下，于是她趁著男人洗澡，悄悄跑了出來。

    幼卿，我知道你恨我，當(dāng)初是李星野強暴我還拍了視頻，他威脅我不幫忙就會發(fā)給所有人看，我是迫不得已的，求你了！幼卿！我會被他打死的，你看我身上的傷，我真的快被折磨死了

    林幼卿沒有回答她的話，林彧寒著臉，直接將她抱起來就走。

    卓雅急忙爬起來，哭喊著拽住林彧的胳膊，繼續(xù)朝林幼卿說

    李星野已經(jīng)死了，你的恨也該解了不是嗎

    這一句話，引起了林幼卿的在意，她不顧男人的反對，態(tài)度堅決的讓林彧放下她，嚴(yán)肅的問卓雅

    李星野死了？

    什么意思，我親眼看到你殺??！

    卓雅還未說完的話被她的慘叫聲截斷，林幼卿只看到一道黑影閃過，之后便是卓雅的慘叫聲。

    林幼卿呆呆的看著面前的黑色，啞聲問

    你做了什么

    林彧背對著她沒有回答，只有抱著肚子蜷縮在不遠處的卓雅知道，那個男人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

    他眼角猩紅，黑沉沉的眸子寒涼刺骨，落在她身上視線讓她渾身發(fā)顫，她仿佛看見了從地獄來向她索命的惡鬼。

    男人踹她的那一腳用了十足的力氣，她覺得五臟六腑都碎了，呼吸變得困難，咳出一灘鮮血。

    你個臭婆娘，還敢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不遠處有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朝著卓雅就罵罵咧咧的跑過來。

    卓雅驚恐萬分，她沒想到這么快他就追上來了。

    林幼卿已經(jīng)被林彧抱著走遠，而身后追上來的男人扯住卓雅的頭發(fā)，狠狠扇在她臉上，很快那張臉就紅腫充血，嘴角掛著血跡，男人還不解氣，按著她的頭，一下下撞在墻上，鮮血直流。

    卓雅已經(jīng)被打的出氣多進氣少，她覺得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望著前面那道身影，她好不甘心！為什么她可以一直生活的那么好，為什么她就永遠都有人保護，而她卻只能受這樣的罪！她殺了李星野卻要自己來替她背鍋，李哥因為李星野的死怪罪她，逼著她爸還債，可她爸就是個賭鬼，哪來的錢，于是就把她賣到了這里，從那之后便是無休止的打罵，她都乖乖聽話給他生孩子了，他還要打她，罵她。

    凄慘的叫聲從身后傳來，林幼卿捂住耳朵窩進男人懷里，可還是沒擋住窮途末路后，卓雅那道充滿憎恨的嘶吼聲。

    林幼卿！你殺了李星野！你就是個殺人犯！你會遭報應(yīng)的！我詛咒你不得好死！啊！

    她殺了李星野？

    嘭的一聲，仿佛有一根緊繃的弦繃斷了，林幼卿抱著頭蜷縮在林彧懷里，一邊呢喃一邊搖頭

    我殺了李星野？不我沒殺他沒有

    在她混亂的腦海里開始涌現(xiàn)出一些破碎的畫面，血rou模糊的腦袋，倒在血泊中的自己...活著的父母

    卿卿！

    呆愣的林幼卿聽到了一聲焦急的呼喊。

    林彧已經(jīng)把他抱到了車上，讓程秘書下車后，他捧住林幼卿的臉，不停的喚著她。

    林幼卿失了魂一般，訥訥的問他

    我沒有殺人，對不對，哥哥，我沒有殺李星野

    沒有！我的寶貝沒有殺人，卿卿，忘掉那些事，安定下來，哥哥在，不要怕

    然而林幼卿并沒有如他想的那般安定下來，而是掙開他的雙手，不停捶打自己的腦袋，雙腿不停地抖動，聲音也開始變得有些尖銳凄厲

    我沒殺人...為為什么騙我！..孩子..我的孩子！...不要..

    看著林幼卿瘋了一樣，林彧覺得有人用一把鈍了的銼刀，一次次割著他的心臟。

    夠了...不要這樣了...夠了...

    林彧一手把那雙緊握成拳頭的手反剪到身后，又傾身將她壓躺在車椅上，迅速從兜里掏出瓶藥倒了一粒，咬在齒間，吻住那雙不停呢喃的唇喂了進去，藥片被推進喉嚨，林幼卿下意識吞咽。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jì)，男人喘息起身，手上的繃帶已經(jīng)被鮮血浸透，緊抿的唇角被咬破，凌亂的發(fā)絲擋住那雙痛不欲生的眸子。

    林幼卿已經(jīng)昏睡過去，男人低頭看著那張被她自己抓傷的臉，不停喘息，喘著喘著又伏在她的頸窩。

    一陣似是非是的哭聲突然響起，那是一種把哭泣壓抑住的噎氣聲，因為壓不住導(dǎo)致咳嗆起來，一咳嗆，哭聲也奪出喉嚨，變成一種近似困獸的悲鳴，像是冬夜里一頭瀕死的孤狼，一寸一寸割著人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