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生日宴(一)
8.生日宴(一)
陰雨不斷的四月份總算過去了,t市的五月份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時間,太陽公公每天準時上班打卡兢兢業(yè)業(yè),補齊了整個四月都消失不見的愧疚。 還未入夏,光線雖耀眼卻并不刺人,經(jīng)常有風吹過,輕柔的打在臉上,濕濕的,還帶著四月份彌留的潮氣。 井奇要過生日了。 在收到他的生日會邀請時,辛寵正在用力搓洗自己塵封已久甚至有些發(fā)黃的小白裙,這是她當初為了面試家教花重金采購的,也是衣柜里唯一一件叫得出牌子的衣服。 禮物可以不來,人必須得到。 大概兩個月前,井奇就開始有意無意的大剌剌宣傳自己下下個月生日的事,搞得辛寵想忽略都不行。禮物提前買好了,本打算托方書把禮物帶到她人就不去了,誰知井奇早就料到了她的主意,要方書發(fā)揮三寸不爛之舌威逼利誘死纏爛打把她帶過去,辛寵被迫參加了他們的狂歡派對。 午餐選在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飯店,門口已經(jīng)擺上了井奇的照片,大門兩邊還貼了對聯(lián),紅底黑字夸張的寫著祝壽詞,辛寵看到人形立牌的時候嘴角不自覺抽搐了一下。 救命,土掉渣了。 進門就看見井奇穿著小西裝站在包間門口,頭發(fā)梳著油光锃亮,領口的大紅色蝴蝶結惹人注目。也就他的臉和身材能打,不然這一身下來恐怕來的人都會不在自覺把手里的鑰匙交給他,來一句小哥幫忙停下車。 方書上前踮著腳大力拍拍他的肩膀,可以啊小帥哥,跟姐一起出道吧,包你紅。 我更愿意為祖國的科學事業(yè)添磚加瓦。 井奇一本正經(jīng)的把目光投向辛寵,發(fā)現(xiàn)她正在打量門口的立牌,于是賤兮兮的撞了一下辛寵的肩膀說,等身的,要不要送你搬回家好好端詳。 辛寵一把推開湊過來的井奇大頭,冷漠的說:可以,搬回去當門神。 當代華羅庚,中國愛因斯坦,今天噴了多少發(fā)膠?老白伸手作勢要摸他頭發(fā) 井奇嚇的趕緊往后退了一步,雙頭抱頭保衛(wèi)自己的尊嚴。 頭可斷,發(fā)型不可亂。 四個人笑作一團,井奇年齡小,平時他們都拿他當?shù)艿芸?,總忍不住逗他?/br> 時間過得真快啊,辛寵突然有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 期間還有朋友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主人公忙著招待朋友,他們都先進去落座了。 新郎官兒,再不進去耽誤了吉時,新娘子可要扒了我等賤婢的皮。 井奇跟來的每個人都能聊上五分鐘不帶停歇的,終于有人等不了了開玩笑讓他趕緊進來。 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社交天賦發(fā)達者吧。跟他走在一起,辛寵常常驚奇于他的社交網(wǎng)絡之發(fā)達,包括但不限于其他院系的同學,食堂打飯的大叔,超市里收銀的阿姨,甚至路過遇到的流浪貓都會追著他喵喵叫。 有人在屋里接了一句:新娘子在哪兒?放著我來! 奶媽閉嘴。井奇指著搭話的人做了一個拉上嘴巴拉鏈的動作,眾人大笑。 小兔崽子,說了多少次不要給我瞎起外號。 跳腳的人叫孟林森,是井奇的室友。他大井奇整整七歲,這哥們高三復讀了兩年,本就比周圍同學要大,又在分宿舍時被塞進了少年班的宿舍,天天跟一幫小弟弟住在一起。他總是自嘲是帶孩子的老媽子,其實宿舍里最幼稚的就是他。 這些都是井奇告訴她的,她也就對這一個室友有點印象,井奇很少提起另外兩個室友。她在建模大賽上見過一次,兩個人看著年齡小小的,個子不高,都背了個巨大的黑色雙肩包,戴著厚重的方框眼鏡,光禿禿的板寸頭上赫然昭示他們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學術人。 正當辛寵夸兩位一板一眼的小朋友可愛時,井奇湊過來小聲說,那是你沒有看到他倆窩在一起看小黃片的時候。 瞬間拉跨。 給男生送禮物是一件頭疼的事,辛寵是純粹的實用主義,選擇去文具店挑了筆記本和鋼筆,但好像跟別人送的名牌球衣精致手表比起來,她的禮物略顯寒酸了。也是第一次,辛寵意識到,井奇的朋友們都還挺有錢的。 萬惡的資本主義家。 你們都弱爆了。孟林森掏出自己的禮物,獻寶似的打開。 眾人先是一驚,隨后發(fā)出一陣爆笑,席間男生們都開始起哄,女生們要么低頭不看,要么笑而不語。 笑屁,我的禮物最有心意,看看,保質(zhì)期到明年年底,明年什么日子,成年禮啊,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們都還能不能聚在一起。 最后一句話讓整體的氛圍down了下來,這里面還有即將畢業(yè)的大四學長學姐。 孟林森是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給大家整傷感了,趕緊補救道:看看你們送的那些個華而不實俗不可耐的東西,來,乖兒子,爸爸的心意收好了。 滾。 井奇往他肩膀來了一拳,接過一盒外包裝花花綠綠的避孕套,從中抽出了一打,仔細看了看上面印著的小字。 檸檬,葡萄,橘子榴蓮?你當買泡泡糖呢,三無產(chǎn)品我可不敢用。念及席間還有女生,井奇把東西塞回盒子里扔在腳下,用眼神示意孟林森到此為止。 但顯然那位是個看不懂人眼色的,他沖井奇擠了擠眼睛,這可是銷量王,我都舍不得呢全送你了。你還小不懂,這東西玩的就是個刺激,喜當?shù)四悴坏酶兄x我。 最后一句話讓辛寵感到強烈的不適,她剛想說幾句話陰陽怪氣一番,井奇先開口了。 你這齷齪的小腦袋瓜里裝的都是黃色廢料嗎,生育是一件偉大且嚴肅的事情,不要這么調(diào)侃。 氣氛瞬間冷滯,辛寵在心里給井奇點了個大大的贊。 我的禮物呢?也不管孟林森黑下來的臉,井奇伸手向辛寵討禮物。 辛寵有些不好意思的在眾目睽睽下掏出來了禮物,剛要交代他回去拆,他已經(jīng)把盒子奪走并當場拆開,直接將鋼筆別在了小西服口袋,然后拿著筆記本炫耀的在眾人面前晃了晃。 還是小蠟筆了解我,我一個多熱愛學習的人啊。 孟林森咦了一聲,大聲嚷嚷,哎呦喂,差別對待,女孩子的禮物隨身攜帶,我的禮物就被丟在地上,白瞎一片好心。 隨后在井奇的目光鎖定下逐漸降低分貝,小聲嘟囔說,你丫的不是號稱人體計算器嗎,除了考試啥時候動過筆。 危機解除,大家都又開始跟著這兩人嘻嘻哈哈。 只有辛寵聽到這話,想起倆人一起自習的這么長時間,他似乎連文具盒都沒有 偶爾寫張字條,還是用的不知道哪里找來的小鉛筆頭。 她還以為這是理工男做題的獨特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