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魔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魔
這里是一間巨大的土耳其浴室,煙霧裊裊蒸騰著曖昧的香氣,明晃晃亮晶晶的內飾在煙云中泛著奇幻的光彩,云遮霧繞中,還有艷影憧憧,姿態(tài)撩人。 他們從浴池邊經過,來到池邊華麗的餐桌旁,那里已經坐著兩個模糊的身影。 彼此相見時,表現(xiàn)的平靜,沒有寒暄,北宮陽只是與其中的一名老者頷首,目光就移到了翹腿安坐的挺拔身姿上。 隔著渺渺煙霧,那人的目光還是那樣陰寒犀利,穿透性極強,牢牢鎖著他,看清時,偏偏又是那樣漫不經心,讓人有種錯覺的僥幸。 北宮陽了然于心般笑笑,也不在意,拉了椅子坐了下來。 三位四方集團的重量級人物駕臨寒舍,呵呵鄙人甚至覺得這沙堡,小了點?。韥韥?!為四大家族和沙龍家族的合作,干杯!法耶茨舉杯,風度翩翩地說。 在座的,那老者先復合,也舉杯道:法耶茨少爺年輕有為,沙龍家族在你的打理下,蒸蒸日上,尤其是這次阿布扎比新油田開采項目,可謂是我們東閭和沙龍家族的一大盛事??! 法耶茨微微頷首,謙遜笑笑,眼神卻流露出得意之色,接口:那也是族長大人您慧眼識金,石油探明是有巨大風險的,前期投入就好像賭博,還好,安拉保佑,沒有讓我們空手而歸,為了您的卓識遠見,干杯! 兩人碰杯后一飲而盡,均爽朗而笑,快意無比。 法耶茨此時又舉杯,對象是面色微僵的北宮陽:大少,有勞你護送我美麗的妻子。 陽似乎在思慮著什么,以致有些走神,聽到法耶茨的敬酒詞,才舉杯,淡淡一笑答:哪里,作為昀的親人,又受到你的邀請,參加油田的開工儀式,是自然的。 法耶茨卻挑了挑眉,不經意一提:在下一定讓大少看到這油田合資項目的遠景,打消您的疑慮。 陽少爺,法耶茨少爺?shù)臒崆?,總可以讓您放寬些心了吧?不然呵呵,您也不會親自將昀小姐送過來,我敬您一杯!老者也插了一句,恭謹?shù)仉p手捧杯,一口喝光。 北宮陽的表情此刻很復雜,笑容仍有,卻是淡淡的,似乎對老者的主動示好不怎么感興趣,只是客套說了一句:威叔叔客氣了,這杯該我敬您才對。畢竟投資油田一事,我曾極力反對,而事實證明,姜,還是老的辣,北宮陽受教了。說完竟然起身,晃了晃杯中酒,一笑,飲盡。 老者面色如雪霽云開,不加掩飾的得意,也起身陪飲,又說:陽少爺還年輕,能如此厚待我們這些老家伙,真是令在下感激不盡。話里似帶無限寬慰。 北宮陽也不附和,仍是淡笑,那笑,卻變得有些陰冷,不過他飲酒后會立刻出現(xiàn)微醺,此時兩團紅霞映著俊臉,倒也顯不出不自然的地方,反而更顯風流俊俏。 法耶茨此刻又舉杯,向坐的最遠,最沉默的那一位。細長的月牙瞇起,卻掩不住眸里流出的光芒,詭異無比,他說:二少,咱們可是老交情了,這杯酒,謝你每次這么周到。 沙龍家族信譽優(yōu)良,和沙龍先生做生意,爽快?;卮鸬哪凶?,不緊不慢,淺酌杯中的酒,俊美的臉孔蕩漾著標志性的雅笑,迷人無比,正是將臣。 這次的貨不錯,但我要的胖子和瘦子呢?二少可不要食言哦,和叛軍的圣戰(zhàn)很快就要開始,擁有了這兩樣寶貝,我那喪家狗兄長,才會明白,誰是真主的寵兒。法耶茨注視著杯中半杯美酒,一字一句說。 將臣微微一笑,答:這個自然,只是,在下做生意的原則沙龍先生也不會忘記,也許,有更適合圣戰(zhàn)的,望沙龍先生諒解。 哼!法耶茨兀然抬頭,眸子里精光驟現(xiàn),盯著將臣,陰yindao來:二少這話說的,二少手下般若島,要人五更死,誰敢留人到六更,在下可是聞名已久??!怎么?難道我搞錯了?二少是在做慈善? 將臣仍是悠哉翹著腳,晃著美酒,面帶笑靨,似乎根本沒把法耶茨的諷刺聽進心里去。 此時,被北宮陽稱為威叔的東閭族長開口解圍:法耶茨少爺誤會了,我想將臣少爺?shù)囊馑际?,小?guī)模的核武器,不如殺傷性強的常規(guī)武器?;蛘撸闳魨u發(fā)明了比核武器更低調,更適合圣戰(zhàn)的新式武器,這樣,比較不容易惹起糾紛嗎!法耶茨少爺雖然富可敵國,這阿拉伯世界都要給您三分薄面,但國際影響還是要考慮的吧 法耶茨聽后冷冷一哼,不置可否,而將臣則舉杯,笑得更加客氣,邊笑邊說:這次我來,還帶來了尊者最誠摯的問候,他要我告訴您,兩大家族的生意不是啟示于當今,也不會終止于未來,沙龍先生,四大家族向來重視血統(tǒng)友誼,這樣說,您可滿意? 這話落下,法耶茨陰云密布的臉才略微放晴,答:二少可要帶我謝謝尊者,同時告訴他,我們沙龍家族對這份血統(tǒng)友誼,也是重視得很啊!說罷晃到將臣身側,俯身,只聽玻璃杯清脆的碰響后,兩人冰釋而笑,將臣笑得低沉淡雅,法耶茨則笑得輕佻狂妄,卻見兩者目光互纏,深意難辨。 東閭族長及時附和,北宮陽也懶懶舉杯,在法耶茨的干杯聲中,美酒香氣氤氳,一掃方才的詭異氣氛,也正是此時,法耶茨雙掌一拍,餐桌邊多出幾個布餐的身影,很快,金光閃閃的餐具擺好,只待開席。 東閭族長此刻的表情明顯松懈下來,保養(yǎng)得體的面頰上泛出激動的紅光,似乎對正餐開始,十分期待。 北宮陽則仍是漫不經心的慵懶之態(tài),靠在座椅里,時不時瞄向遠處,出神。 將臣坐的較遠,空間里時不時有浴池蒸汽飄過,他的表情也是時隱時現(xiàn),有些云遮霧繞般看不清,但反而更增添神秘。 法耶茨坐了主位,身后的管家得了應允,宴席開始。 阿拉伯餐點做的格外精致,卻不能吸引用餐者的注意力,寥寥幾聲響動后,寂靜,只有偶爾飄過的煙云,為接近的憧憧暗影,更增幾分迷離。 餐布些微晃動,影子終歸是影子,更是不可描述的存在。 東閭族長閉起眼睛,微微仰頭,臉更紅了,胸腔起伏不已,表情似痛而爽,嘴邊幾次溜出輕嚀,卻因緊抓桌布的雙手,一使力,咽了回去。 北宮陽仍似漫不經心,雙腿卻換了交疊的姿勢,臂肘撐著下顎,眼神游離,有一兩次落在對坐的東閭族長身上,嘴角上扯,弧度雖小,也能看得出,那叫鄙夷。 北宮將臣也是雙腿交疊的坐姿,腿上的餐布輕輕拱起,弧形的拱起還在上行,遇到了死胡同,這才漸漸退下去。 他的眸子此刻很藍,波光淋漓的藍,不經意滑過北宮陽那里,對方立刻有所反應,轉過頭,眼眸清澈犀利,哪有半分剛剛的漫不經心,全然盛滿挑釁。 光彩耀目的藍,沉醉冷深的黑,對上了,糾結許久,注滿深意。 將臣卻先莞爾,酌了一小口酒,主動移開目光。 北宮陽臉色轉陰,似乎想起什么不愉快般,眉頭微蹙,指尖點過桌面,無聲,漸急。 法耶茨此刻好似靠著的是按摩椅,閉目養(yǎng)神,舒適的不得了,微挪身體,夢游般開口:給兩位少爺換人。語畢,重返夢境。 站在法耶茨身后的管家一躬身,輕輕對暗處下了什么命令,卻被北宮陽打斷:心意領了,只是我倆不敢興趣。說完玩味地掃過將臣,等他的反應。 將臣臉上始終掛著的淡笑有了擴大之意,純藍的眸子,也染上了笑意,詭異的溫柔,回望著陽。 管家一愣,反應過來時狡黠一笑,雙手輕拍,侍者端上四個精雕細琢的黃金煙盒。 桌布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影子變成了真實的窈窕,雙手接過煙盒,打開,有細細幾段粉末,色澤魅艷,靜靜躺在璀璨中。 北宮陽表情有些微僵,定定看著那抔粉末,眸中寒光閃過,也只剎那便恢復死水沉寂,細長的小指勾起一縷,緩緩,在鼻尖一晃而過,粉末便像雌蝶抖落的螢粉,輕輕灑落著,精靈般翩蹝,艷光飛舞。 將臣注視著陽的一舉一動,熒光落幕后,會是另一個世界,他知道,深深知道。 眼眸一沉,右手覆上左臂,本已觸碰上那里的柔夷一抖,遵從地離開。 他從另一支柔夷中接過銀色的,如女士煙般精巧的銀管,管身上波斯紋繁雜,管底的針尖細長,好一支美艷的兇器。 煙盒里的粉末已經被悉心調制成幻彩迷人的脂狀,似女子情動時的霞緋,輕輕蕩漾著。 他倒也不在乎這份媚艷,不急不慢地將它吸入細長中,搖勻,再緩緩卷起左臂袖管,微微刺痛后,有溫熱的唇輕慰著痛處,他亦閉眼,喉中發(fā)出低低的沉吟,似乎沸騰起來。 兩位喜歡我的蝴蝶吧?它可以誘出你們心里最深處的渴望哦。法耶茨的聲音,隔著云霧,縹緲而來。 北宮陽,此刻頰生春潮,桃花般瀲滟。美眸靡靡地閉著,欲說還迎的唇圈成勾魂狀,身子則微微傾著,那副香艷迷離的神情,讓人明白,原來男人,也可以傾城,傾城而不妖,陽剛美艷,最完美的結合。 但不過一會,他的神情一變,眉頭蹙起,睫毛頻眨,身體繃緊,嘴里,開始模模糊糊呢喃著什么-- 不!不要!不可以!聲音轉急。 您撒謊明明想要,想要的不得了千嬌百媚的聲音。 走開!眼眸終于睜開,黑色的熾水翻騰著,攪拌著,渾濁不堪,心痛莫名,竟似耗盡了心力。 北宮陽一身冷汗松了下來,剛轉清明的瞳,對上北宮將臣陰冷的眸,電光火花之下,兩人同時閃避。北宮陽松了松領口,氣息凌亂地開口:法耶茨,我不習慣在這么公眾的場合 話沒說完,法耶茨慵懶的回音傳來:請便。 北宮陽起身,深深凝望將臣一眼,后者便推開了與之糾纏中的花蔓,也站起來,兩人,一前一后,走入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