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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絲絨錦盒里的那枚胸針。本欲取煙的手轉(zhuǎn)了方向,拿起那枚胸針細細的看。有幾粒碎鉆都掉了,邊角也有修補過痕跡。背后的字也重新拓過。她不是愛戴首飾的人,脖子手腕都空無一物。大抵是為了低調(diào),不想引人注目,公司里也鮮少有人知道她的家世。這枚胸針,應當是她很珍重的東西,陸禾想著,還是尋個機會還給她。天色已然染成墨黑。落地窗外一片萬家燈火,繁榮昌盛,陸禾抬手看了看時間,7點整了。他撥通了電話。“你好。哪位?”紀得接到陌生來電有些意外。這個電話號碼只有家里人會打,現(xiàn)在人都習慣用微信語音通話。“是我?!?/br>男人低低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酥酥麻麻,甚是好聽。他怎么會有自己的電話?轉(zhuǎn)念一想,那么多相識的朋友,退一萬步,他還是自己的老板,尋個號碼并沒有多難。“有事嗎?”“你今天回別墅嗎,我順路來接你?!?/br>“不用了,”紀得脫口而出的拒絕。幾個小時前才和他敘了舊,剖析了那么多當年種種,這會兒,她是真的不愿見他,不愿見任何人。“我自己回去?!?/br>“早上是我把你從紀家別墅接走的,現(xiàn)在你自己回去,總歸是不合適?!?/br>陸禾這回智商在線了,打這個電話自然是有了萬全的說辭。“再說,我們不是朋友嗎。”紀得哪里招架得住他的巧言善辯,“那你到了給我電話?!?/br>陸禾嘴角微揚,心情總算是好了點。車到了公寓門口,還未停穩(wěn),就看到她施施然出現(xiàn)在視野里。紀得算準了時間,沒有讓他等就下來了。跟去時一樣的裝扮,這一路,兩人倒是相對無言,誰也沒有再開口。今天紀得說了太多分量的話,勝過以往一個月,確實有些傷神。到了紀家別墅,這回張姨到?jīng)]有等著,大概是交給了妥帖之人,放心不少。女孩道了謝便下車了。身旁的人也跟著下了車,她轉(zhuǎn)過頭看著他,像是又什么疑惑。陸禾純粹是想將她送進屋,沒別的多余意思,總不至于過門不入。此刻看她的眼神,怕是以為又要長篇大論一番。就著她探究的雙眸,陸禾到底是敗下陣來。滿腔肺腑只匯成一句話,一句一直想說給她聽的話。“我曾看過一句話,覺得特別好。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紀得,你會發(fā)現(xiàn)值得?!?/br>目光柔軟,語調(diào)親和,他的話清脆明朗。陸禾知道,她那么聰明,一定會懂。我不信,你掛念的只是這棵海棠樹,我自然也不信,你對我只是朋友而已。我給你時間,如果你還需要整理思緒,那么我等你。你是心念著海棠樹,還是舍不得樹下的陽光明媚。你是想逃避我,還是想逃那個不由衷的自己。海棠樹下一前一后亭亭玉立的兩個人,夜晚蕭瑟的冷風吹過臉頰,碎發(fā)飄揚。紀得就在這溫言軟語之間潰了軍,眼眸微動,顫著心口轉(zhuǎn)身離去,連再見都忘了說。她也以為,自己藏得足夠好。可是偏偏有一個他,將她看穿,挑著最痛的傷口反復檢查。十年前他就是這樣一個醫(yī)生,一個半途而廢的醫(yī)生,不提一字。他走了,她不留也不問,任他走,任自己活。這種倉皇的豁達在過去的這些年里,她練習了一遍又一遍。卻不想,他輕聲細語的一席話,又泄露了,恣意的悲傷。那晚紀得睡得不安穩(wěn)。夢里全是年少時光。那些快樂悅耳的笑聲,那些明媚四溢的青春,那個朝氣面龐的自己,將現(xiàn)實的她緊緊捆住。凌晨醒來,睡得不踏實索性不睡了。下樓取了杯牛奶定神,路過書房時,里面仍是燈火通明。紀年琴還在工作,凌晨2點了。“叩叩…”紀得敲門而入,將手中的牛奶放在書桌的邊上。沒有立刻離開,靜靜站著,像是在思索著什么。紀年琴看到她,心里微微驚訝。她一向睡眠安穩(wěn),今夜這眉間的愁容,倒是讓她有點少女氣了。“怎么了,還不睡?”放下手中的工作,問女兒。“mama,您累嗎?”無來由的一句話,像是問工作,又好似在問旁的。紀年琴苦笑了一下,這是自己的選擇,說不累的騙人的。曾經(jīng)的發(fā)小閨蜜,如今哪個不是逛街賞花悠閑自在。只有自己,年近半百了,還在這里拼著為公司的發(fā)展計劃案做決策,怎么會不累。一天睡不到6小時,三個月前的體檢報告也抽不出時間去取,大把的維生素吃下去,怎么會不累。若和一個門當戶對的人結(jié)婚,她也可以過那悠閑的日子。這些繁瑣的宏偉抱負都交給另一半去做。她也曾問自己,愿不愿意。答案是,不。所以啊,談不上累不累。只是為自己的任性買單,為當年的一意孤行負責,為那段失敗的感情總結(jié)。每個人的人生,都會為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付出代價。“寶寶,mama不累?!?/br>紀年琴泛起慈愛的笑,保養(yǎng)得當?shù)哪樕蠆A雜著些許細紋。“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有因果的。你做了某個選擇,得到了一些東西,勢必會失去一些什么。”她知道,一向懂事體貼的女兒今夜這般失措泄露心思,定是有什么難以抉擇的事情,被困了心神。“也許你無法權(quán)衡得失利弊,那么問問你的心,它想怎么做。無論如何,mama都希望你快樂。”“你從來沒和我說過這些?!奔o得黯啞的聲音低訴著。“我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br>紀年琴自嘲的笑了笑,眼眶泛紅,深深吸了口氣,才敢講下去。“我甚至比不上張姨了解你的飲食起居。年輕時候只顧自己,現(xiàn)在又忙于公事??墒莔ama也在努力,想和你親近。像今天這樣,你找我,說什么都好,真的令我高興。”而不是悶在心里自己消化。聽完母親的自責坦白,紀得鼻尖隱隱發(fā)酸。母親一直是雷厲風行的女強人,沒想到也有今夜這般脆弱無奈的一面。她不再多說什么。“寶寶,如果你預判不了某一個開始,首先,不要被假設錯過?!?/br>紀年琴收拾好心情,又恢復了精明堅韌的一面。“陸家那小子確實不錯,不過配你,不過是堪堪及得上?!?/br>mama和整個紀氏集團是你驕傲的資本。不要怕,跟著你的心走。“您都知道?”這一回,倒是紀得驚訝萬分了。“你若喜歡他,便是便宜了他,你若不喜歡他,便再不理會他?!?/br>紀年琴抬起頭,直視她,“這事,全由你心意?!?/br>“他很好,是我……”不夠好。母親對陸禾的輕視讓紀得略微有些打抱不平,下意識反駁。陸禾在她的心里,先不論身份家底,的確是一個堪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