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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親親熱熱地說起話來。秦曕沒有出現(xiàn),其余三位表哥表弟都守著禮節(jié),與裴時蘿都未多說一句話,略過不提也罷。方氏以為裴時蘿沒有休息好,便早早讓她回去了,還撥了手下得力的大丫頭紫竹來伺候她。裴時蘿是個好主子,給紫竹一下午的時間整理東西,自己坐在花園廊下琢磨那詭異的夢。可她沒想到,竟這么快又見到了秦曕。“表妹一個人在這里做什么?”裴時蘿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側(cè)便多了一道身影,他竟這般不請自來地坐在了她的身邊,兩人之間不過堪堪一拳的距離。裴時蘿受驚,想要站起來,不防竟被秦曕一下拉住了手腕,重新坐回原處。她瞪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的手。說好的男女授受不親呢?見她這眼睛睜得滴溜圓的模樣,秦曕嘴邊揚起一絲笑意,不僅不放手,竟還用拇指隔著她的衣裳磨了磨,柔聲細(xì)語地誘哄道:“表妹陪我聊聊天可好?”裴時蘿聞到了一股不屬于自己的香味,皺皺鼻子,她確定是來自這位七表哥身上。哦,原來他早上沒出現(xiàn),是去外面玩了啊。這種味道,可不是男人身上會有的。裴時蘿晃晃手腕,“七表哥,我這樣不舒服,你松手好嗎?”被她用這樣含羞帶怯的眼神注視,任誰都無法不心軟,秦曕輕笑了一聲,放開她:“祖母是怎么和你說的?我猜猜,定是讓你見到我就繞路走了,將我說的十分壞是不是?你不要信她的?!?/br>“外祖母沒有這么說?!?/br>“那你怎么不敢看我?我又不會對你做什么?!?/br>裴時蘿心想,這有什么不敢看的,他又不是會吃人的妖魔,于是抬起臉就這么認(rèn)認(rèn)真真地望進了身邊人的眼睛里。他的勾魂眼似乎比昨日更迷離幾分,如深藏漩渦的幽譚,時時刻刻等著將獵物吞噬,頭發(fā)也不如昨日梳得齊整,耳邊落下的幾綹發(fā)絲更顯風(fēng)流意態(tài)。秦曕撞進這樣一雙清凌凌的眸子,一時瞧得也有些愣神。近看美人,果真比昨日更甚。肌膚幼嫩,瓊鼻菱口,臉蛋兒是他喜愛的瓜子臉,尚且?guī)е鴥煞趾⒆託?,雙腮透著粉嫩,天真與嬌柔并存,正是少女成嬌俏懵懂,往女子嫵媚風(fēng)流過渡的韶華,最是可人疼。從眼角到眉梢,從頭發(fā)絲兒到手指尖,竟沒有一處是他能挑出毛病來的。世上竟能有人全都恰恰好得長進他心眼里去,這是何等緣分。秦曕心中不由歡喜,眼中染笑,手下也就沒個分寸,竟這般伸手就要撫上眼前這尊白玉美人的面頰。兩人之間靠近存許,仿佛呼吸都漸漸纏繞在了一起……裴時蘿心中如咚咚擂鼓。只是到底沒成事,去端茶果的圓滿回來,瞧見這一幕,當(dāng)下便驚地摔了手里的盤子。“七七七爺,您、您這是……”圓滿腿肚子都在打顫。秦曕不悅,到底還是沒發(fā)作,慢悠悠拂了拂袖子站起來,冷冷淡淡地說:“規(guī)矩還得再學(xué)學(xué)。”他對裴時蘿倒是另一幅面孔,像極了一個好表哥:“稍晚我送些禮物給表妹,你可記著收了?!?/br>說罷就抬腿離開了,背影飄然瀟灑,光風(fēng)霽月地完全不像個剛被人撞破好事的孟浪之徒。秦曕的小廝彌生目睹了一切,苦著臉勸道:“七爺,到底是表姑娘,若是沾惹了,老太太那里說不過去啊。”秦曕倒也不掩飾:“她生得這般,我不招惹,旁人會放過?倒不如與我好了,我又不會虧待她。”彌生的臉更苦了:“七爺,咱們好像對‘虧待’的理解不大一樣,人家姑娘,是要清清白白嫁人的呀?!?/br>與你“好”過的姑娘,還能安心嫁人么?秦曕完全不理他這話,自顧自說道:“去庫房里挑些好東西送去,一應(yīng)四季綾羅、釵環(huán)首飾,若沒成色好的,取五百兩銀子出去打。真是個可憐的小東西,穿的也太寒酸,當(dāng)真是暴殄天物?!?/br>這般精致的妙人,合該瓊漿玉露、綾羅綢緞地供養(yǎng)著,虧不得一絲一毫。彌生知道他大方,手里余錢又多,為這樣的美人一擲千金,眼睛都不必眨一下。他無法,知道此時此刻這位是色迷心竅什么都聽不進去了,只好等日后有機會再勸。※※※圓滿見到那一幕后,則是如臨大敵,嚇得冷汗流不止,在屋里團團地轉(zhuǎn)著圈。“姑娘,他必是看上你了,往后可得躲著些走啊,那位爺,咱們可招惹不起?!?/br>而裴時蘿呢,她此時正在照鏡子,還有些不確定地問圓滿:“他當(dāng)真對我見色起意了?”圓滿心堵:“姑娘您對自己的容色沒點數(shù)?何況即便您長得沒那么好看,對這些公子爺來說,也是個新鮮的,難免會起逗一逗的心思,我瞧著,您還是盡快求老太太做主吧?!?/br>裴時蘿放下鏡子,勸圓滿冷靜,倒不是她覺得圓滿說錯了,而是對她見色起意的人早不止這一個,早也就見怪不怪了。只是沒想到京城里的小公爺,也這么沒見過世面。裴時蘿對秦曕鄙視了兩分。她反而倒過來勸自己的小丫頭:“他是小公爺,我又是誰?圓滿,我雖不聰明,卻也懂得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娘以前教我,對男人,越是抗拒,越是躲避,他們就越喜歡追逐,就像在森林里狩獵一般,誰不喜愛能逃的獵物?所以說,我不能挑起七表哥的好勝心,那是蠢辦法?!?/br>秦蓉到底是老太太養(yǎng)大的公府千金,見識自不一般,她早知道小女兒天生懵懂不聰慧,卻又容貌太盛,因此在過世前,教她最多的不是琴棋書畫,也不是女紅管家,而是自保的手段——如何不叫男人騙了去。這才是裴時蘿將來不得不面對的、最難過的檻。顯然秦蓉的教育是卓有成效的,面對秦曕的試探,裴時蘿比圓滿淡定多了,她現(xiàn)在并不打算對秦曕表露出任何抗拒姿態(tài)。圓滿對裴時蘿這番高見很是刮目相看:“那姑娘的聰明辦法是什么呢?”裴時蘿的話頭頓時卡住了,手里拿著的梳子心虛地劃拉了幾下自己的如瀑青絲:“就……走著看唄,明天再說?!?/br>圓滿:“……”而秦曕果真也真像他說的一樣,很快就送來了許多禮物,名貴自不用提,裴時蘿奉行著自己的“不抵抗、不反駁”原則,乖巧地收了,甚至她都不用做什么反應(yīng),因為她開心地看到,剛剛上手管自己房里事的紫竹,臉已經(jīng)拉了三尺長了。紫竹知道了,也就等于大舅母也知道了,裴時蘿覺得大舅母這般厲害,說不定會自己管教七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