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而活
為我而活
除夕夜。 料峭春風吹動街角咖啡店的風鈴,裹挾著明亮的音色鉆進許念的袖口。 許念仰著頭看向天空,又低下腦袋去對著手心呼了口氣。 腦中那雌雄莫辨的聲音仍在耳邊喋喋不休著,告訴自己即將見到的那位名叫司季延的男人是何許人也。 渣男指數(shù)93,本職工作是律師,身為母親出軌的產(chǎn)物,其自童年起便遭受著非人的對待。 不僅要被接受不了自己頭頂一片綠的父親施行家庭暴力,又在父母離婚之后,跟在水性楊花的母親身邊作為玩具茍活。 母親時常會命令他脫下所有的衣物站在她的身前,欣賞那與某位情夫幾乎無二的軀體。 即便現(xiàn)如今的司季延早已攀上頂峰,卻還是忘不了年少時的種種。 除夕夜當天,是他母親病逝的頭七。 曾幾何時她跪在地上抱著他的小腿哭求著,渴望得到對他來說微不足道的幾十萬元,他卻連一個目光都不愿意在其身上停留。 而今,卻因其想要輕生。 真是可憐的孩子。 許念嘆道。 那我現(xiàn)在需要做些什么? 與其約會,使其嬌羞,然后啊不對,串戲了!哎呀總之就是先把人救回來再說啊! 許念默,決心不再搭理這位人工智障。 不多時,那輛亮眼的黑色賓利緩緩駛來,又熟悉得依從她,停靠在了路邊。許念拉開副駕駛坐了上去,拉好保險帶,報出了謝錦家的地址。 雖然也沒有好到哪去,但也不至于像她家那樣偏僻,況且小區(qū)內(nèi)有保安24小時輪班看護,起碼能避免像之前那次一樣,下車后沒走多遠就被人敲暈的離譜情況。 看到小姐的臉總感覺有些熟悉呢。司季延單手開著車,偏一偏腦袋,這么說著。這句話并不耳熟,令許念有些膽寒。 也許我們比較有緣吧。那個,叫我許念就好了。 有緣?他輕笑了聲,應和道:也是,我叫司季延,很高興認識你。 而后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許念對于現(xiàn)狀感到一頭霧水,她明白對待這種人不能一味得灌些無意義的毒雞湯,然而他又是希望她能救贖他的,所以一定還有什么別的辦法。 那個,司季延。許念不自然得將頭發(fā)往耳后捋了捋,這是她說謊時的習慣性動作:我啊,我今天本來是準備死的。 為什么? 我的父親,呃去世了。他什么也沒給我留下,只留下了一大堆無意義的爛攤子。我很厭煩,覺得他生前對我一點也不關(guān)心,死后還要給我添麻煩。許念斷斷續(xù)續(xù)得編撰著,卻讓司季延當成了動情至極的哽咽。 你說本來那為什么現(xiàn)在卻不想輕生了? 說來好笑,在你搖下車窗邀請我上車的時候,我突然就不想死了。 司季延又發(fā)出了詢問。 可能因為,你是一個溫 柔的人吧。許念咬著牙說出了這句話,腦海中不斷回想著自己不久前才經(jīng)歷過的虐待,以及被殺害時的苦楚。 溫柔的人?司季延笑,第一次有人這么說我。 見到我在路邊瑟縮,明明可以想其他所有人一樣視而不見的,你卻依舊停了下來,載我上車。我本來真的很感動,但是我比較不善言辭。 縱然那個本來在這句話中顯得略有些刺耳且格格不入,但司季延卻莫名其妙的忽略了。修長的手指顫動著,摸出一支煙,叼進嘴里。 川端康成說,如果看到一朵花很美,就會想要努力得活下去 。那我也會因為見到了你,而繼續(xù)活下去。死不是生的對立面,而是作為生的一部分永存。 天邊的煙花炸開,將原本昏黑的天際渲染出片片彩色,金黃的碎屑落了下來,打在平靜無波的幽潭之間。 因為我而選擇活下去嘛。司季延極為苦悶得笑了一聲,到了。 他從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張名片遞給許念,告訴她有需要就打這上面的電話,而后看著她離去的身影,眼底逐漸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