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正式上崗
10.正式上崗
溫亦寒不害怕條件,但害怕他用的這個修飾詞小小的。 她覺得江同允可能對于大小多少這些概念有著錯誤的認知,否則怎么會在聽到她說要的不多之后,還拿了這么一堆東西出來呢? 但正所謂拿人手短,現(xiàn)在卡已經(jīng)拿在手里了,她只好試探性地問:什么條件? 江同允轉(zhuǎn)過來看著她,一反常態(tài)的凝重與嚴肅:你以后要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 好。溫亦寒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 畫餅,是應(yīng)付金主的常規(guī)cao作。 如果江同允想聽,她還可以畫出更多餅,比如最愛你了要永遠在一起諸如此類。 上下嘴皮子碰一碰就能做到的事,為何不能用來討金主歡心呢? 問題在于,問的那個人動了真心。 所以他理所當然地把這個答案也當作了真心的回答。 江同允忽然覺得好是世間最美妙的字眼,單薄的一個字,居然也承載著無限的情意和承諾。 溫亦寒是直到臨睡前,才意識到他可能認真了。 她正要躺下,江同允卻索要晚安吻。 身為是演員,又是金絲雀,無論從哪個身份來看,這都是最基本的職業(yè)技能。 于是她程序性地與他唇瓣相貼,然后躺倒,蓋好毯子,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儼然一個江湖老手。 然而江同允卻久久沒有動靜。 閉著眼睛的溫亦寒耳力變得敏銳,聽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她本該保持定力繼續(xù)裝睡,但是顯然修為還不夠,眼皮底下飛速轉(zhuǎn)動的眼珠子將她暴露了。 溫亦寒只好又睜開眼,正和江同允的視線撞到一起。 耳畔仿佛聽到當?shù)囊宦?,游歷江湖的老師傅一頭撞到了鑼面上。 江同允忽然笑了起來,一掃之前所有的頑劣、囂張和狡黠,清澈得像一汪泉水。 他低頭湊過來,陰影落下,擋住了大半的光線。 透過額前錯落的發(fā)絲,溫亦寒看到他的雙眸更亮了。 是一種晦暗的明亮,仿佛他投過來的所有視線都被細心地磨成了圓角,才敢灑落在她臉上。 溫亦寒忽然有點緊張。在他湊得更近時,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額頭上落下一枚吻。他停留了兩秒才離開。 晚安,攸攸。 溫亦寒想睜開眼睛,但是眼皮好像黏在一起,連眼珠子都轉(zhuǎn)不動了。她默默地躺著,消化他突如其來的溫柔與珍重。 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話。 亂拳打死老師傅。 金主不按招式出拳,要自己怎么招架得??? * 正式上崗的第二天,溫亦寒起了個大早,收拾東西回劇組。 大部分東西昨天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剩些晚上還要用的。 五點鐘,天光朦朧,江同允還蒙頭睡著。 所以溫亦寒放輕了動作,摸著黑收拾。 但狗狗的聽覺很靈敏,江同允還是被細細碎碎的聲音吵醒了,起床氣把他吹成瀕臨爆炸的氣球。 溫亦寒的余光瞥見他不善的臉色,趕緊放下手里的東西,跑過安撫他: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氣球扎緊的口子被解開,起床氣散去,他又變成了聽話的小狗。 溫亦寒慶幸,還好昨晚復(fù)盤了一下和金主相處的一天兩晚。她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對待江同允,絕不能拿對待鄒牧的那一套。 對待鄒牧,聽話就行了。 但對待江同允,得哄。 尤其是在他鬧脾氣的時候,要第一時間安撫,親親抱抱順順毛。 難的倒不是安撫,難的是要及時發(fā)現(xiàn)他情緒的變化。 從安心躺平到被迫內(nèi)卷,溫亦寒覺得工作難度提升了不止一個等級。 你要去哪里?江同允人醒了,但意識還沉浸在睡意中,說話的聲音也昏昏沉沉的。 我要回劇組。溫亦寒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你忘啦?昨天和你說過的。 要這么早嗎? 你這里離劇組有點遠,所以我要早點出發(fā)。 江同允的意識終于清醒過來,他掀掉毯子,翻身下床,跟著她進進出出,看她收拾東西。 衣柜里的衣服一拿掉,就只剩下他那些單調(diào)的白。 洗手臺上的化妝品收起來,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 溫亦寒不像是收東西回劇組,更像是在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跡。 晚上什么時候結(jié)束?我去接你。 這個說不準,溫亦寒把行李箱合上,順手把密碼鎖撥亂,不用來接我了,我回自己那里更近一點。 這是實話。 從她家到劇組,比從江同允這里到劇組要近得多。 拍起戲來有時候作息不太規(guī)律,能多睡五分鐘都是好的。 但江同允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不喜歡這里嗎? 溫亦寒一驚,糟糕,金主開始多想了。她趕緊補救:我周末來這兒,行嗎? 從前鄒牧都是周末才找她,這樣優(yōu)秀且規(guī)律的工作習(xí)慣值得保留下來。 當然了,能不能繼續(xù)執(zhí)行還得看新金主的意思。 溫亦寒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投向他。 出人意料的是,江同允不但沒有拒絕,還爽快地一口答應(yīng)了:當然可以呀。 溫亦寒感動得一塌糊涂,有那么一瞬間甚至覺得他還是可以和鄒牧相提并論的。 真的嗎? 真的。江同允語氣平靜地回答。緊接著提著行李箱,越過她往樓下走。 低頭的一瞬,他的臉色在昏暗晨光中一閃而過。 有點過于平靜了。 不應(yīng)該這么好說話的。 溫亦寒覺得有點不太對勁。按照他這兩天的人設(shè),他恨不得二十四黏在自己身上,怎么可能答應(yīng)她周末才過來呢? 她忽然醒悟,江同允這是生氣了吧? 情緒變化果然難以洞察。 建中已經(jīng)在樓下等著了,看到他們下來,伸手要接行李箱,卻被江同允避開了。 他提著箱子,一言不發(fā)地打開了后備箱。 溫亦寒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他越平靜,她心中的不安就越發(fā)強烈。 發(fā)泄出來的生氣是最好撫平的,最怕這種一聲不吭假裝若無其事的。 溫亦寒心虛地探問:你沒生氣吧? 沒有啊,我為什么要生氣?依舊是冷靜的陳述語氣。 那我走了? 嗯,快走吧。 車門已經(jīng)打開,溫亦寒邁進去一只腳,卻突然收了回來。她轉(zhuǎn)過來面向江同允:要不我晚上還是過來吧。 不行!他的語氣終于有了波瀾,是果斷地拒絕。溫亦寒被他塞進后座,來這里太遠了,你要好好休息。 砰一聲,車門被甩上。 他站在外面跟她揮手再見。 溫亦寒在他的笑容里看到了陰謀得逞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