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賣第一步

    群鳥叫囂著迎接新一輪的艷陽，清風(fēng)吹拂過薄云，飄入半掩的窗戶，王翎床頭的鬧鐘滴滴滴地響起，她猛地一個鯉魚打滾，接著睜開眼。

    王翎望了眼窗外的天，后知后覺：我還在古代位面啊。

    不過也不影響。想著，她下床洗漱，做好新一天開店的準(zhǔn)備。

    說來也奇怪，自從繼承了這個位面超市，她的精神就一天好過一天，也不想以往那般懶散了。王翎洗了把臉，隨意挑了件白色T恤穿上，然后就換上自己的古代服裝，準(zhǔn)備去樓下做早餐。

    此時外頭天光初現(xiàn)，說是早，對于此時的人們來說，卻也不算早了。商鋪外頭有昨日熟悉的商販擺攤，賣起了早餐，王翎先不急著開門，打開了換氣、清點貨架，然后打掃衛(wèi)生。

    早餐她拿了店里的餐包，喝了瓶牛奶，吃到一半才想起樓上的客人。說起來她是不是應(yīng)該給人提供早餐呢？，

    王翎掃了眼貨架，卻也不確定對方喜歡吃什么，昨日給他送晚餐時他看起來心不在焉的，晚間也是安安分分，沒有像她想象得那么難伺候。

    算了，我就挑些我喜歡吃的送去給他。她去挑了火腿、八寶粥、牛奶和幾個小面包出來，掃了商品記入系統(tǒng)，接著把他們打開了放在托盤上。

    走到那冷面男子的門口，她敲了敲門：您好，我來送早餐了。

    門敲響幾秒后，里面?zhèn)鱽砹藵u近的輪椅滑動聲。

    進(jìn)來。依舊是長發(fā)披散的黑衣美男，他一雙眼瞳極黑，肌膚又是極白，霜粉色的薄唇輕抿，發(fā)絲并非一絲不茍，有些散亂，比之昨日少了些漠然，多了些懵懂感。王翎視線向下輕輕一掃，看到他身上衣服有些凌亂，心中暗笑：也許是剛剛起床？竟有些可愛了。

    她眼中剛剛流露出點笑意，無名氏的目光又便得冷硬如刀，好像是察覺了什么，她連忙撇開眼，看向滿室天光，心情也隨之陽光了些，便問候：無郎君昨晚睡得可好？

    輪椅轉(zhuǎn)了個彎，自顧自地往里走：尚可。

    王翎又看向房間的大床，床上的被子已經(jīng)疊好了，不過床單上還是有睡過的痕跡。她沒有再多看，把早餐放在他桌上，說道：早餐我就先放在這里了，郎君今日可還要繼續(xù)住？如果不住的話，不知道您準(zhǔn)備什么時候離開呢？

    無名氏冷聲說：我要走的時候，自會告知。

    也行。王翎沒有問了，她想：這人看起來神神秘秘的，應(yīng)該是不喜歡被人知道太多。

    王翎照顧好房客，這才下樓準(zhǔn)備開門營業(yè)，她昨日新得了寫好的橫幅還沒來得及掛，今日把他們掛上去了，說不定會多吸引些客人過來。想到這里，她去了后頭小倉庫。

    按鈕按下，鐵門打開，王翎聞到一股撲面而來的血腥味。

    等等，我好像忘記了

    她忙打開燈。

    黑暗瞬間被驅(qū)散，小倉庫的一側(cè)赫然綁著一個人，高大的男子蜷在有些矮小的舊電腦椅上，腳邊是幾滴已經(jīng)干涸的血點，怎么看怎么可憐。

    我都把這個小賊給忘了。王翎拍拍腦袋，感覺事情有些不好，昨日這人就被綁在這里，現(xiàn)在都過了一個晚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她拿了一個棍子小心翼翼地上前，先戳了戳，確認(rèn)人真的沒醒，然后找了個小鏡子伸到他鼻前。

    有白霧！

    太好了，人還活著。她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小聲說：罪過罪過，要不是你闖入我的小店，我也不會這樣做，真是不好意思。

    既然人還活著，她的良心就保住了。王翎抬手看了眼時間，7點半，那么還有點時間處理這個事情。她先是仔細(xì)打掃了地板，確認(rèn)再沒有血跡，接著就把人連同電腦椅一起小心推著，坐電梯轉(zhuǎn)移到樓上。

    這一番折騰過后，蒙面男子仍然沒醒，她把人搬運到廚房，在地上墊了點紙板，這才把人解開來放下。昨晚她太過謹(jǐn)慎，給人手腳綁死了，經(jīng)過一晚的束縛，那里已經(jīng)血液不暢而發(fā)青發(fā)紫。王翎掂了掂那人發(fā)白發(fā)軟的手，想：應(yīng)該只是淤血，不是組織壞死。

    她對于這個誤闖的人雖然沒什么好感，但是要她故意去傷害別人，她還是做不到的。

    蒙面男子身高體長，躺下來也頗占空間，王翎蹲久了，站起來擦擦汗，又去找了剪刀給人松綁。

    就在這時，底下的人低哼了聲。

    他醒了？王翎心中警鈴大作。她有些害怕，攥緊了手上的剪刀，拿刀尖對著他的脖頸，想著若是對方有任何攻擊意圖，那么她就毫不猶豫地刺進(jìn)去。

    呃哼...蒙面男子蹙起長眉，   低聲呻吟，他似乎在小聲說著什么。

    王翎低身去聽，但是面罩阻礙著聽不清楚，她的剪刀慢慢離開了對方脆弱的脖頸，往上抵到面罩邊緣，幾下剪掉那層灰布。

    面罩之下，是一張秀美的臉。長眉蹙起美人清愁，睫毛直且長，頰邊泛著病態(tài)的紅暈，嘴唇干燥發(fā)白，讓人不自覺地心生憐惜。

    這到底是男是女？王翎心道。

    她再往下看，仍然是明晰的喉結(jié)，磚塊似的胸脯，長而結(jié)實的四肢，看來的確是男性，只不過樣貌秀麗了些。

    難怪要蒙面。她嘀咕著再次俯身去聽，病美人原來在嘀咕著：水...水...

    原來是渴了。

    她從燒水壺里倒了些水，喂到他嘴邊，另一只手仍然緊握著剪刀，保持警惕，不過她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沒有之前那么緊張了。

    水緩緩滋潤著他幾近干裂的唇，他也許是下意識感覺到唇邊的濕意，張開嘴喝了幾口，王翎把杯子往那推了推，卻不巧讓他嗆到了：咳咳、咳咳

    不好意思啊。王翎訕笑，把杯子移開，看他又咳了好一會，緊閉的眼睛動了動，長長的睫毛像扇子一樣撲撲閃閃地顫動，慢慢睜開眼。

    王翎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恰有一束光照在他臉頰一側(cè)，照亮了那雙蜜糖般淺淡冷漠的眼眸，他完全睜開眼，玻璃珠子般的眼睛里倒映著她的面容，她怔了怔，手上的剪刀啪嗒一聲掉到地板上。

    你是誰？他低低地問。

    我是...我是王翎。她這才回過神來，自然地掛上了友善的笑，心想：真是好漂亮的人。

    你是誰？她反問，怎么受了這么重的傷？

    說來也好笑，昨日初見他時，王翎把他當(dāng)做小賊，當(dāng)做侵入者，還覺得他受傷流血臟了她的地板，可是今天一見到他的面容，先前的埋怨一下子都煙消云散了。

    我、我...躺著的病弱男子撐著手臂想要起身，額角浮起青筋，眉頭忽然緊皺，王翎聞到血腥味，她伸手去扶他，摸到他腦袋后的濕痕。

    她把手抽回來，全都是血。

    我不知道...美人的臉上浮現(xiàn)迷茫之色，我不知道。迷茫之后便是濕潤的眼眸，朦朦朧朧地望著她。

    他看起來可憐極了。

    王翎動了惻隱之心，便柔聲說：你別害怕，你可能只是撞到了腦袋，造成了短暫失憶。

    之后你應(yīng)該會想起來的。她繼續(xù)扶著人坐起來。

    能起得來么？他點了點頭，很配合的樣子，她便把人小心攙著，帶到了空客房里。

    二樓有好幾個房間，不過王翎還沒來得及（沒錢）把家具都添置齊全，眼下唯一有床的只有兩間房，她先讓人坐在椅子上歇息片刻，從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來軟床墊鋪在空客房的地上，又墊了層干凈的床單，這才讓他躺下來。

    你先休息一會，水在這里。她暫時把人安置下來，我待會幫你找找有什么藥。

    王翎當(dāng)然是不會看病的，她這里連醫(yī)藥箱都沒有。好在商城里也有藥品售賣，她默念狀態(tài)，從生存相關(guān)里面找了找，買了一點消炎、止痛的膠囊，以及消毒的酒精和紗布，重新回到房間。

    門打開，躺著的人動了動，想要坐起來。

    是我。她笑了笑，把手里的一袋子藥放下，我去買了點藥，你先坐起來些，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謝謝。他看起來有些怯懦，聲量也不大，嘴角彎彎地?fù)P起，很是乖巧。

    王翎忍不住看久了些，接著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毛巾和水在這里，你待會可以先擦洗一下，然后再用這個來擦傷口，放止感染。這個是外傷的藥，這個是內(nèi)服的消炎藥，你按照這個量和水吃了。

    咳，我也不太懂處理傷口，你得自己來。她禁不住看著病美人，看得稍微久了又自覺唐突，快速移開視線。

    你會吧？王翎問。

    謝謝，我自己可以。他的眉眼彎了彎，有些我見猶憐的氣質(zhì)，她心道：好乖巧的人。

    粥我也打開放這了，晚些時候再來看你。王翎依依不舍地離開房間，抬表一看，8點半，驚覺耽擱太久，只好念叨著美色誤人，快步下樓開店營業(yè)。

    掛上橫幅，王翎站在門口往上看，覺得十分滿意：大紅的顏色，應(yīng)該是很喜慶了吧？

    此時太陽已經(jīng)升高，街上人馬都多了起來，王翎望了望對面各式各樣的小攤小販，覺得自己這邊冷清太多。

    對了，還有些面包，過了今天就要過期了。她忽然想到這個，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回店里，收拾了一個小桌子的面包甜點。

    這些面包一般都是只有兩日保質(zhì)期的，王翎打算折價賣，爭取在今日全都賣完。為了吸引客人，她把音響拿出來，錄了一段叫賣打算循環(huán)播放。

    不過，會不會有些太夸張了？錄好后，王翎有些遲疑。

    她看看旁邊熱鬧的店鋪，再看看自家的冷清，還是按下了播放按鈕。

    武若肖正在窗前調(diào)息，也許是因為終于好好休息了一晚，胸口的隱退消退許多，運氣也順暢了起來。

    只是睡了一晚，就可以好轉(zhuǎn)這么快嗎？他心中猶有疑問。

    也許是這個地方有什么奇特之處。他想。這個店鋪似乎藏著許多秘密，從未見過的商品，看不透的機關(guān)，房間里方便超前的設(shè)施，還有格外美味的食物。如果在這之上再加上一條，對修煉有益，也不是那么奇怪。

    他正在運功修復(fù)內(nèi)傷，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女生在大聲吆喝：天下第一名點，50文一個，世所罕見，絕無僅有，菠蘿包、虎皮蛋糕、牛角包...

    他凝神去聽，眼中不自覺閃過訝異。

    只是為什么一遍吆喝結(jié)束，怎么又是一遍一模一樣的話語？連吐氣和語調(diào)都是一樣的。

    聽到第四遍的時候，武若肖慢慢坐直了身：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日頭漸漸大了，王翎來不及去旁邊買個草帽遮陽，就有好些客人上前詢問商品。

    你這個糕點好吃嗎？怎么賣這么貴？有人問。

    好吃的，絕對好吃！不行您嘗一嘗？王翎見有人有了購買愿望，連忙端了一盤剛切好的試吃過去：免費品嘗，覺得好吃了再買。

    每個小塊上都插了小叉子，看起來十分好看。那個詢問的人將信將疑地拿了一個。

    免費？這個詞似乎挑動了不少人的神經(jīng)，后面又有人走過來：店家，我也想嘗嘗。

    好的，好的，您隨便拿一個就行。王翎笑笑，把盤子端到前頭，給有意愿的客人試吃。

    您看怎么樣？王翎笑瞇瞇地詢問，只要50文一個，天下僅有的點心！

    第一個試吃的客人露出驚艷的神情：好吃，真好吃，我從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點心。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客人也連聲夸贊：店家這是怎么做的？我從沒吃過。

    我要一個了，買回去給云娘嘗嘗。一個中年女人說。

    好的好的，誠惠50文。王翎把面包遞給她，麻利收錢，這個您打開包裝就可以吃了，很方便的。她說著，又開了一包，切來做樣品。

    這個包裹方式真特別。有人驚訝道。

    陸陸續(xù)續(xù)又有不少客人買單。

    王翎心里喜悅非常，她一邊收著錢，一邊吆喝秩序：試吃排隊，免費試吃，大家排隊！

    她來不及錄新的吆喝詞，只能口頭叫賣，好在那音箱已經(jīng)吸引了一些客人，這邊排隊之后，又有好些人湊熱鬧，也過來看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得知有免費試吃，不少人都上前來要求店家，我也要！我也要試吃！

    王翎開了好些面包試吃，好在誠心想買的人也不少，零零散散賣出了二十幾件，其他的都做了試吃。

    店家，還有試吃嗎？后面還有人排隊上來。

    王翎看了看箱子里僅剩不多的三個面包，把音箱關(guān)了，賠著笑道：不好意思，沒有試吃了?，F(xiàn)在還有小蛋糕三樣，50文一個，您要買嗎？

    那人有些遲疑，這時，站在他后面有一個聲音過來：都給我了，我要買。

    這是一個清朗的男聲，王翎抬頭望去，發(fā)覺這人有些熟悉。

    牽著一匹良馬，身姿挺拔，腰佩玉簫，走路間，與玲瓏玉牌相碰，發(fā)出悅耳的聲響。

    這不就是昨日的那個少年嗎？王翎面上訝異。

    不大密集的人流自動散開來，給他騰出了一條道，少年走過來，面上還有些被太陽曬過的些微紅暈：店家，這些我都要了。

    看到還剩三件，他還有些顯見的遺憾之色，卻又馬上補充道：是jiejie讓我買的，不是我要吃。

    哈哈,原來如此。王翎暗笑著把錢找給他：難道不是你自己想吃嗎？

    少年應(yīng)該是路過，臨時起意購買，買完之后也很快走了。人群漸漸散開，其中有人好奇問她：店家，你這里是專賣點心的？

    王翎愣了愣，心想：我除了面包點心，當(dāng)然還賣其他東西啊。不過這里靠近酒樓、點心鋪，下次可以多進(jìn)點這一類，好賣些。

    面上，她是順著那人的話笑道：是的，是的，我主要賣點心吃食，這店里頭還有好些新奇吃食，大家也不妨來看看。她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一些人好奇，還真的走進(jìn)店鋪去了。

    王翎瞧著笑意加大，干脆又吆喝了聲：諸位今天沒有品嘗到的也可以明天再來，明天也有試吃！

    還沒散盡的人群sao動了會，有人互相轉(zhuǎn)告，還有人回她：好啊，店家，那我們明天再來。

    王翎聽著，笑容愈發(fā)真誠：好啊！

    王翎忙活了近一個小時，在收銀系統(tǒng)里核算，只賣了不到100塊錢的商品，不過她也不灰心，今天雖然算起來營業(yè)額沒有昨天多，但是打響了招牌，經(jīng)過這個臨時的試吃活動，附近都知道了有她這家店，也算是個好的開始。

    她抹了抹汗，伴著桌子回到店里，這里面有零星幾個客人在逛，她拿了個小風(fēng)扇吹風(fēng)，站在一旁關(guān)注著這些來之不易的客人，等著他們有需要就上前幫忙。

    而在二樓，輪椅停在了樓梯口，武若肖觀察著樓下的王翎，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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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是有點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