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女其孌思悠悠
靜女其孌思悠悠
中宮寢殿所在的合香院,古木參天,濃蔭匝地。日頭起來后,亦無炎暑氣。 宮眷們皆有度假的閑思,起得晚。女饗遂安排朝食與午食合并,長案籩豆陳列在樹蔭下,隨君取用。 阿介沐浴過,換上一領(lǐng)月白烏滾的道袍,胡亂挽個髻,趿著涼履出來覓食。 中宮在苔花亭中,覺得精神好,命人抱小阿侯來,欲親為之哺乳。 阿介看著許昭儀拆豬首骨,不經(jīng)意地抬頭一瞥,見抱送阿侯的不是別人,卻是他的童年頑伴和麗譙(音喬)。 麗譙的父親和旻將軍,長年戍守西州,卒于軍務(wù)副總管任上;母親韋氏,致休前曾任西苑十六院尚書,堪稱內(nèi)宰相。 因母親職務(wù)的緣故,麗譙的大半個童年是在宮中度過的。說是頑伴,他們極少能頑到一起去。麗譙內(nèi)斂而好靜,長于女紅;阿介卻活潑好動,只要天氣時令允許,恨不得長在毬場獵林。 阿介記得,一次給麗譙講獵兔目瞤,她竟嚇得發(fā)了三日高燒。當時他正是討狗嫌的年紀,還笑她小婦人之仁。現(xiàn)在,他琢磨著,要不要道個歉呢。 麗譙卻主動過來招呼,殿下,還記得吾否? 阿介撩起袖,露出一只兇巴巴的小鷂子,卻是阿耶特地搜羅來,進獻給愛子的禮物,笑問:還怕不怕? 麗譙不妨,被他嚇退一步。 許昭儀搖頭,用剔骨刀點著阿介,恨鐵不成剛道:殿下幾時能不孩子氣? 阿介哈哈笑個夠,將鷂子交與小黃門拿走,過來同麗譙閑聊,大姊,你如何成了我阿弟的保姆? 許昭儀道:第一,人家還小汝兩歲呢,怎么就成了大姊?其次,是中宮親聘的四品女傅,非保姆也。汝阿孃產(chǎn)后精力不濟,欲覓個可靠之人照管小皇子,千金請了和小娘子來。汝不恭敬些,恐人家撂挑子呢。 麗譙笑道:不敢,不敢,大姨忒抬舉吾了。 中宮托付幼子之人,那當然是極可靠的了。 ---------- 獵兔目瞤:見下面這首天啟宮詞。我當時讀到,也詫異人類何以殘忍至此。 阿伊變態(tài)的一面,體現(xiàn)在對兒子的教育上。當然,阿介一目眇,又長期是獨子,他也不能將他教育成傻白甜。 這里,諸位大概意識到,前面蟬嫣所謂的青丘獵兔,不純是小兒女的嬉戲哦。 草枯風疾露方晞,西籞尋常正掩圍。 手斫兔狐貪目瞤,淋漓血染袞龍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