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4
以辰那孩子的病是先天性的,我生下他的時候醫(yī)生便說他不會活過二十歲,所以……二十歲后的每一天,那孩子都有可能被上帝帶走。”譚佳兮猛地揪緊了床單,低頭無助地咬了咬唇,喃喃地說,似乎只是在機械地重復(fù)著牢記于心的東西:“他說他治好了,他說他已經(jīng)沒事了,他說他要娶我的……”“孩子,別太難過,”柯母心底動容,不由得摟住她,輕輕地拍著她瘦骨嶙峋的肩膀,“我們一家人早就做好了迎接這一天的準備,那孩子很好,是我們整個家族之中最好的一個,可惜……”“他……在哪,我想最后見見他……”譚佳兮閉著眼睛打斷了柯母的話,不想再聽下去。“佳兮,你昏睡了整整兩個星期。”柯母沉重地嘆了口氣。“什么?”譚佳兮無意識地反問,繼而仿佛明白了什么,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針尖刺破了她手背的血管,,涌出的血液在她蒼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突兀,而她渾然不覺。柯母神色一驚,連忙過去將針頭拔下,然后拿了消毒棉按住她手背的傷處:“這孩子,不知道自己在輸液?”“您為什么可以這么淡然地說出這些?他是您的兒子!”譚佳兮死死盯著柯母過于平靜的臉。“在得知他有病的那一刻,我沒有任何一刻不在惶惶終日中度過?!笨履钙^頭去,似乎并不想繼續(xù)說下去,“佳兮,忘了這些事情吧,你是個好姑娘,會遇到更好的人?!笨履概闹谋嘲矒崴?/br>“您是騙我的吧,他一定沒事的,他只是不想要我了對不對,一定是這樣!”譚佳兮推開她就要下床,可是立刻被站在一旁的護士攔住,她拼命地掙扎,但全身都使不上力氣,兩周的昏迷耗盡了她原本便不多的體力。“譚小姐你現(xiàn)在不可以下床,你曾被注射大量的催-情毒品,現(xiàn)在身體還十分虛弱?!弊o士手忙腳亂地壓制這她,語帶責備匆匆地說著。“佳兮,以辰已經(jīng)死了,葬禮是一周前舉行的,看清楚這個事實,并且接受它?!笨履傅谋砬槠届o如初。譚佳兮的動作一僵,本就蒼白的面色漸漸褪成鐵青,乍一看已如死灰般駭人,許久她才低聲壓抑地痛哭出來:“伯母,我并不是什么好姑娘,是我害死他的,如果不是我……”譚佳兮的腦中閃過昏睡前的零碎片段,突然像是找到了救贖一般跪在了柯母面前:“是我,伯母,都是我。”柯母著實嚇了一跳,連忙俯身把她連拖帶拉地扶起來:“佳兮,你這是做什么,這不是你的錯?!?/br>“以辰那么好,我本就配不上他的,如果沒有我,他或許現(xiàn)在還安然無恙地過著很好很好的生活……伯母,您一定很恨我吧,我害死了您的兒子!”譚佳兮覺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罪惡感擠壓成了一塊密實的鉛球,不說出來她會窒息而死,她甚至強烈地希望柯以辰的母親會瘋狂地拿出一把刀,就那樣從她的胸口劈開,對,劈開!那樣就可以解脫出來。“我知道,佳兮,什么都不用說了,我知道你的遭遇也……都過去了,沒事了,孩子?!笨履溉崧暭氄Z地安撫著她。“不是!如果我沒有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如果我早點回去,如果……”譚佳兮拼命地解釋著。可柯母只是十分同情地看著她,再次嘆了口氣道:“孩子,好孩子……別這樣想,跟你沒有關(guān)系,你也是身不由己,綁架你的那些人從一開始就是針對以辰,這些跟你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你也是受害者,你這樣嬌弱的女孩子又能反抗的了什么,伯母明白,并沒有怨你,沒有人怨你,別亂想?!笨履咐^續(xù)輕輕地拍著她的手背。“什么?”譚佳兮聞言愣了一秒,“他們是針對以辰?”“警方說那些人為了故意刁難以辰,不斷地進行通話指示直到凌晨,以辰不可以過度疲勞,否則直接導(dǎo)致的便是心臟衰竭?!笨履附忉?。譚佳兮再次想起柯以辰死前的場景,那些細節(jié)依舊十分清晰地映在她的腦海里,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頓了頓又開口問:“那……查出那些人是誰了嗎?”柯母眼神暗淡了幾分,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欲多說什么。“我明白了?!弊T佳兮無力地重復(fù)著,“我明白了……伯母,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吧。”柯母怕她想不開,猶豫了幾秒,欲言又止了幾次,終究還是招呼了護士出了門。譚佳兮保持同一個姿勢躺了很久,頰邊的眼淚漸漸干涸,她空洞的眼神一直毫無焦距地飄向遠方。生平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被人這般毫無條件地信任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不被責備,不被懷疑,她曾經(jīng)因此慶幸自己長了一張柔弱無辜的臉,可此刻她只覺得被令人發(fā)狂的罪惡感壓迫得喘不過氣來。她的一生中究竟有多少次像這般沉重到窒息的時刻,生命總是喜歡毫不吝嗇地贈送她一朵漂亮至極的花朵,然后讓她親手去揉碎它,再親眼見證它的腐爛變質(zhì)。起初她又怎會不想大哭一場,不想放肆地悲傷哀痛一番。她甚至想剔除全身讓她感到疼痛難忍的神經(jīng),想要放棄一切自生自滅。只是每當這樣的時刻,她都會更加清楚地明白周遭并無他人,就算她一個人悲痛至死,得到的亦不過是自己對自己的憐憫。可是拼盡全力去爭取幸福又能怎樣,柯以辰死了,又一個說要給她幸福的人離開了她。周圍的靜謐肆無忌憚,她愈發(fā)清晰地聽到由胸口傳來的漸漸枯萎的聲音,最后一塊被稱為希望的東西也開始腐朽了。沈延北絕對沒有想過譚佳兮會再次出現(xiàn)在他面前,準確來說,是他根本不允許自己再對她有什么可悲的期待。他從未嘗過這般苦澀難言的滋味,從懂得“把妹”這種游戲開始他就如魚得水,甚至從未當回事兒過,可不知怎么,同樣的事情到了譚佳兮這里,他便莫名其妙地忍不住去犯賤,每次他被她氣的火冒三丈,都會想起她最初明明很好的,很喜歡他,也很溫柔,任何時候都很乖啊,從來不會跟他哭鬧,抱在懷里像小貓一樣溫順……他一直一直不斷地說服自己,只要他不對她再做什么過分的事情,真心去跟她求和,她總會重新跟他好的,直到她認真地告訴他,她是真的要跟別人結(jié)婚了。抬頭看到譚佳兮的時候,他正發(fā)泄情緒般地在寬闊的泳池里游第五十三個來回,冰冷的水珠劃過他高聳的眉骨落在眼睫上,他輕輕地眨了一下眼,下一秒便看到譚佳兮被何琪帶著走了進來。她面色平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