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都被搶了。

    “唐王這脾氣真是……”薛牧笑著走過去，接過茶壺幫他倒，笑道：“傳出去別人以為我怠慢客人?！?/br>
    說起來觀察至今，基本可以確信姬無行這是真性情，裝是實在裝不出這副樣子的，沒有皇子會故意把自己裝得一身匪氣導致朝野都不看好。

    其實唐王也有黨，相對來說勢力不顯眼，但每一個人都很鐵桿，這是個人魅力的證明。

    “小姑娘倒茶，嬌滴滴慢悠悠的，遠不如自己倒著爽快?！币娧δ劣H手給他倒茶，姬無行倒是挺受用的，靠在椅背上笑道：“不過若是薛總管來倒，那就爽到心里?！?/br>
    “別，我這人可不如唐王真性情，只要是個客人我都愿意倒茶，可不對人的?！毖δ练畔虏鑹?，坐在主位上笑：“靈州那邊要開始流行功夫茶了，等茶具什么的成了模樣，到時候我再親手泡給唐王喝?！?/br>
    姬無行沒留意什么鬼的功夫茶，倒是笑道：“薛總管是有禮，心中覺得該給客人倒茶，就這么做了。有些人心中明明不想做的事，還當眾哭得死去活來的，那才叫虛偽?！?/br>
    薛牧笑道：“唐王對義王的舉動很反感?。俊?/br>
    “討厭而已，別的也說不上?！奔o行喝了口茶，隨意道：“至少他這種虛偽在面上，而有的人深不可測，你連他是不是虛偽都不知道，那才讓人坐立不安?！?/br>
    薛牧神色嚴肅起來，姬無行這話明顯有所指。

    “說實話，薛總管這次雖然肚子里想搞平衡，沒支持本王，甚至想坐看我兄弟大亂斗……但總算沒有口頭哄著誰，背地里和另一個勾勾搭搭，不是個兩面三刀的小人。所以雖然你我沒有合作起來，本王還是覺得薛總管此人還行?！?/br>
    薛牧笑道：“薛某雖然不如唐王真性情，但那種兩面三刀之事也是不做的。如果答應了跟唐王合作，那就是跟唐王合作。沒答應，就是沒答應。”

    “這就已經(jīng)不容易了。”姬無行悠悠道：“所以小荻荻看上你了，本王也覺得是個能接受的妹夫。都加把勁吧，你倆身份麻煩，不知道本王喝不喝得上這個喜酒?！?/br>
    薛牧眨眨眼，轉(zhuǎn)頭看了看身邊侍立的卓青青，好像在說你看連這家伙都看出來了！

    卓青青啞然失笑，沒說什么。

    薛牧問道：“那么唐王剛才說的深不可測者……又是指誰？”

    姬無行放下茶杯，出神地呆了一陣子，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我知道，父皇的毒不是我下的，那總要有人下吧，下毒的人肯定要有圖謀的吧，可到了現(xiàn)在都沒看出來誰想干嘛……我本來有點疑心老二，一群正道一擁而上，說不定真讓他成了……可現(xiàn)在看起來又不像……可別人更沒動作啊……老八也沒動作，而且他也沒啥優(yōu)勢……”

    說到后面都陷入喃喃自語的模樣了，顯然非常困惑。薛牧嘆了口氣，這姬無行看著粗，倒是和自己想一起去了，有著一樣的困惑。

    “有些事我不好跟小荻荻說，無證無據(jù)的反而搞得我像個小人挑撥離間似的?！奔o行終于道：“我找你，是想看看你和她的關(guān)系能不能提醒一兩句?！?/br>
    薛牧道：“怎么提醒？”

    “比如說，她讓我和老八都去查案子，因為她六扇門不知內(nèi)衛(wèi)情況，我和老八倒是有點譜，可以幫她查?？晌抑蓝静皇俏蚁碌模瑓s不能替老八打這種包票，萬一就是他下的，讓他查案子豈不是等于協(xié)助他遮掩線索。到頭來線索斷了，究竟是大家查不到呢，還是自己送上了蒙眼布？”姬無行攤手道：“但這話我不合說啊，幾個兄弟嫌疑是一個程度，既然能信我，憑什么不能信老八？所以幾次欲言又止，終究沒說出來?！?/br>
    薛牧沉吟片刻，點點頭道：“我同樣不能無證無據(jù)的枉做小人。如果我提醒，那就是讓她對你和祁王都留個心眼?！?/br>
    姬無行哈哈一笑：“可以?！?/br>
    薛牧也笑：“我倒是很希望和唐王交個朋友?！?/br>
    姬無行大笑道：“現(xiàn)在交不成的，以后再說吧。加把勁，準妹夫?！?/br>
    送姬無行離開，薛牧回到屋里，嘆氣道：“這貨倒是真不錯，如果沒別的選擇，就他了?！?/br>
    夤夜舉手道：“爸爸真的不跟師姐生個小寶寶嗎？”

    薛牧失笑：“你想干嘛？”

    “我要一個meimei。”

    “你可以跟小嬋商量一下?！?/br>
    “那不行，那我就沒侄女了。”

    “……你的要求太高了?！?/br>
    卓青青道：“事到如今公子也沒必要糾結(jié)，看來是真可以讓貴妃生一個。男的女的并不要緊的。”

    “這次入宮試試吧。”薛牧對此興趣還是不大，轉(zhuǎn)頭問侍立了好久的小艾：“我今天看了京師日報，上面那個副總編艾草是誰??？”

    小艾賠笑道：“就是門下啊，筆名，筆名?！?/br>
    “……什么筆名不好，叫個挨草?！?/br>
    “？”

    “算了。挨就挨吧?！毖δ恋溃骸拔野l(fā)現(xiàn)京師日報全是風花雪月、市井傳聞、故事詩歌，這里少了一大塊東西啊?！?/br>
    小艾奇道：“是少了廣告嗎？”

    “不，是少了時政。”薛牧道：“京師不比地方，民眾對時政的關(guān)注特別高，眼下的皇子爭位、朝野黨爭，居然無一字評論，這京師日報是大為失敗的。就算你們做不到采訪皇子高官，自己也寫不來時評，但可以試著邀些官員寫專欄，我們有自己的官員，完全能辦到這件事?！?/br>
    小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門下明白了，這期就做。”

    “明白什么了？”

    “寫專欄啊。”

    “為什么要寫？”

    “民眾愛看啊……”

    薛牧嘆了口氣：“是因為一旦人們習慣于看時評，將來無論我們想做什么、推行什么想法，都有一個很好的鼓吹之地，cao縱輿論。還可以辦到，一時不可盡述?！?/br>
    小艾怔了一下，眼睛慢慢開始發(fā)直：“這……”

    “所以上到清秋，下到你們，時至今日都還沒有明白……”薛牧嘆道：“本宗鋪墊至今，真正的大殺器在這里啊……”

    第四百五十四章你的心里

    原本打算等到夜里悄悄去皇宮，但接了姬無行的委托，薛牧在百花苑用了餐，飯后還是先去找了夏侯荻。

    這時候形勢漸漸趨于平緩，夏侯荻也不用沒日沒夜的在公務上奔忙，這個時候是在自己家里休息。

    見薛牧來訪，老仆挺熱情的招呼進屋，笑嘻嘻道：“是老奴去通報總捕出來，還是薛總管自己去找總捕頭？”

    薛牧笑道：“她在哪？”

    “后院看雪?！?/br>
    薛牧舉步去了后院，其實這幾天氣候略微有了轉(zhuǎn)暖之意，只在這晚間會有一點點零星的雪花。原先的積雪也沒化，院中有點點素白，雪梅交織在一起，伴隨著點點雪花飄零，一眼看去不知哪里是梅，哪里是雪。

    薛牧繞過長廊，看見了那天的涼亭。他愣了一下，腳步輕止，站在廊柱邊上看亭邊的人影。人影正背對著他，安靜地看亭柱題字。長發(fā)柔順垂腰，隨風輕擺，一身淺色長裙，直垂到腳踝，襯得身材高挑纖細。一條束腰輕系，勾勒著腰收背挺，婉約秀美。

    從后面看去，薛牧一眼幾乎不敢認這是夏侯荻。唯有高挑的身材，以及從那束腰位置判斷的超級長腿，強調(diào)著這真的是她。

    是脫去公服之后，沐浴更衣的居家閑適裝束。

    薛牧這輩子次看見這樣的夏侯荻，他甚至一時不忍打碎這份美人靜謐。

    仿佛聽見有腳步聲過來又站住了，夏侯荻沒有轉(zhuǎn)頭，只是輕聲道：“王伯有事？”

    薛牧沒有回答。

    夏侯荻好像也感覺不對，便轉(zhuǎn)頭看了一眼。

    隨著轉(zhuǎn)頭，長發(fā)回旋輕舞，帶著飄雪繞于身前，另有幾縷發(fā)絲輕拂而過干凈明朗的素顏，略帶困惑的眼眸在看見來人的一剎那倏忽變得明媚，那唇角似也勾起了驚喜的微笑，仿佛整個純凈清幽的院落驟然明亮起來。

    薛牧只恨自己沒有相機，無法使這剎那回眸的人間絕美凝為永久。

    “喂?！毕暮钶缎Φ溃骸澳阌謥砀陕铮肯颖粊G出門次數(shù)不夠？”

    靜謐的美麗再度與日常慣見的大方英朗重疊在一起，薛牧眸子里有些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