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風干(五)【二更】
曉風干(五)【二更】
這一番話我竟不知她是何用心了。 我不愿與她有口舌之紛,起身理了理衣袖,唇邊笑意淡了些:想來陛下忙于朝政,本宮也不在此多留,王姑娘如今也寫過了便好生將養(yǎng)著,有什么需要的告訴福安。 本宮先走了...... 話音剛落,張矩負手而入,看到我一副要離開的姿態(tài):怎的剛來又要走了?走到我面前又解下我的狐毛大氅,拉著我想往寢殿去。 賤妾失言,出入宮中什么都不懂,若是因為賤妾讓娘娘誤解于陛下,真是賤妾的罪過了。王懷姝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泫然欲泣,彎了一雙柳葉眉。 我冷了眼,幾次三番挑撥我不是聽不出來,只是不想計較,想討張矩的歡心何苦用這種伎倆。 張矩像是終于注意到這里還有個人,臉色微變:你怎么在這?福安,送她回去。 王懷姝在福安的攙扶下起身,幽怨地看了張矩一眼,可張矩并沒有在看她,摸著肚子走出配殿。 殿內(nèi)只剩我們?nèi)?,我拿過大氅:陛下政務繁重,妾備下的燉雪梨陛下和幾位大人分了吃吧。 張矩眼神微動,攥住我的手:咸枝,她和我...... 我一點也不想聽他們的事,臉上的笑意只增不減,提高了聲音:陛下深謀遠慮,凡事都有自己的考量,那晚的談話,陛下和妾都說的很明白了。 想抽身卻還是被攥著,張矩顯得有些失魂落魄,聲音喑?。耗阏娴拿靼琢嗣矗闳粽娴男盼?..... 罷了,你先回去吧。張矩重新為我披上了大氅,這件狐毛大氅,是安王點名要獻于你。 說著,又替我攏了攏下巴處的毛領,眼眸幽深。 我行禮告退錯身向殿外走去。 秋夜的風帶過身后梁平的低語陛下不解釋......。 解釋什么?相不相信的已經(jīng)不重要了。 走在朱雀大道上,一個永巷的宮人小跑著跪在我面前,說是李美人在永巷又開始咒罵著我。 我算了算,今天似乎是她父親的忌日。 看著小宮奴支支吾吾像是怕污了我的耳,從前也不是沒有過,我都一笑置之。 抬頭望天,厚密的云層擋住了幽幽月光。 那就命人掌嘴,什么時候不罵了再停下。 <<< 張矩的生辰快到了,各宮又開始忙活著準備cao辦起來。 我被御府的人送來一單單的賀禮、折子頭昏腦脹了兩日,好不容易午后偷閑,帶著青蘭去太液池邊逛了逛。 池上的蓮葉早就被拔除,下一批新荷得等到開春了再種上了,池中游著著幾條錦鯉,不知是不是太冷,懶懶地擺動幾下尾巴又停了下來。 太液池邊的宮人遞上了餌食,我愣了一下,還是接過,青蘭笑了:奴記得,上回娘娘喂食,還是和陛下一道來的呢。 我捻了幾粒撒入池中,本來懶洋洋的幾只錦鯉全聚集了過來,張著嘴,一翕一動地,貪婪地望著我手里的食盒。 大約明白了宮里的人為何喜歡來太液池喂魚了,看著這一群魚,爭先恐后地搶奪著幾粒食物,撲打著水花逗弄地賞客展顏,然后再被大發(fā)慈悲地賞賜一些,飼養(yǎng)這些錦鯉的宮奴都不會把它們喂飽,就怕哪位美人來了掃興。 可是眼下我就已經(jīng)興致缺缺了,我和她們何嘗不是這池中魚。 把餌食遞還給宮人,我搭上青蘭的手轉(zhuǎn)身就走,拐入永巷,稀松聽到幾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呻吟,伴隨著擊打聲。 估計是冷宮的李氏還在被掌嘴。青蘭湊到我耳畔提醒。 我想起來了,昨夜心神不寧下的指令,可如今聽到聲了,煩擾只多不減:讓永巷的幾個差不多收手吧,我跟個庶人計較什么。 抬腿欲走時,不知從何處傳來綿綿琴音,斷斷續(xù)續(xù),我駐足聆聽將將分辨出來,是。 尋著琴音找去,在桃園的涼亭里找到了撫琴之人,不是羋瑤,是那位表小姐。 如今應該叫衛(wèi)美人了,她與羋瑤一同住在合歡殿。 她見了我,起身行禮,我執(zhí)裙上階與她面對面席地而坐。 在娘娘面前撫琴,真是班門弄斧了。衛(wèi)素娥笑著遞上茶。 我含笑接過:美人不在宮里撫琴,倒跑到外面來吹冷風,還是要多添些衣物,這里不比南疆,莫要著涼了。 多謝娘娘關懷。衛(wèi)素娥笑著,虛虛撥弄著琴弦,妾方才彈奏的是,素聞娘娘一曲俘獲圣心,被陛下當成至寶,妾想讓娘娘為妾指點一二。 我笑著擺手:本宮許久未彈奏了,已然退步許多。衛(wèi)美人與羋美人同住合歡殿,羋美人也是個琴藝精湛的,怕是要比請教本宮更有用。 陛下方才來了合歡殿,沒說幾句話,羋美人也來了,和陛下談論著什么汜勝之書。衛(wèi)素娥笑著,虛虛撥弄著琴弦,妾也不懂,便跑了出來,不想能遇上娘娘,還望能得娘娘指點。 不瞞娘娘說,妾幼時得以跟隨父親進宮,當時都城還在洛陽。衛(wèi)素娥像是陷入回憶,晚間下了席,太后姑母安排我與母親住在了宮里,當晚我便聽到了娘娘的琴聲,彼時還是藩王的陛下和著娘娘的舞劍,當真是英雄美人。 張矩當了藩王后并沒有去封地,繼續(xù)留在洛陽行宮幫著公子明鏟除異己,我也自然住進了行宮,直到公子路步步緊逼,才在長安開府。 可還沒前去就藩,公子路就以呈現(xiàn)兵敗傾頹之勢北逃,張矩奉命追殺,我也就繼續(xù)被留在行宮做了人質(zhì)。 突然又回憶起了洛陽行宮里的日子,一時無言。 其實妾聽到過更激昂澎湃的,在隨著父例行回長安回稟公事后回益州時,途徑?jīng)鲋荼话餐鯏r下,說是宴請招待。衛(wèi)素娥抬頭看著我,唇邊的笑意有些難以捉摸,一位琴師在宴請時刻彈奏了一曲,當真是人間難得幾回聞。 所以,這一曲,還望娘娘成全。 謝謝大家的評論和豬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