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園
入園
一座郊外的宅院里,突然進(jìn)來了一幫人,帶頭的是一個穿紅衣的女人,看上去四十多歲,皮膚很白,眉目流轉(zhuǎn)之間有著說不出的風(fēng)情,她豎著高馬髻,上面插著金色的飛燕步搖,隨著她的步伐微微擺動。在她身后有一個穿著粉衣的女子,低著頭,只能看到黑發(fā)如深墨一般披在身上,頭上帶著一朵同色的山茶花,即使看不清她的樣子,也能從他雪白的脖頸和婀娜的體態(tài)看出,長相必定不俗。而在最后面,有十幾個穿著棕黑色麻衣的護(hù)衛(wèi),臉色黝黑,身體魁梧,腰間別著黑棍,緊盯著那個粉衣女人。 這院子真不錯,紅衣女人說著,用手里的絲帕擦了擦額頭,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七月底了,隨便走上兩步便出了一身的熱汗,她扭過頭:還是詩瑤啊,你命好,剛進(jìn)了園子就被人包出來了,一絲苦都沒有吃,還可以做你漂漂亮亮的大小姐。 女人說著朝后面瞥了一眼:所以就別總是擺著張臭臉了,要是伺候不好這里的爺,讓他們把你退了回去,就別怪我到時候心狠了,你也不是沒有進(jìn)過【魘門】,和【魘門】相比,乖乖的過日子多好啊,是不是。 看那人半天沒說話,紅衣女人使了個眼色,站在粉衣女人身后的護(hù)衛(wèi)立馬上前一步,掐了一把女人的腰:花mama問你話呢。 女人驚叫一聲,抬起了頭,聲音又軟又綿:是,花mama。 剛才那一下被掐的狠了,讓女人眼中蓄滿了淚,顯得黑白分明的杏眼更加楚楚可憐,艾艾地說著。 這才對嘛,花mama伸手摸了摸女人的頭發(fā):你最好乖一點,向他們這種人,規(guī)矩比窯子里多多了,這么漂亮的一張臉,可要小心點,別死在里面。 謝mama教誨,詩瑤記住了。 花mama滿意地點點頭,轉(zhuǎn)過頭,扭著水蛇一般的細(xì)腰,不停向前走。 雖然這只是一座郊外的不知名的宅子,但小院里極為講究,四周山花爛漫,假山也擺放的及其有詩意。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偶爾能聽見幾聲清脆的鳥叫。 他們走了有一刻鐘,但才從門口走到花園,花mama忍著心中的不滿,繼續(xù)向前走著,又走了差不多一刻鐘,她才終于看到了約好的地方。 好了好了,快到了,花mama用手帕給自己扇風(fēng):大家整整衣服。說著走到粉衣女子身邊,用涂著蔻丹的手捏住她的臉,左右打量,檢查了一下。 女子的皮膚很嫩,就這么一捏,雪白的臉頰上便染上了紅痕,秀眉微顰,菱唇張開像是有什么話要說,但最終什么都沒有說出來,眼眸蒙上了一層薄霧。 行了,她將女子的臉放下,抓緊了手中的絲絹:咱們現(xiàn)在進(jìn)去。 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未時,太陽緩緩向西垂落。 花mama坐在大廳里的太師椅上,手上舉著一杯熱茶,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眼神不住地往墻上的字畫和桌子上的瓷器上飄,但她沒有亂動,她在京城的麗春院當(dāng)了幾十年的老鴇,深知有些事情不要多看不要多管,不要有沒有必要的好奇心。 突然,從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花mama立刻將茶放下,揚起了笑臉。 進(jìn)來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她頭發(fā)花白,抿著嘴,嘴角向下,不怒自威。她身上穿著暗色的錦緞長袍,手上抓著一根木杖,木杖上纏掛著一塊玉佩,一走一頓。 那人坐到中央的太師椅上,他身后的兩個老嬤嬤一個給他斟茶另一個將她手中的木杖接過。 她接過茶,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說:人帶來了么。 帶來了,帶來了。黃mama立馬站起來,將低著頭坐著的粉衣女子一把拉起來:黎詩瑤,江南茶商黎錦榮的女兒,絕對身家清白。 老太太抬頭上下打量了一眼,并沒有接花mama的話,自言自語的說:是他的女兒啊,想當(dāng)年我還喝過他送的茶呢。 當(dāng)年黎錦榮手上握著三家大茶園,每年都會將最好的尖貨從江南運到京城,他們家的碧螺春甚至還出過十兩銀子一兩的高價,黎錦榮的長子黎禹喬也考上了探花郎,成為江南刺史,更有傳言在當(dāng)今圣上下江南的時候,住的就是黎錦榮蘇州的宅子。只可惜他自己自作孽不可活,去年年中,圣上開始徹查朝中貪腐案,最后竟然查出這個茶商在朝中勾結(jié)官府,用錢為他兒子在官場中開路,同時還讓搶占民女,欺辱打壓茶農(nóng),哄抬奕國茶價在其中牟利,查出這些后,圣上大怒,正月初七下令將黎錦榮黎禹喬斬首,其余男子流放到塞外的終身不得入奕國,而女子則被發(fā)配到教司坊、軍營當(dāng)官妓、軍妓。 而黎詩瑤則是一個特例,就連奕國的三歲小兒都知道,黎錦榮有一個長得像仙女一般的漂亮女兒,從黎錦榮去年入獄開始就有人開始打聽她的消息,但當(dāng)時圣上正在氣頭上,沒人敢觸這個楣頭,也就不了了之了。但今年二月出,有人來找花mama,給了她五十兩黃金,要她去江南的教司坊把黎錦瑤弄回京城,看在錢的份上花mama便答應(yīng)了,帶著幾個心腹,去了蘇州,但這件事比她想象中麻煩的多。黎錦榮的案子牽連太多,光有錢可不行,還要有權(quán),花mama的人脈都在京城,待了一個多月竟然無從下手,正準(zhǔn)備回空手回京城時,從燕北城來了個騎馬的侍衛(wèi),呆上幾天后,江南的教坊司就將完完整整的黎錦瑤送給了她,花mama驚嚇之余不敢細(xì)想。回到京城后,之前找黃mama的人便將剩下的傭金給了她,但并沒有將黎錦瑤帶走,而是暗示讓花mama好好將她調(diào)教一下,四個月后驗貨,如果他家主人滿意還會有更多的好處給她。 最開始花mama對這個黎錦瑤十分小心,好吃好喝的供著,但沒過幾天她竟然耍起了大小姐脾氣,跟她撒潑。當(dāng)時那個人就跟花mama說過用什么手段都可以,與施華mama一氣之下將她在【魘門】關(guān)了一周,她才安分下來。 黎詩瑤站在中央,覺得面前那個老太太的眼神十分露骨,讓她想縮起身子。 花mama還十分興奮地向老太太介紹:看著小腰,看著屁股。說著在她屁股上掐了一下。 黎詩瑤在麗春院被狠狠地整治過,十分懼怕花mama的手段,抿著嘴,忍受著花mama像是販賣牲口一樣的說辭。 不愧是他的女兒呀。老太太站了起來,認(rèn)真地打量起她。 黎詩瑤從小就是在金銀堆里長大的,自然養(yǎng)得十分嬌嫩,小巧的鵝蛋臉,皮膚嫩的像剛點過鹵的豆腐,眼睛像桃仁,中間圓兩邊尖細(xì),微微上挑,就算面無表情也透著一股媚態(tài),眉目如畫,鼻頭精致小巧,嘴唇輕微嘟是漂亮的桃粉色,讓人看著就食欲大開。纖腰盈盈一握,前凸后翹,就算是穿著長裙也能隱約看出她婀娜的身姿。 江南真是十分養(yǎng)人,看著小臉,一般的富貴可養(yǎng)不出來,京城的貴女們,都沒幾個能比得上她。 是啊是啊,花mama順著老太太的話往下說:你看這手,多軟啊,我聽說黎家都是用牛乳洗手的。 嗯。老太太點了點頭,像是及其滿意,伸手揮了揮:阿妮,帶這位mama下去領(lǐng)賞吧。 是。阿妮是老太太身邊的一位姑姑,聽了老太太的話便將花mama和麗春院的人們帶了下去。 看到花mama被帶走,不知為何,黎詩瑤變得極為慌張,但她不敢表現(xiàn)出來,頭深深的底下,眼珠子不停亂轉(zhuǎn),她抓緊裙角,嘭地一聲跪了下來。 夫人,我求求您了,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