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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便是神樞谷的仇人,我們接納了他,環(huán)jiejie嫁給了他,結(jié)果呢?”蕭斬握著長刀立于一邊默不作聲,婦人搖搖頭,“青兒,其中緣由,你不甚曉得?!?/br>“你說報仇,那將小瓷推向朝廷利益與欲望的頂峰就是報仇?讓武林與朝廷糾纏不清不分敵我就是報仇?娘,你還記得神樞谷的祖先流傳的職責是什么嗎?是世代守護修羅先知!”青燈努力將字句咬得清楚,“……究竟有誰給了你什么,令娘做出這種事情?”夫人眼睛陡然睜大,臉色變了一變,厲聲道:“青兒,娘做這些皆是為了族人,切莫說這些混賬話!”青燈看著她被激怒的臉,渾身發(fā)冷。還有什么是真的。所有人,都有一張面具。她從出生到現(xiàn)在,所經(jīng)歷的一切,是鏡花水月,還是森羅幻象?或許說,其實她才是錯的?“青兒,”眨眼之間婦人已恢復了平靜神色,“你若執(zhí)意阻我,娘親也只能將你囚禁,待一切結(jié)束再將你放出來,那時……娘親再好生補償你?!?/br>說此,她臉上隱有悲戚之色,卻是揮揮手,身旁蕭斬點點頭。“二十四節(jié)使·芒種,這里交給你了?!?/br>“是?!迸送浦喴尉従徍笸?,不一會兒重新埋入身后黑暗中,不見了聲息。“娘,等等!”青燈剛上前一步,便被一道劍氣攔住了去路,那道劍氣生生剜進地面,蕭斬將刀提起,低聲道:“對不住了,青燈妹子,麻煩與我走一趟?!?/br>青燈咬咬牙,與他硬爭定是斗不過的,尚未開口,墻邊靠著的老人咯咯咯笑出聲,“方才倒是看了一場母女反目的好戲,爽利得很!”蕭斬看著金蠶娘子道:“冬至前輩,你背叛六朝神樞堂攜神女私逃,可是曉得如何后果?”“如何后果?”她啪啪啪拍著手,“天下與我何干,神樞堂與我何干?這不過是一介棲息之地罷了,老娘心中關(guān)心的不過是天兒,阻止天兒復活的人,都是我金蠶娘子的敵人!”最后一個音節(jié)語氣驟然暴戾,轉(zhuǎn)瞬之間無數(shù)顆頭顱自她身后陰影中飄出,空中晃了一晃,便將那一張張腐壞猙獰的臉齊齊對準蕭斬,帶著詭譎的笑露出了一排排獠牙。蕭斬神色凝重,長刀如白虹貫日,瞬息切過噬咬而來的頭顱,凜冽飽含殺意的劍氣宛如黃沙戰(zhàn)場上刺破敵人喉口的長槍,銳不可擋,連墻壁上的火光都被他拂去。地牢陷入黑暗,而那些飛頭蠻宛若瘋了一般,似密密麻麻的馬蜂將其團團包圍。“走?!?/br>黑暗中青燈感覺到一只蒼老枯萎的手捉住了她的手腕。“不、小瓷還沒有……我要把小瓷帶走?!鼻酂粝乱庾R掙開手,金蠶娘子啐了一口將她手臂狠狠掐住,如惡鬼的利爪,仿佛穿透肌膚掐進骨子里。若不是沒有痛覺,她此時定會痛得尖叫出聲。老人將她一攥,眼珠子瞪得突出,皺紋張開在臉龐兩側(cè),惡聲惡氣道:“小丫頭片子莫不知好歹,老娘陪你來這兒已是稀罕,你的心臟是天兒的,那修羅先知如何不管老娘的事兒,你的命老娘得先保著。此事就此作罷,老娘遵守約定帶你來這兒,你也該遵守約定交出你的心臟,而不是在這兒磨磨蹭蹭!”不等青燈回答,老人便以與身形極為不符合的腳力,仿佛鬼魅一般,將她拖走。蕭斬一刀展開面前的飛頭蠻,內(nèi)力逼出震出一圈空白地帶,追了上去。依舊是夜。天上掛著圓圓的月亮,通澈透白,冬季的夜似乎格外寒冷,湛湛的冷氣逼近人骨子里,如同墜進一個大冰窖。這兒離海岸頗近,遠遠的便可聽見海潮之聲。海岸對面,便是無妄城,黑暗中是見不清晰的。青燈提著軟劍,與金蠶娘子一路踩著輕功跑出地牢時已經(jīng)氣喘吁吁。魂魄與身體契合度似乎越發(fā)地差了,稍微疲倦,便覺身子飄飄忽忽似要飛出來一般,連眼前都是模糊的,一出地牢吹上了海邊來的風似清醒了一些,便聽耳邊金蠶娘子罵道:“丫頭,你要撐不住,老娘現(xiàn)在就挖了你的心臟!”老人的手依舊緊緊攥著她的手臂,青燈緩了緩,抬眼看看四周圍上來的地牢守衛(wèi),對金蠶娘子笑了笑,“金蠶伯母,謝謝你?!?/br>一眼望去,這地牢雖是隱蔽,守衛(wèi)卻是里三層外三層不少,方才她們悄悄潛入時倒也沒怎么發(fā)覺。此時侍衛(wèi)忽然讓開,一個身體十分強壯的男人走了過來。即便在冬季也穿著極是清涼的西域服飾,赤著雙腳,金色卷發(fā)綠色的眸子,滿臉絡(luò)散胡子,正是波斯人。而這位波斯人卻是雙目呆滯,木偶一般望著他們。“處暑……”金蠶娘子見了眉頭微蹙,壓低了聲線,青燈第一次見她如此神情,握緊軟劍道:“什么處暑?”“二十四節(jié)使之一,六朝神樞堂的活體實驗材料。”金蠶娘子緊緊定準處暑的一舉一動,可后者依舊是呆呆站在遠處,似是看著他們又并非看著他們,“術(shù)師驚蟄用一位波斯戰(zhàn)士的尸體改造的人造人?!?/br>青燈聽聞一驚,尸體改造?“哼,這可是倒了大霉,老娘就不該聽信你這小丫頭片子的話,落得這步田地早知道還不如一手挖了你的心臟!”金蠶娘子惡聲惡氣地罵,青燈忍不住說:“這般行尸走rou……不和我一樣了么?”“和你一樣?哼,這處暑莫看他像個木頭人,動起手來,要是挨上一下,不一命嗚呼已是萬幸,你即使將他砍為兩半他也能自己愈合,你說,能一樣么?”青燈抿抿唇,身后蕭斬從地牢地出來,卻不見那些飛頭蠻的蹤影。這下可好,如何脫身?再被抓回去想逃出來就難了,青燈握緊拳。“青燈妹子,對不住了?!笔挃卣f著,面前的處暑像損壞的木偶一般,緩慢地轉(zhuǎn)動著眼珠,漸漸將目光定格在青燈臉上。然后,一步一步向她踏來。青燈的心揪緊了,她總覺處暑雖無蕭斬那般純陽劍氣,周身散發(fā)的卻是一種詭譎陰郁的氣息,她環(huán)繞四周企圖找一個弱點口突破,可腳下又沒力氣,天太冷太冷,她的四肢漸漸僵硬。處暑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了手,青燈握劍握得太緊,這么冷的天,手心皆是汗。心中仿佛有一個聲音,說,不能被他碰,絕對不能被他碰。忽然間,處暑的手停住了,青燈眨了眨眼,視線里突兀插進一把刀——由處暑的身后推進,破膛而出,血從刀鋒滑下,滴落在兩人腳間。青燈見到刀刻紋漸漸鮮紅,具有生命一般閃爍著光亮。處暑停滯好一會兒,才一格一格地回過頭,他身后是一層層守衛(wèi),其中一個低著頭站在他身后,將刀貫進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