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博弈
因為這里太過安靜,所以清歡能夠清晰的聽到他的呼吸聲。趁著他心神已亂,清歡當即給他添了一把火。“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這么幾年,你找過別人嗎?”清歡的聲音很冷靜,但男人卻答非所問。“小清歡,是你背叛了我?!?/br>這樣的回答清歡自然清楚是什么意思,她勾起嘴角,看著桌上那些精致的紅酒佳肴,用陳述的語氣在那人心里一刀一刀的往下扎。“多年不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你用偏執(zhí)掩飾你的殘忍,用優(yōu)雅裝飾你的丑陋。”“你說著愛我,卻又畏懼傅家勢力不敢來找我,而是再去尋找那些無人依靠的孤女來發(fā)泄你那自詡至純至深實則骯臟不堪的欲望。”“說到底,你也只不過是個欺軟怕硬躲在黑暗里的懦夫罷了,與那些外表臟陋被下半身支配的普通男人有什么區(qū)別?”丑陋、骯臟、懦夫,因為深知眼前人的脾性,清歡每個字都重重的砸到他的心頭,清歡甚至聽到了他緊握的拳頭里骨節(jié)爆裂的聲音。接著不等他回答,清歡直接就開始了高頻率的詢問。“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游戲的追逐感,那我們來玩?zhèn)€游戲好嗎?”“我們現(xiàn)在在哪里?北邊?南邊?”清歡極快的語速讓他的思維有些來不及跟上,他急促的呼吸著,在清歡說到南邊的時候他呼吸一重,清歡當即勾唇一笑給出了肯定答案。“南邊。”“南邊的話有梅山、駿山、和田山、暉山——”話還沒說完,清歡就看見他的小指一顫。“看來是暉山?!?/br>“暉山有——”這次男人沒再給清歡繼續(xù)的機會,他猛得轉(zhuǎn)身走過來掐住清歡的脖子,眼睛是徹骨的寒意。——這確實是個游戲,只不過清歡這次是狩獵者,而他這個全程說不出一句話的倒像是個獵物,這讓他很不開心。“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不過最好還是不要挑戰(zhàn)我的耐性?!?/br>因為脖子被卡著,身體又沒有足夠的能量攝入,這次換清歡急促的呼吸了,她抬頭看向他,又把話題轉(zhuǎn)了回去。“難道不是嗎?你的精致全都是偽裝,你滿口圣潔的愛意也不過是自欺欺人,你喜歡用幼女的身體滿足你變態(tài)的罪惡感,卻又標榜那是——”“夠了?。。。。?!”伴隨著眼前男人的怒吼,清歡的頭被抓著重重的砸到身后的鐵椅子上,清歡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溫熱的鮮血從頭頂緩緩流下,但她的語氣卻依然平靜。“你生氣了,為什么不蒙上我的眼睛呢?那樣我就沒法觀察你了?!?/br>男人沒有回答她,他捏著她的下巴湊近她的嘴唇,卻又在快要嘴唇快要觸碰到的那一刻再次狠狠甩開她的頭。他不會蒙上她的眼睛,因為那樣就代表他認輸了害怕了。他也無懼于她的觀察,因為她猜到的都是他曾經(jīng)的想法,現(xiàn)在的這個地方,他不信有人能猜的到!三分鐘后,鐵門被砰得一聲關(guān)上,清歡努力維持著自己意識的清醒,她知道,這場博弈她暫時領(lǐng)先了一籌。但是她有些地方說了謊,第一,傅臨川并不會來救她,因為這些話她誰也沒有說過,本來就是準備給激怒他用的,第二,她其實并不確定他們在哪,也只是為了激他罷了。他很聰明,她能想到的他也可以推算出來,所以他選的地方不說絕對安全,也不可能輕易被人找到,她只有用激將法讓他選擇轉(zhuǎn)移,動了,原定的計劃改變了,他才會有破綻露出來。*晚上10點,即使清歡努力保持清醒,終究還是抵不過身體的疲憊暈了過去,而此時的整個梅山都陷入了一片寂靜,時不時會有蟬鳴聲,山上也亮著星星點點的燈光。梅山制藥廠是梅山這一片區(qū)的經(jīng)濟命脈,制藥廠的老板是林城康華木業(yè)董事長的遠房親戚,正好康華的董事長在置信動過手術(shù),韓立言來了以后得到了熱情的招待。梅山制藥以中成藥聞名,梅山這么大,幾乎全都是藥廠的種植基地,老板聽了韓立言的來意后,幾乎拍著胸脯跟韓立言保證,這大大小小的山頭早就被開過了,藥廠的員工,當?shù)氐拇迕穸荚谶@住著,根本不可能藏得了人。“就沒有什么隱蔽的區(qū)域嗎?”韓立言不死心,又追問了一句,藥廠老板握著茶杯想了想,還真給兩人想出了一個地方。“韓公子,要說藏人啊,你得往暉山去,那邊是搞種植的,前兩年老板去澳門賭錢輸?shù)脙A家蕩產(chǎn),這山就一直荒在那了,開山時鋪的路都沒了,一般小轎車都沒法進,是個藏人的好地方。”聽到這話韓立言當即打算動身去暉山那邊,但何海卻拉住了他,接著緩緩搖了搖頭。“師兄,他不會在那的?!?/br>——他可以想到的地方,清歡就可以想到,而那人也同樣能想到,而且這些地方轉(zhuǎn)移太麻煩了,稍不留神就會露出破綻,不像是那人的作風。思考許久后何海依舊猜不出那人可能去的地方,或許清歡可以猜到,但他真的不行,所以他換了個角度,既然找不到,那他就等他過來。畢竟他們都清楚一點,能威脅清歡的王牌只有一個,那就是此刻躺在醫(yī)院里的林深。第138章輸贏說走就走,何海和韓立言連夜趕回置信總院,清歡被綁以后頂層的B區(qū)被韓立言布置的鐵桶一般,要進來得經(jīng)過層層搜查,就連置信的員工都不例外。傅臨川看過這里之后也覺得滿意,畢竟清歡是在傅家的酒店被綁的,他早就懷疑傅氏的人里有內(nèi)鬼,所以放在置信他反而放心些。在保鏢的帶領(lǐng)下,兩人一起去病房看了看林深,林深的情況很好,各項體征都在正常范圍內(nèi)。安靜的病房里,韓立言叫護士給兩人上了一杯熱茶,連夜的奔波讓他們的臉上都帶著明顯的疲憊。“要讓這里撤些人嗎?”——韓立言知道何海的意思是想引蛇出洞,但何海卻緩緩搖了搖頭。“他會進來的。”他這話說的太篤定,韓立言不禁有些懷疑,他把這上上下下都安排了人,而且全是他信得過的,那人怎么可能進的來?不過萬事皆有可能,世界本也沒有完全信得過的人,再加上何海這么篤定,韓立言便也相信他了。接下來兩人又商量了一些具體的事宜,何海讓韓立言不要再管他,認真去找清歡,其他的事他有自己的打算。韓立言知道何海是個有主見的人,所以他不再多言,把茶喝完以后就離開了病房。病房的門被關(guān)上,何海像小時候一樣躺在角落里睡了兩小時,誰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談?wù)撈鹎鍤g被綁架時,林深的心率陡然加快了。之后的幾天韓立言開始全心全意搜尋起清歡的下落,何海像消失了一樣,手機關(guān)機,而且從來沒有在醫(yī)院出現(xiàn)過。清歡再次醒來是在三天后,她的頭上包著紗布,看來上次那人將她傷的很重,她明顯感覺自己的呼吸更加困難了。“你醒了?!?/br>帶著電流雜聲的男聲傳來,男人的情緒似乎已經(jīng)恢復平靜了,清歡忍不住輕嘆一口氣,看來又要重來一次,真累。“我餓了?!?/br>清歡平靜的開口,男人沒有說話,他將清歡的椅子推到桌子旁邊,又親手幫切了一塊帶血的牛排塞進清歡的嘴里,清歡忍著惡心全吃完了,她現(xiàn)在需要補充能量。吃完以后男人拉了一張椅子坐在清歡面前,近距離注視著這張黑色面具,清歡喉嚨里又翻起一股反胃感。“小清歡,上次你問了我很多問題,今天該輪到了我不是嗎?”說著他隔著手套用手指抬起清歡的下巴,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刻意壓低的聲音里暗含著一股隱隱的期待。“小清歡,告訴我,何光明是你殺的嗎?”——在清歡離開紅星孤兒院的兩年后,何光明突然在一個雨天失蹤,直到今天也沒有任何消息。聽著男人的這個問題,清歡回憶起了那個雨夜里她拉著的那只傷痕累累的小手,她嘴角也勾起淡淡的笑,語氣不像是在討論殺人,像是在說剛才的牛排好不好吃。“是,我殺的。”得到肯定的回答,男人的血液一下就沸騰了。——他就知道,這個漂亮的小東西一定殺過人,不然怎么會那么冷靜的攪爛他的腎臟呢,當時醫(yī)治他的醫(yī)生看了都心驚膽戰(zhàn)。不過他雖然心里激動,但面上還是維持著平靜的模樣,他靠近清歡一點,嘴角在微微的顫抖。“能告訴我你是怎么殺他的嗎?”清歡注視著他的眼睛,她把頭往后一靠,語氣不急不緩,到重要的地方還會停頓,像是在刻意滿足他似的。“那是5月份,林城下了十多天的雨,你還記得嗎?”男人沒有說話,他當然記得,那場雨上了新聞,整個林城的交通都癱瘓了,所以他才沒有第一時間找到何光明的尸體,以至于到現(xiàn)在他都不知道何光明是怎么被清歡殺的。“我接到一個電話,他說讓我回去,我就回去了?!?/br>“他和以前一樣喝了很多酒,我用刀片劃破了他的喉嚨,又用鐵絲一點點將傷口擴大,他流了好多好多血。”清歡把殺人的前情后要都省略了,但男人卻聽得極為亢奮,清歡知道,他只是想聽她的殺人過程。當然,他們都知道她說的是假話,因為這樣殺人之后清歡沒辦法處理尸體和血跡,那時候的林城,血跡會隨著積水徹底蔓延開來。不過男人并不介意她說假話,他愿意把這個假話當成她對他的示好。很快,十分滿意的男人就提出了他的下一個問題。“何光明的尸體在哪?”這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能把一個人殺了以后藏匿這么多年,當年在他的造勢下,林城可是被警方翻了個底朝天的,而清歡那時不過還是個孩子!對于這個問題清歡選擇了沉默,男人不著急,這是清歡的籌碼,聰明的人怎么會這么快交出自己的王牌呢?于是他換了個問題,另一個他也很好奇的問題。“小清歡,告訴我,是什么改變了你,我記得你以前并不喜歡傅臨川?!?/br>雖然他隱藏的很深,但清歡還是從里面聽出了他的生氣和嫉妒,不過片刻清歡就想通了他的心理。——他又把他對她那種骯臟惡心的欲望想成了愛情。既然這樣,那她就滿足他一下。“因為他是個很好的男人,成熟、穩(wěn)重、性感,雖然他做錯了一些事,但他很愛我,他愿意為我付出他的生命。”這話是真話也是假話,男人聽后整顆心都激動了起來,既然清歡都可以愛上曾經(jīng)監(jiān)禁她強jian她的傅臨川,那是不是也可以愛上他呢?就在男人快要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時,傅臨川正在一棟廢棄大樓的頂層站著。林城多雨,這幾天又開始下起了綿延不絕的秋雨,沈云撐著一把黑傘走到傅臨川身邊,看向傅臨川的眼神很是擔憂。最近為了找清歡,傅臨川每天只休息幾個小時,不過短短一周,他已經(jīng)瘦了一圈。“臨川,你放——”“那天在場的傅氏員工都查過了嗎?”傅臨川開口打斷她,沈云也趕忙整理思緒匯報。“已經(jīng)確認過了,家里有病人的一共5個,吸毒的有一個,已經(jīng)交給警方在審查,過幾天應(yīng)該就能有消息。”——要想被收買就要有破綻,蒼蠅不會去盯無縫的蛋。“臨川,你休息一天吧。”沈云語重心長,傅臨川卻只是搖了搖頭,雖說傅臨川只負責一個方向,可他心里太過擔憂清歡,只要有可疑的地點,無論在哪里他都會立馬趕過去。接著傅臨川正想說話,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就跑了過來。他是傅臨川最信任的安保隊長,叫田鋒,退役士兵,很有能力。“董事長,有個地方我想你得去看看?!?/br>他喘著氣開口,傅臨川也一下精神緊繃了起來,畢竟查了這么多地方,能讓田鋒說這種話的第一次。三分鐘后,傅臨川和沈云一起坐進車里,無數(shù)的雨點打在車后窗上,傅臨川看著窗外飛速閃過的風景,眼里全是冷意。聰明和天道酬勤向來難分勝負,不過這次好像是天道酬勤贏了。——為了和清歡博弈,男人的出發(fā)點是猜不到,而不是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