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道別
“清歡,其實你一開始就打算把孩子給他撫養(yǎng)對嗎?”不知過了多久,韓立言終于率先打破了沉默,雖是問句卻已經(jīng)有了結(jié)論,清歡看向他的眼睛里更是寫滿了認(rèn)真。——無論清歡愛不愛韓立言,他都是第一個將她視為完整的、獨立的、可以自我判斷的正常人的人,所以她也要同樣認(rèn)真的對待他。是,清歡確實從一開始懷孕的時候就選擇了要把孩子給傅臨川撫養(yǎng)。她知道自己有病,知道只有孩子的親生父親才會真的對孩子好,那是她的寶寶,她希望孩子可以永遠(yuǎn)開心快樂。但是那時候的她還是喜歡韓立言的,她每天挺著肚子,就盼望韓立言能回來看她,可那時韓文雪生命垂危,清歡從天亮等到天黑,從幸福等到失落,韓立言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也是疲憊的抱著她睡覺。聽完清歡的解釋,韓立言心里越發(fā)難受,是啊,都怪他,韓文雪和他年少相伴,她的死對他來說實在沖擊太大。心頭一股悔意升起,韓立言突然轉(zhuǎn)身握住了清歡的手,眼里的急切很是明顯。“清歡,我……我們!我們!”他想問清歡,他們能不能重新來過,他一定會對她更好更上心的!可清歡卻只是低頭往后退了一步,韓立言的心頓時墜入谷底。是啊,時間不能倒流,他又怎么能要求清歡和他重新來過呢……韓立言的眼睛泛起一絲微紅,他轉(zhuǎn)身雙手撐著欄桿,嘴角努力往上扯了扯。“嚇壞你了吧?對不起……”見他這樣清歡心里也不舒服,她走過去從背后抱住韓立言,韓立言心里咯噔一下,手指都在微微顫抖。“韓醫(yī)生,我喜歡過你的……”她的聲音很軟很糯,韓立言的眼淚啪嗒一聲打在欄桿上。夠了,這樣就夠了……他轉(zhuǎn)身過去抱住清歡,這才發(fā)現(xiàn)清歡早就哭成了小哭包,不停用手去抹眼淚。“好了,別哭了……”清歡狠狠點頭,但卻是越哭越厲害,從抽泣變成了大哭,韓立言的襯衫都被她打濕了,對此韓立言又無奈又想笑,明明他才是被拋棄的那個,怎么倒是她哭個不停?安慰了清歡好一會兒,清歡終于止了哭泣,見她鼻頭被吹的通紅,韓立言把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兩人趴在欄桿上聊天,像是多年相知的老朋友似的。韓立言給她講他小時候的生活,講韓文雪和他的過往,講他為什么不能拿刀,清歡這才知道韓立言和她一樣被綁架過,只是為了父親的心愿才強撐著去心外,后來再也撐不住了,才選擇了心理學(xué)。為了醫(yī)人,也為了醫(yī)自己。聊完這些已經(jīng)接近下午2點了,看著清歡明亮的眼睛,韓立言只覺得異常的輕松,自從韓文雪死后,已經(jīng)很久沒人聽他這樣說過話了,他很感謝她。長舒一口氣,韓立言轉(zhuǎn)身面向清歡,清歡仿佛知道了什么,眼淚又一下從眼眶中涌出來。“還哭?再哭我不走了,跟傅臨川好好爭一爭?”清歡一愣,咬著唇把還沒流下來的眼淚憋了回去,韓立言知道,她就是這樣直率又單純,讓他難過不已卻又覺得她可愛。“清歡,我的電話不會換,記著我的號碼好嗎?”清歡點頭,手緊緊的捏著,韓立言把她耳邊的碎發(fā)別好,呼吸隱約急促了兩分。“我就不送你了,給他打電話,讓他來接你,嗯?”清歡再次重重點頭,韓立言的喉結(jié)一滾,隨后轉(zhuǎn)身往那頭的樓梯口走,清歡看著他的背影,濕漉漉的眼睫毛一顫一顫的,好幾次都想邁開步子去追他。走了大約七八步,韓立言突然停下了腳步,他猛然轉(zhuǎn)身走到清歡面前,大手捧著她的臉,急促的呼吸著,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般。“清歡……最后一次好不好……”說完他緩緩側(cè)頭吻向清歡的唇,清歡覺得這么不對,可又覺得韓立言可憐,一時竟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屬于男人的guntang呼吸打在清歡臉上,兩人的距離慢慢靠近,但就在兩人的唇快要相觸的一刻,韓立言卻突然停止了動作。他將額頭抵在清歡額頭上,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像是把心里所有的激動和不舍都散了出來。片刻后他輕輕在清歡額上落下一吻,隨后往后退后幾步,對著清歡勾起一絲溫柔的笑。“走了?!?/br>說完他再次轉(zhuǎn)身離開,這次他的步伐輕快了不少,清歡眼角的淚一下滴落,抬頭一看,竟是他背對著她揮了揮手。清歡,我愛你,如果有選擇,我一定早點遇到你。韓立言在心里輕輕的說。三分鐘后,韓立言的身影已經(jīng)完全消失不見,清歡看著空蕩蕩的頂樓,突然覺得很害怕很孤獨。那條大黑龍喜歡的是那個自己,而自己又還能“活”多久呢?蹲在墻角里躲風(fēng),清歡拿出手機開機給傅臨川打電話,結(jié)果解鎖一看,已經(jīng)有20多個未接來電了,全是傅臨川打來的。按下通話鍵,電話幾乎是立馬接通的。“清歡?你在哪?清歡?!”“我……我在置信大廈……”置信大廈?聽到這傅臨川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他握緊手機,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好,別亂走,我馬上來接你,馬上?!?/br>第156章征兆<清歡(H)(九鈴)|PO18臉紅心跳來源網(wǎng)址:第156章征兆傅臨川的動作很快,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趕到了置信大廈,上了頂樓一看,清歡縮在角落里蹲著,身上還披著韓立言的西裝外套。走過去將清歡抱起來,傅臨川想都沒想,直接扯了那件西裝隨便一扔,然后脫下自己的衣服蓋在了清歡身上。清歡的眼角還有淚痕,一看就是傷傷心心的哭了一場,傅臨川把她弄進(jìn)車?yán)?,她也不說話,就頂著那雙腫眼睛扒著窗戶往外看,傅臨川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只能讓司機回清園,又讓廚房準(zhǔn)備好飯菜,怕她沒吃飯餓著了。到了清園,傅臨川把她帶進(jìn)餐廳里,又讓傭人把菜都上上來,甚至連筷子都幫她擺好了。只吃了半個蛋糕,又哭了這么久,清歡確實有些餓了,她坐在餐桌前安靜的吃著飯,傅臨川恍惚之間竟以為是清醒的清歡又回來了。這樣的情緒之下,他情不自禁的問出了一個錯誤的問題。“清歡?”敏感如清歡,這個帶著問句語氣的稱呼她怎么會聽不懂,她拿筷子的手一頓,眼淚啪嗒一聲就落在了桌面上。“清歡,你沒事吧?”傅臨川再次開口發(fā)問,這次清歡的回應(yīng)方式更加激烈,她直接打開傅臨川的手,一下站起來往樓上沖,筷子也隨著她的動作跌落在地。這樣的處理方式讓傅臨川無奈又憋屈,仿佛回到了當(dāng)初剛和清歡到清園的時候,她只要生氣就會摔東西砸玻璃而且不說話,他為此受了很多的傷。其實之前傅臨川都是有辦法的,關(guān)著她,抱著她,總之不讓她離開自己視線范圍就行了,可今天不知怎么的,或許是因為知道清歡剛和韓立言見過面,他只覺得莫名的一股憋屈,突然就沒了追上去的力氣。他坐在椅子上點了一支煙,清歡則跑到樓上找了一間屋子把自己鎖在里面,她機靈,找的是后面有鐵質(zhì)別扣的那種房間,就算有鑰匙也沒法打開。兩人就這么你在上面蹲著,我在下面悶著,誰也不發(fā)出聲音,到了傍晚,傭人都不知道該不該上晚餐,只能去問傅臨川。“把飯菜送到她門口,她愛吃不吃!”說完傅臨川就上樓回了臥室,關(guān)門聲大得震天,樓下的傭人趕忙搖搖頭去給清歡準(zhǔn)備飯菜了,還細(xì)心給她弄了一碟小蛋糕。臥室里十分整潔,傅臨川一屁股坐在床上,又蹭得一下起來,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到處亂轉(zhuǎn)。突然他像是憋不住了似的,狠狠朝眼前的床踢了一腳,因為用得力氣太大,四根床桿被震得抖了好幾下,甚至還戳了一下上面的天花板。這一踢xiele傅臨川的大部分火氣,他離開臥室走到清歡關(guān)自己的小屋子外,一看,清歡根本沒動那份飯菜。將餐盤放到一邊,傅臨川輕輕敲了敲門,清歡沒理他,不過他也有辦法,以為門后有鐵扣他就進(jìn)不去?他早就找好能從外面開鎖的人在清園工作了!打電話給劉阿姨,很快就有一個小伙子提著工具箱過來了,專業(yè)的就是快,不到兩分鐘,鐵扣就從外面被撬開,傅臨川讓那人離開,自己輕輕推門進(jìn)去,轉(zhuǎn)頭一看,清歡果然在墻角里縮著。把門關(guān)上,小屋子里一下安靜了下來,傅臨川也覺得很累,干脆就坐到她身邊靠著墻,不說話,也不管地面會不會弄臟他的西褲。兩人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外面的天都黑了下來,屋子里沒開燈也暗得很,突然他聽到糖紙摩擦窸窸窣窣的聲音,側(cè)目一看,竟是清歡不知從哪拿出了四顆糖放在地上,還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撥著玩。這些糖傅臨川沒見過,看來應(yīng)該是今天韓立言給她買的。似乎是猶豫了很久,清歡把一顆藍(lán)色的糖拿起來剝開塞進(jìn)了嘴里,傅臨川心里一下松了口氣。——韓立言的糖也是糖,總比她胃里沒東西來得好。一改以往嚼碎了直接往下咽的吃法,這顆糖清歡吃了很久,直到糖心在舌尖徹底化開完全沒味道了才停下。剩下的三顆糖分別是粉色、白色和黑色的,這次清歡猶豫的更久,甚至還轉(zhuǎn)頭看了傅臨川一眼。“看著我做什么?”傅臨川沉聲開口,清歡搖了搖頭,然后把頭靠到了他肩膀上,傅臨川心里不由化開一絲溫柔。這次怎么這么快就好了?看來她也知道自己氣得慌?清歡沒說話,她飛快的把粉色的糖剝開塞進(jìn)嘴里,像是怕自己后悔似的,然后把剩下的糖塞到傅臨川的手里,還掰著他的手指讓他把糖握緊。“好了,別生氣了好不好?我讓廚房給你做新的蛋糕。”說完傅臨川把糖隨手把往褲袋里一揣,抱著清歡就回了臥室。與此同時,在置信醫(yī)院的頂層,韓立言正站在吸煙區(qū)的護(hù)欄旁抽煙,他連抽三根,升騰起來的霧氣盤繞成一片,讓眼前的城市夜景都有些迷離。失戀是件難熬的事,不過再苦也得熬,因為他別無選擇。掐滅手中的煙,韓立言打算再來一支,卻發(fā)現(xiàn)煙盒已經(jīng)空了,同時他褲袋里的手機也在震,接起來一聽,是心外的新主任。“韓醫(yī)生,這邊手術(shù)還有兩個小時就要開始了,您要是想看的話可以提前準(zhǔn)備。”“好,我等會兒就過去?!?/br>掛斷電話,韓立言打算去辦公室洗個澡換件衣服,途中他經(jīng)過林深的病房,突然就停下了腳步。——既然來了,那就順便看看吧。推開林深病房的門,韓立言拿起床頭的病歷本挨頁查看,最近林深的情況很好,很多指標(biāo)從正常變成了良好。拿起筆在查房簽到頁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韓立言放下病歷本準(zhǔn)備離開,可就在握住門把手的那一刻,他卻被門上玻璃倒映出來的景象震住了。如果他沒看錯的話,林深的眼皮是不是跳了一下?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韓立言當(dāng)即回身查看,他沒有給林深外部刺激,而是安靜的等待著。終于,在“漫長”的三分鐘后,林深的眼皮再次跳動,隨后他的嘴唇開始沒有規(guī)律的抖動,手也開始輕顫,最后他的身體略微重的抖了一下安靜下來。韓立言抬眼一看,一滴淚從他眼角滑落,將白色條紋的枕頭緩緩暈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