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十六)
替(十六)
陸衎連忙通知值班的人員,在布置的空擋,給了他們幾分鐘吃飯的時間。 一直到出門,陸衎都忙著,他把情況簡單編輯好發(fā)給程國梁,隨即又撥通電話。 岑歆來到時,陸衎的眉心緊緊擰在一起,那頭的聲音不大,但是岑歆就在他旁邊,還是隱約聽見只程國梁說:封鎖現(xiàn)場,不要讓消息走漏,我馬上過來。 陸衎抬頭看了眼岑歆,拿上車鑰匙,示意岑歆出發(fā),一邊說:您不用親自過來,現(xiàn)場林木看著,我們立馬過去。這個點人不多,再加上小區(qū)人員不復(fù)雜,消息能壓得住。 我待會過來局里一趟,你們要多辛苦些程國梁又交代了一些事。 陸衎掛電話,讓岑歆通知祁亦言,隨后,又撥通林木的電話了解情況。 陸衎一行人到時,祁亦言也剛好到,他薄唇緊抿,看臉色也不怎么好。 陸衎并沒有讓他們鳴笛,林木已經(jīng)和他大概說了情況,他心里也有了底。 他沒有時間多想,走到門口,他看了眼四周,華苑小區(qū)是高檔住宅區(qū),戶與戶之間間隔很遠(yuǎn),前后都有花園圍繞,聞黎家門口還種了兩棵樹,隱私性很好。而且這個點,幾乎都在忙著吃飯過節(jié),要封鎖住消息很簡單。 陸衎朝里走去,門是開著的,一進(jìn)去林木剛好過來,兩人差點撞上。陸衎拍了下他的臂膀,問道:死亡人數(shù)確定了嗎? 林木眼里泛著復(fù)雜的光,他抬頭看著陸衎回答:確定了,四個,確實沒有了呼吸,現(xiàn)場沒有動過,但是還沒有來得及拍照,安燃 安燃在報案的時候,并沒有說明具體的情況,但是,陸衎卻始終記得那縹緲不真實的聲音,他說,他殺了人,想要投案自首。林木應(yīng)該是知道的,但是現(xiàn)在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身份證實了嗎? 林木沉重的點頭說:死者分別是聞黎,沈成商,李沄,以及李念婧。 陸衎推開門,聞黎家是三層中空復(fù)式結(jié)構(gòu)別墅,從大門進(jìn)去,就看到在客廳樓梯口,一個男孩縮在角落,小小的身子蜷縮在一起,白色的家居服上,滿身的血跡。 血腥味飄蕩在空氣中,隨著門被推開,吹進(jìn)一股風(fēng),令人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冷。 陸衎靠近林木,眼睛看著樓梯口的人,壓低聲音小聲問林木:是安燃嗎? 林木點頭,陸衎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所有一直以來擔(dān)心的,真實的發(fā)生在自己面前時,他再一次的感受到了五年前,救下岑歆的慶幸和絕望。 為什么,不能早一點 林木同樣懊悔,卻又不得不保持著理智,他抿抿唇說:我來的時候,門沒有關(guān),我推門而進(jìn),就看到他滿身是血,手拿了一把刀,我奪下了刀子,他說,他殺了人了后來,他就一直不肯說話。 安煜呢? 在他身后,昏倒了。 安燃是背對著他們的,他用自己小小的身軀,擋住了安煜,但是那濃稠的血腥味,讓他們擔(dān)心不已。 祁亦言和岑歆已經(jīng)穿戴好,他們剛走進(jìn)去的時候,安燃并沒有反應(yīng),他好像把他們隔絕在外。他這個時候的樣子和第一次見到他被欺負(fù)的時候一模一樣,把腦袋埋在雙腿間,身上微微發(fā)著抖。 祁亦言并不知道死亡的人在哪,只是看到他身子后隱約露出一個人,便上前去看情況??删驮谄钜嘌宰叩剿赃?,剛要去碰旁邊倒在血泊中的人時,安燃立馬轉(zhuǎn)過去身,伸開雙臂攔住來人,他緊緊的咬著嘴唇,眼神兇狠,瞪著面前的人,聲音有些啞卻又格外的有力:別碰他。 他的嘴唇通紅,嘴角似乎破了,干了的疤又裂開來,慢慢滲出血絲,就用他矮小的身子,把安煜擋在他身后。如同一只受傷的小獸,拼盡全力的去護(hù)著自己的同伴。 祁亦言并沒有說什么,他往后退了一步,余光掃了眼,他看到倒在他身后的孩子腹部有輕微的起伏,證明還有呼吸。 祁亦言剛準(zhǔn)備說什么,陸衎怕他越發(fā)刺激到安燃,就拍了下林木,林木趕忙上前去。 安燃對他的防備不像對其他人那樣重,所以,當(dāng)林木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低下了頭,因為靠的近,林木才發(fā)現(xiàn)他牙關(guān)都在打顫。 林木小聲的在安撫安燃,但是他現(xiàn)在就像繃得緊緊的弦,一點聲動都會讓他渾身發(fā)抖。林木不敢碰他,他只能一聲聲的和他說著別怕。 祁亦言站在一旁,頻頻看手表,以往不露神色的臉上,染上了一絲焦急,顯然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他轉(zhuǎn)過身問陸衎:其他人呢?不是說死了四個? 安燃好像安靜了下來,他轉(zhuǎn)過去,蹲在安煜旁邊,握著他的手。林木起身,指了指樓梯說:祁法醫(yī),人在二樓的第一間和第二間。 祁亦言聽到后,就繞過他們,快步上樓去,岑歆跟在他后面。 走到二樓上,走廊的燈有些灰暗,從這里可以看到那大大的落地窗。外面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灰沉沉壓著地面,寒氣朦朧,仿佛要下雪一般。 祁亦言走在前面,順著走廊來到第一間房間門口,才打開門,就看到門口的擺放著一個沙發(fā)和椅子,椅子上躺著一個人,周圍都是血。 他穿著一套黑色的休閑服,因為室內(nèi)有空調(diào),所以只穿這么點也不會冷。祁亦言和岑歆蹲下查看,確實沒有了呼吸和脈搏,但是尸體還未僵硬,并且還有些溫度,死亡時間不長。 因為他的頭是偏朝一邊,當(dāng)岑歆扶著他的頭,轉(zhuǎn)過來時,就看到脖頸動脈的位置,有一個很大的口子。那傷口裂開的程度有些恐怖,但是能看到它的切口平整,是一刀就割破的,傷口不僅大,而且深,深得能看到里面的骨頭。 祁亦言解開他的衣服,他用手捏住衣服,手套上就印上了血痕,他身上穿的這件衣服仿佛是被血浸泡一樣。 我來吧。岑歆去解扣子,祁亦言并沒有說話,而且他去看聞黎的其他地方。當(dāng)衣服解開,身上并沒有其他傷口,致命傷應(yīng)該是脖子那。但是他面容安詳,眼睛緊緊的閉著,沒有一點掙扎過的痕跡。 把尸體擺放原來的樣子,岑歆就看到他旁邊桌子上,放著兩個水杯,但是里面沒有水,只是被濺到一些血跡。 祁亦言開口說:可能是被下了藥,待會把杯子拿去檢驗。 岑歆點點頭,祁亦言簡單說了下尸體的情況,岑歆匆匆記錄下關(guān)鍵詞。 隨后,他們又來到里面。 這件房間很大,也有獨立的衛(wèi)生間,床就放在聞黎坐著沙發(fā)的對面,床上掛著床簾,只是那潔白的紗上都被噴得到處都是血。 兩人走到床邊時,陸衎也進(jìn)來了,他先看了眼聞黎,然后就吩咐先拍好照片,也來到岑歆他們旁邊。 他一眼就看到床上的人是李念婧的養(yǎng)母李沄,只是,為什么會是聞黎和李沄在同一個房間呢?他又看了眼聞黎的位置,他的姿勢,更像是坐在那觀賞一樣。 突然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天李沄和李念婧的對話,她說,安燃并不會跟著他們一起出國,和他們一起的,是安煜。 心中有無數(shù)個可怕的猜想在浮現(xiàn),他強(qiáng)壓下去,舉步上前。 比起門口穿著算得體的聞黎,李沄就一改那天見到她時端莊的樣子,她衣衫不整,沒有穿著內(nèi)衣,僅僅穿著一個暗紅色真絲吊帶裙,頭發(fā)散開,嘴唇吐血鮮艷的口紅。 她的脖頸也是有一道口子,和聞黎的傷口一模一樣。岑歆和祁亦言檢查后得出,尸體同樣沒有僵硬還有點體溫,死亡時間應(yīng)該和聞黎差不多。 祁亦言把她翻過來,岑歆勘驗尸體。 陸衎繞過床,在床前停下,他蹲下身子,床頭柜和床之間的縫隙處,有一件皺皺的衣服,他才一展開,臉色就變得十分可怕。 上面同樣有著血跡,但是不多,應(yīng)該是丟在那里時,被濺到的。只是上面還有一小塊白色干涸的液體,他知道是什么。 陸衎剛一起身,卻碰到床頭柜一角,從上面掉落下一小瓶東西,透明的瓶子裝著。陸衎蹲下身,拿在手中看,上面寫著潤/滑/劑。 他看向死去的兩人,拿著衣服的手,緊緊握成拳,他咬緊后槽牙,眸光沉得冰冷。 岑歆余光看到他的表情,陸衎卻偏頭隱藏了情緒,沉默著把東西裝進(jìn)收集證物的袋子,只是起身說話的時候,他還是暴露出真實的情緒。 祁亦言和岑歆也基本好了,祁亦言應(yīng)該也是聽出了他說話的異常,黑眸微瞇,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袋子上。 岑歆這會想起身,卻突然一陣暈眩,她連忙扶住床,站穩(wěn)后腦海里闖入那個令人生懼的聲音。 岑歆,恨吧,恨著才知道怎么能一刀致命這人的脈搏是跳動最強(qiáng)烈也是最脆弱的,只要輕輕的 岑歆猛得手指頭握緊,她低頭閉上眼,用指甲去刺激著手心,疼痛傳遞開來,她才最終逃離。 怎么了?祁亦言難得開口。 沒什么,蹲久了發(fā)暈。 祁亦言多看了她一眼,卻沒說什么,幾人直接走進(jìn)下一間房間。 陸衎在前,門已經(jīng)被他一整個的打開,里面燈光明亮。還沒有進(jìn)去,岑歆就聞到里面的血腥味,還夾雜著另外一種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