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是個男人
(五)
養(yǎng)鶴澗雖是無人之境,也難保不會有其他人知道這里的存在。伍相曾說過,最了解一座城池的往往是那些潛伏在四處如嚙鼠一般的刺客和密探。我忽然后悔沒有讓晨風跟在身邊,但這時候說這些已經(jīng)太晚。 多少人?是誰?他們知道我是吳王嗎?晨風在哪里? 一連串的疑問在心頭此起彼伏,而我能做的也只是按耐住內(nèi)心的恐懼,以保證自己能躲開樹林中隨時可能射出來的箭矢、竄出來的刺客。 一只翠鳥突然從不遠處的枝頭振翅而飛。我定睛一看,那樹下竟然停著一只紅毛白斑的小鹿,樹枝般的鹿角從頭上伸延而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忽明忽暗地閃爍著。沒等我看清楚,那只小鹿便又輕快地一躍,消失在林中不見了。 阿鏡,不要自己嚇自己,只是一只鹿罷了。 這樣想著,我松了一口氣。養(yǎng)鶴澗無人,偶有些小動物也是情理之中。剛剛一定是聽錯了。我這樣想著,已沒了戲水的興致,抬頭看天,日頭已盛,也該是回去的時候了。我裹上白袍,準備叫晨風過來伺候我穿鞋,低頭穿衣的時候卻一下子想起了什么。 玉佩! 我才想起,剛剛在水里放了手,那枚玉佩現(xiàn)在還在澗底。我急忙跑到岸邊,附身去看,卻四處不見玉佩的蹤影。瑩白透亮的一枚玉佩,應該是很好找的,可就是不見了。 不行的,這是先父王給我的,不能丟。 我一心急,腳下一滑,整個人倒頭跌進了水里。 冰涼的水從鼻腔一下子灌進來,隨著灌進鼻腔的還有一股強烈的刺痛感。掉下水面的瞬間,我好像撞到了什么石頭上,腦袋昏昏沉沉,一時辨別不了方向。 身體離水面越來越遠。我努力地想要踩到水底,再借力躥上水面,腳踝卻怎么也踩不到底。 晨風!晨風! 我想要叫晨風的名字,嘴邊卻只呼出一堆氣泡。水灌進喉嚨,令我又嗆了一口。 冷靜,阿鏡,先讓自己找到方向 我這樣想著,手腳卻不聽使喚地撲騰起來。掙扎之中,一雙有力的手環(huán)上了我的腰。那雙手傳來的溫度似乎有魔力一般,使人感覺到心安。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雙手已經(jīng)將我整個兒地抱起。天旋地轉(zhuǎn)之間,身體的重量感又回來了,而那雙手卻沒有放開,反而將我攔腰抱起。 一股好聞的檀木香氣。 我大口喘氣,睜開眼,刺眼的陽光里我看不大清他的臉,但卻對上了一雙猩紅的瞳。 是個男人。 在他緊實的臂彎里,我連忙裹緊了身上的白袍,那袍子本就沒有系好,現(xiàn)在又因為浸了水,幾乎是透明般貼在身上。 我本要訓斥他,卻一時語塞。習慣了當吳王、當公子夫差,此時的我,又怎么假裝自己是個男兒?白袍下的身體一絲不掛,渾圓的臀被他的大手托著,兩腿之間他的目光似乎灼人一般,從頭到腳把我看光了。 他察覺到我的不自在,輕笑了一聲,換了個姿勢,托起我的臀,讓我趴在他身上。 我不看。他似乎和我一般年紀,聲音卻又顯出格外的老成來。我不知為何,竟然一點也不害怕,也不因為他對我這么不恭敬而生氣,而是雙手環(huán)上他的頸,讓他能抱得更穩(wěn)些。 你他頓了一頓,聲音格外低沉,是要尋死?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搖了搖頭:不是。是失足掉下去的。 他便把我抱得更緊了三分:那就好。以后小心一點。 我點點頭,任由他沉默地抱著我在水里游動。我又偷偷觀察起他來。這個人高冠束發(fā),衣著華貴,還散發(fā)著一股好聞的檀木香氣,令我目眩神迷。 很快,他便單手托著我,騰出另一只手來撐在石頭上,借力上岸了。 單手畢竟不穩(wěn),上岸的瞬間,兩個人一同跌在草地上。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半個身子突然壓在了我的上,幾乎是貼著我撐在地面,和我只有咫尺之遠。 我這才看清楚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