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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的,也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懷里多了一只手爐,只記得臨走前蕭丞說的最后一句話。他說,錦一,你不用同別人比較,因?yàn)闆]有人能和你比。“……唉?!彼L嘆了一聲,渾渾噩噩地走在回坤寧宮的路上,整個人都是放空的,腳步也虛浮無力,像是踩在了云端。蕭丞果然是這世上最會蠱惑人心的。再這么下去,她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輸?shù)眯姆诜?/br>就這么心不在焉地走了一會兒,錦一竟遠(yuǎn)遠(yuǎn)看見了采月的身影。她怎么會在這兒?空空如也的雪地上只有她一人,形單影只的,走得很是緩慢,像是肩上扛了很重的擔(dān)子似的。錦一收起其他的情緒,一邊加快了步子去追她,一邊叫了她一聲,見她沒反應(yīng),于是提高音量,又再喊了一次。這回采月應(yīng)該是聽見了,只不過被嚇了一大跳,身子轉(zhuǎn)過來時(shí),整個人都往后退了一步,差點(diǎn)摔倒。見狀,錦一連忙一個箭步?jīng)_向前,伸手將她扶穩(wěn)了,而后才問道:“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樣子?”“沒什么,我剛正在想事情呢?!辈稍潞芸炀突謴?fù)了狀態(tài),不著痕跡地抽出了被她扶著的手臂,語氣卻同平時(shí)沒什么兩樣,甚至還有心情同她說玩笑話,嗔罵道,“誰知道你會鬼鬼祟祟地出現(xiàn),換了誰都會被嚇到吧?!?/br>錦一的表情有些僵硬,一半是因?yàn)楸煌崎_的手懸在半空中,另一半是因?yàn)椴恢獮楹?,腦海里突然閃過了一些昔日的畫面。她這才記起,原來自己早就看過了采月,只不過當(dāng)時(shí)是匆匆一瞥,壓根沒有放在心上。其實(shí)光從相貌來看,采月和阿容長得并不像,而且性格也相差甚遠(yuǎn),根本不會讓人想到這樣的兩個人會是兩姊妹。所以那年在毓麗宮看見她時(shí),錦一只當(dāng)她是才被分過來的新宮女,完全沒有多想什么,加上阿容也從來沒提過半句話,更加沒有多留意什么。現(xiàn)在回想起來,似乎也是從那個時(shí)候開始,阿容的性格慢慢發(fā)生了變化。這么久遠(yuǎn)的事情了,竟然到了如今才看清,錦一頭一次這么清晰而深刻地認(rèn)識到了自己的粗神經(jīng)。看來有時(shí)候也不能怪別人話不說透,只能怪她太沒眼力了。而且蕭丞說得對,采月的確是聰明的,或許她以為的“報(bào)仇”也并不是采月的真正目的。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蕭丞潛移默化的影響,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錦一不再覺得麻煩畏懼,而是莫名地感到振奮,仿佛很是期待能同她過過招,看看她到底能聰明到什么程度。于是錦一也同樣語氣輕松,用處境略顯窘迫的手拍了拍采月的肩膀,半開玩笑地回道:“你看你還倒打我一杷,心里沒鬼你怕什么?!?/br>說完也不等采月回答,錦一就收起了嬉笑模樣,看了看她來時(shí)的方向,這才正兒八經(jīng)地問道:“對了,你是剛從毓麗宮出來么?那兒的情況還很糟糕?”她搖了搖頭,無奈道:“眼見著東廠的人好不容易消停了,本以為這件事就可以告一段落了,不料皇上又下令,要重新好好徹查一番,看看兇手是否真的是惠妃?!?/br>“……哦,這樣啊?!卞\一無言以對,不知是該贊揚(yáng)這位皇帝重情還是昏庸。要是把惠妃換作其他人,恐怕二話不說就定罪了吧,“這下不知道又要折騰多久了?!?/br>“可是,你不覺得的確有些可疑么?”正文第37章劍氣近她的聲音被壓低了幾分,說得有些高深莫測,使得錦一的腳步頓了頓,望向她反問道:“可疑?為什么這么說?難道你又聽劉貫說了什么?”原以為這下采月會打開話匣子,可誰知她竟變得有些藏著掖著了,笑而不語,只是簡單地回道:“誰也沒有說什么,總之你再自個兒好生想想。我現(xiàn)在正急著去幫瑜盈姑姑辦事呢,等晚上回來再同你詳細(xì)說說吧?!?/br>話雖如此,可她表現(xiàn)得卻一點(diǎn)也不像是不想說的樣子。這年生,講什么秘密的時(shí)候一定要這么欲揚(yáng)先抑,欲迎還拒么?難道還可以增加可信性不成?“早說晚說都是說,你憋著就不難受么?!卞\一絕不能忍受被吊胃口,哪兒能就這么放走她啊,寧愿跟著她多走一些路也不想聽她下回分解,便干脆半推著她往前走,“你辦你的事,我不妨礙你,有什么你就在這段路上長話短說吧?!?/br>“……你啊你,性子總這么急?!辈稍履盟龥]轍,只能笑罵了她一兩句,“其實(sh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聽了你可別失望?!?/br>“不失望不失望,你趕緊講吧。”錦一催促道。于是采月斂了斂笑意,正色而言:“我只是在想啊,最近這一連串的事發(fā)生得太湊巧了些。先是郭貴人去世,緊接著是皇上病重。還有,為什么東廠明明早就查出來了誰是兇手,卻偏要拖到這個時(shí)候說,難道不是為了保證能夠萬無一失地除掉惠妃么?”錦一見識過她的口無遮攔,所以也只當(dāng)她是隨口說說,卻不想她的神色凝重,不像是茶余飯后的閑談,而是在很認(rèn)真地分析整件事的因果關(guān)系。其實(shí)采月這么說也無可厚非,畢竟宮里還有不少人也是這樣想的,大家心照不宣,只不過不敢說出來罷了。要知道如果傳到了皇后的耳朵里,那就不單單是掉腦袋的事兒了。可……她要說的就是這件事?雖然錦一說了不會失望,也不指望采月能說出什么驚天大秘密來,但聽了過后還是不免感到興致闌珊,并沒有收獲什么。她正想著該怎么客套地回答一下,卻又覺得事情不會就這么簡單。這話頭是采月先挑起的,應(yīng)當(dāng)就是為了說那番話吧,可為什么要故意同她講這些推測。莫非是想看她會不會露出什么馬腳來,試探試探她是否知情?還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錦一拿捏不準(zhǔn),唯一能肯定的是這其中必定還有文章。“唉,這事誰說得清楚啊。不過你成天沒事就想這些有的沒的么?”為了謹(jǐn)慎起見,她只能采取折中的法子,收回了視線,語氣老練,活像個歷經(jīng)了千錘百煉的過來人,嘆道,“那你還是光想想就得了,千萬別再到處亂說。我們不過是做奴才的,只需辦好主子吩咐的事,哪兒還能管得了主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