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見你的死亡】溫瑜線01

    「提示：你選擇了選項一，觸發(fā)了溫瑜線的劇情」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休息一段時間。

    你合上兩份文件，推還給了周春華。見狀，她難得露出了些許驚訝的表情，這倒是我沒設想過的結果。不過，你確實該休息休息了。

    雖然身為特殊部門的部長，但周春華卻是個沒什么異能的普通人。她擅長與人打交道，有時像個可靠的大家長，有時像個喜怒不形于色的政治家。

    無論對她喜歡與否，都不得不承認周春華是名出色且稱職的女性及領導。你很欣賞這樣的人，也受過她不少幫助，對你來說是像jiejie一樣的存在。

    需要我給你推薦醫(yī)生嗎？周春華將文件夾扔進了抽屜里，雙手十指交叉置于腿上。

    你搖了搖頭，不用了，曉曉已經(jīng)幫我聯(lián)系了。

    那就好。她靠在椅背上，呈現(xiàn)一種自在放松的姿態(tài)，去的時候小心點，讓某些人知道又會在背后嚼舌根。

    特殊部門從初建起就飽受爭議，再加上周春華是男人堆里唯一一個女性領導，那些不待見你們的人總會在背后搞事，恨不得把你們這些異類全都關進精神病院。

    你能理解這種排除異己的做法，畢竟人都會害怕超越自己理解和認知的存在。

    當你從惶恐到麻木，無數(shù)次經(jīng)歷他人的死亡后，有時也會對自己是否還是人類產(chǎn)生疑惑，夢醒時分耳邊回響的話語也像是惡魔的低語，誘惑著你墜入深淵。

    我會注意的。你站起身，將椅子回歸原位，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剛回國的溫醫(yī)生日程似乎排得很滿，何曉托他爸的關系才幫你約到了周五傍晚，一個有些尷尬的時間。這天恰好是個陰雨天，視線里灰蒙蒙的，不帶半點白色，好似濃墨潑灑在天際，壓抑得令人喘不過來氣。

    你靠在出租車窗邊，望著外面被淅淅瀝瀝的雨水洗得褪去了色彩的街景，眼皮莫名跳了幾下，像是在預示著什么。

    何曉為你介紹的這位溫醫(yī)生并非就職于某家醫(yī)院，而是自己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開了一家心理診所。先不提這背后需要多少資本支持，私立醫(yī)院本身在國內(nèi)就很少見，因為大多人都更愿意相信公立醫(yī)院，認為它們更正規(guī)靠譜。在這樣激烈的競爭下，不少私立醫(yī)院和診所都因入不敷出，最終走向了破產(chǎn)倒閉的結局。

    行駛了四十分鐘左右，你終于看見一棟三層別墅式的私人診所坐落于避開繁鬧街道的深巷里。綠油油的爬山虎爬在暗紅色的磚瓦上，被顆顆斷了線的珍珠似的雨水擊打著葉面。

    整棟樓沒有掛任何門牌，如果不是你知道地址，可能根本認不出來這是家診所，目測車庫也只能停兩輛車。一個是供溫醫(yī)生自己使用，一個是為客戶準備的。

    你付了車費，撐著傘來到門口，接待你的是一位身著得體西裝的男人。他看起來年紀不大，掛著陽光的笑容，很容易給人留下好印象。

    您好，莫小姐。我叫江也，是溫醫(yī)生的助理。

    他篤定的口吻讓你有些驚訝，便好奇地問道：你怎么能確定是我？

    因為溫醫(yī)生每日只接待1至2人，除此之外沒有人會不打電話就直接過來。而且，今天是個例外，您是溫醫(yī)生的第3位客人。江也笑著解釋道。

    你聽出了溫和話語下壁壘森嚴的規(guī)則，對即將見面的溫醫(yī)生有了第一印象。

    溫醫(yī)生正在辦公室等您，請跟我來。

    江也領著你穿過掛滿油畫的長廊，來到盡頭的房門前，不輕不重地敲了三下。

    大概過了半分鐘后，門從里面打開，同時江也適時地讓開了位置，讓你一抬頭就撞進了像冬日凝了霧凇的針葉林似的冷灰色眼眸之中。

    很高興見到你，莫小姐。

    溫瑜淺笑著低下頭，清雋的眉眼間天生氤氳的冷意隨著彎起的弧度消融，仿佛只為光風霽月而生，又似不食人間煙火。

    或許是黑色太過濃烈，他穿了一套同眸色相近的深灰色西裝，雖然只是淺了一個色號，卻在視覺上柔和了許多，少了難以接近的疏離感。但一絲不茍系緊的領口，以及束縛在脖子上的領帶，又讓他看起來嚴謹也禁欲，平添了幾分距離感。

    相比身旁衣著得體的兩人，只穿了衛(wèi)衣牛仔褲的你顯得與這里格格不入，但你從來不在意這些。

    久仰大名。你仰著下巴，望著男人的眼眸里淡淡的，幾乎看不出多余的情緒。

    溫瑜與你對視了幾秒后，才抬眼對江也點了一下頭，謝謝。

    江也垂下頭，這是我應該做的。

    見狀，你多看了兩人幾眼，心中詫異于他們禮貌又虛假的相處模式。

    請進。

    在你進來后，溫瑜合上了門，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卻還搭在把手上，需要鎖門嗎？

    你扭頭看向他，又聽男人說道：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   也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只是，不知道哪種會更讓你有安全感？

    就這樣吧。你喜歡封閉的空間，但僅限于獨處時。

    溫瑜放下手，走到盛放著茶具的推車旁，一邊動作優(yōu)雅地沏茶，一邊用溫柔的聲音詢問：紅茶可以嗎？

    可以，謝謝。

    你的視線穿過他，落在占據(jù)了兩面墻的書架上，里面似乎有很多原稿似的藏書。而剩下的兩面墻，一面鑲嵌著合著窗簾的窗戶，一面掛著一幅色彩濃烈的油畫，仔細看的話，上面似乎繪著拒絕來自撒旦的誘惑的圣女。

    整個房間充滿了濃郁的藝術氣息，棕色調的原木家具，以及暖橙色的燈光又營造了溫馨舒適的氣氛，讓人不由自主在茶香裊裊中放松了身心。

    溫瑜將茶杯放在你觸手可及的地方，然后在你對面入座，修長的雙腿交疊，十指交叉置于大腿上，一舉一動都透著老派貴族的紳士和優(yōu)雅。

    希望你會喜歡。

    他看著你摘下口罩，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嘴角一直掛著溫和的笑容。在你淺嘗后還會貼心地遞上紙巾，話語上也不多不少，既不會讓你覺得被冷淡對待，又不會過于熱情，逼迫你與他交談，自始至終把控著適中的度，讓你在潛意識里對他打上無害的標簽。

    無論是身處的環(huán)境，還是眼前的人，都在向你傳遞一個信息它/他是安全、可相信的。

    換做是其他人，可能就會落入這可以營造出來的溫柔陷阱。但很可惜，越是身處在安逸的環(huán)境中，越會讓你感到不舒服，本能地拉響心中的警鈴。

    許多人對心理醫(yī)生存在排斥心理，即便沒有偏見，也常會因為要對陌生人袒露心聲而感到緊張無措。因此，溫瑜會給予每一位初次問診的客人最大限度的包容和照顧，往往第一次都不會錄音，只是像初識的朋友一樣聊天喝茶，度過一段愉快的時光。

    心理醫(yī)生和患者的關系有時很像獵人與獵物，一個埋下陷阱，誘惑獵物自愿上鉤，一個四處躲藏，努力隱藏自己的影子。當獵物抵擋不住誘惑，咬上魚鉤的時候，便是患者毫無保留向醫(yī)生袒露心聲之際。

    而他是個十分有耐心的獵人，不急著開始，也不刻意提起治療，強調彼此醫(yī)患的身份，用潤物細無聲的方法，一點點滲透獵物的內(nèi)心，讓它甘愿主動將心底隱藏的一切捧到他的面前。

    無論是疑心重的上層階級，還是身懷不為人知秘密的人，溫瑜從未失誤過，他們最后都滔滔不絕向他傾訴自己的一切，好的壞的，善的惡的。再加上簽了保密協(xié)議，他也成為了他們最信任且不會背叛的存在。

    溫瑜看著眼前垂目喝茶，對他的示好可以說有些油鹽不進的女孩，心中對于規(guī)則被打破的不悅卻逐漸消失，但也沒生出再多的情感了，只是覺得有些新奇。

    察覺到他落在你身上的目光，對于習慣了被注視的你并不會覺得坐立不安，但因為對方是陌生人的同時還是心理醫(yī)生的緣故，原本交疊的雙腿下意識放下，端著茶杯的動作也變得有些僵硬。

    你的長相不是那種明艷的大美人，而是清冷淡顏的類型，未施胭脂的模樣像從水墨畫里走出來的仕女。只是眼下的青色讓你看起來有些懨懨的病態(tài)，惹人憐惜的同時也散發(fā)著一種不好接近的氣場。

    或許是因為溫瑜自身長得就很好看，他并不關注別人的相貌。但不得不說，溫瑜很喜歡你似黑曜石一般漆黑的眼眸。

    當你戴著口罩時，那雙望不到底，不帶什么溫度的，又好似掩埋了許多故事的眼睛被襯得尤為突出，讓他一眼就注意到了，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想要收藏起來的念頭。

    裊裊升起的水霧在兩人之前形成一道屏障，看似脆弱的如同蟬翼，實則是一道無法逾越的溝壑，除非有人甘愿跨出自己的領地。

    聽說莫小姐是在警局工作，想必平日一定很忙吧。

    你放下茶杯，抬眼對上那道不動聲色觀察你的目光，只是整理一些文件，比不上其他人。

    聽出你不愿過多談論工作的意思，溫瑜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說起來，我在國外的時候偶爾會與警方合作，給出一些犯罪側寫，順便安撫一下受害者家人的心情。雖然最后能幫到的并不多，但只要能盡一份力就會讓我覺得很滿足。

    我從小就敬仰警察這個職業(yè)，如果沒有學習心理學，說不定我也去當警察了。溫瑜很自在地和你談起了他的過去，說著，還低沉地笑了幾聲。

    見他主動打開話匣子，你順著問道：那溫醫(yī)生為什么選擇學心理學？

    可能年輕時都有不切實際的中二幻想吧，總想著擁有可以看穿人心的讀心術。溫瑜訕訕地歪了歪頭，最后學了才發(fā)現(xiàn)幻想很美好，現(xiàn)實卻很科學。

    擁有非唯物主義能力的你不置可否，溫瑜看著你片刻后，反問道：莫小姐呢？

    為什么會選擇在警局工作？公司的文員應該會更輕松些吧，至少肩負的責任會少一點。

    你沉默了半晌，因為我只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成為創(chuàng)造死亡的人，一個是成為阻止更多死亡出現(xiàn)的人。

    你沒有做普通人的選擇。

    所以，這是你的最優(yōu)解。

    你在男人的臉上看不到任何好奇和困惑，他像是個單純的聆聽者，認真聽完后，在最后幫你做出總結。

    可以這么說。你同意了他的說法，但也沒有再多說什么。

    溫瑜順著問了幾句，見你總是避重就輕的逃避他的問題，最后似是有些無奈，輕輕嘆了一口氣，莫小姐，我可以理解你或許因為工作的緣故，無法信任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但既然你的朋友將我推薦給了你，我相信你的困擾已經(jīng)影響到你的正常生活了，不是嗎？

    他凝視著你，雙目好似暈染著如水的溫柔，也像是帶著長輩對孩子的包容，我不會傷害你，只想盡可能幫助你，你可以不用對我抱有如此重的敵意。

    你抿了抿唇，垂著眼簾半晌后，才遲遲開口，抱歉，我只是

    明明是你來看醫(yī)生卻如此不配合，換做是你，面對如此油鹽不進的患者肯定會不高興。但眼前的男人卻依舊心平氣和，甚至可以說很包容，無論是因為工作需要還是因為本性溫柔，都讓你產(chǎn)生了愧疚之情。

    沒關系，我可以理解。溫瑜彎了彎眼眸，莫小姐可以繼續(xù)對我保持警惕。只是，如果你什么都不說的話，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幫你。

    雖然一些心理上的問題常常無法被根除，但只要你愿意踏出一小步，我會竭盡所能緩和你的痛苦，陪你一起走出困擾。

    你在那雙比之其他人淺淡了些許的眼眸中看到了真誠，也被男人主動妥協(xié)的話語觸動了心弦，第一次萌生了些想要傾訴的感覺。

    注意到你眉宇間的冷凝有松緩的跡象，溫瑜卻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看了看掛在墻上的時鐘，今天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剩下的話就放在下次吧。

    在互相拉扯中，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夜晚。你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表，心中同時松了口氣。

    外面還在下雨，如果莫小姐不介意的話，就讓江也送你回去吧。

    你能猜得出他是因為何曉父親的關系，對你多加關照。但他如此措辭，明明是你占便宜，卻說得好像是你在吃虧，悄然轉換了彼此的地位，讓你無法拒絕的同時還給你留下了又一個好印象。

    謝謝，麻煩了。

    不客氣。

    兩人商量好下次見面的時間，江也開著溫瑜的車送你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