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玟桐跟蕭樾吵完也很不好受，腦殼疼了半天，又在走廊里坐了一會兒。

可沒想到，有幾個早就離開的粉絲又折返回來，兩個高大的男孩戴著口罩，圍著姜玟桐問東問西。

姜玟桐先開始還能打起精神應(yīng)付，漸漸地也察覺出一些不對來。男孩們對今天策略會的內(nèi)容只字不提，盡問一下刁鉆的社會問題，這讓她開始警覺。

她不由得想到前幾次策略會上，那些奇怪的眼神。

好在財富中心的保潔盡職盡責，談話間，一位大叔拿著打掃用具經(jīng)過她的身邊。她只好裝作不經(jīng)意地喊住:“大叔，這里有些臟，您方便停一下嗎？”

弓著背的大叔回過頭來，露出了一張疤痕密布的臉，姜玟桐霎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時，其中一個男孩突然問道:“姜老師，您還是處女嗎？”

被跟蹤、偷窺了一年多，姜玟桐其實已經(jīng)有了應(yīng)激反應(yīng)，平時有程跖或者蕭樾陪著還不覺得，剩下自己落單的時候，她第一反應(yīng)是想跑。

她定了定心神:“我拒絕回答跟策略會無關(guān)的問題，還有事，先走了?！?/br>
電梯出口離得并不遠，她幾乎是奪路而逃，然而那幾個男孩再也沒有追過來，而是眼神復(fù)雜地盯了她一路。

財富中心的一層大廳井然有序，白領(lǐng)、金領(lǐng)穿梭其中，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不真實得猶如一場夢。

姜玟桐靠著金色的立柱喘了口氣，身后竄來一陣涼風，是有人走近了她。她不明白，高山已經(jīng)束手就擒，到底還有誰會用這樣下三濫的招數(shù)折磨她呢？她想不明白，不愿意想明白了。

生理上的不適打敗了她的理智，在這人來人往、一片祥和的大廳，她幾乎又要脫韁跑起來。

來人的聲音還帶著不快:“姜玟桐，你這是什么表情，看見我很想吐嗎？”

姜玟桐身體晃了晃，走到無人處:“蕭樾，你不是走了？”

“這是我的地盤，我走什么。倒是你，我突然想到，這幾天如果你還要跟你高塬弟弟見面，不妨轉(zhuǎn)告我對他的提醒?！?/br>
“什么？”

“你真的要跟他見面？”蕭樾皺起眉來，“現(xiàn)在有幾千雙眼睛盯著他，他還敢跟你見面？”

“我跟不跟他見面關(guān)你什么事？”姜玟桐捂住快炸掉的腦袋，“蕭樾，你不要再講話了。我們狀態(tài)都不好，今天的對話就到底為止吧?！?/br>
可犯了倔的蕭樾三頭牛都拉不回來，他又自顧自地說:“沒離婚前你就是這樣，一說到關(guān)鍵問題你就說你狀態(tài)不好下次再聊，現(xiàn)在我一周都見不到你一次，想見你一面只能跟一群小學雞擠在一堆聽你在臺上講廢話，你讓我下次再聊？人這一輩子有幾次下次？”

方才在慌亂時，他突然出現(xiàn)所帶來的那一點撫慰，此刻已經(jīng)全部消失殆盡。如果是在過去，或許她笑笑就能化解一切，但剛才他的每一句話，都讓她再也笑不出來。

姜玟桐搖了搖頭:“原來你一直都是耐著性子在聽，既然你覺得我講的是廢話，以后就不要再來了。還有直播，委屈你點評了半年，浪費了你很多時間。我很抱歉，之后不要再做這些事了?！?/br>
蕭樾急了。

他努力了兩年多，學著陪她，學著了解她，學著關(guān)心她的工作，現(xiàn)在終于能和她像朋友一樣融洽相處，可一個下午就要被打回原形。

他也變得不知所措起來:“你說你跟高塬見不見面不關(guān)我的事，怎么，你有了程跖，這么快又能接受高塬了嗎？我做這一切又算什么？”

“算什么？你剛才也說了，所有的一切不都是為了賺錢嗎？蕭樾，你想讓我轉(zhuǎn)告高塬什么我清楚得很，你做空山峰集團賺了第一波，股價馬上一跌再跌，到時候你除了抄底賺第二波，還會做什么？”

蕭樾努力張了幾次口，卻只擠出一句:“原來你真的是這樣看我的。”

兩個人沉默良久，可誰也沒有提出先走。這時，大廳里傳來一陣熟悉的童音。

程跖抱著笑呵呵的小星星走過來:“我本來想帶著小星星去聽課，又怕影響你發(fā)揮，一切還好嗎？怎么耽擱這樣久？”

“沒事?！苯渫┟銖娦α诵Γ瑥某条艖阎斜鹆诵⌒切?。

小星星大概是記住了上次唱歌給她聽的蕭樾，在姜玟桐懷里撒了會嬌，又想去蕭樾那邊了。

她不怕生，向蕭樾露出一個信任的笑來。蕭樾攤開手掌，也笑道:“小胖胖，叔叔抱抱?！?/br>
姜玟桐卻抱著小星星走開了幾步:“程跖，我們走?！?/br>
“姜玟桐，你站??！”蕭樾瞪著她的背影，大聲喝道，“你什么意思？”

程跖攔住他:“小孩還在呢，你又發(fā)什么瘋？”

“我知道了，你不信任我了。小星星是你跟高塬的孩子，我做空山峰集團，給你的高塬弟弟留下一個爛攤子，你就覺得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連小星星都沒有資格碰。姜玟桐，我愛了你十幾年，連一個破公司都比不上嗎？”

在余光里，那張凹凸不平的臉又遠遠地出現(xiàn)在大廳，姜玟桐緊緊地抱著小星星，全憑毅力才沒有奔跑起來:“程跖，我們走吧?！?/br>
看出她狀態(tài)不對，程跖沒有急于安慰，只挑些無關(guān)緊要的瑣事講給她聽，她摟著小星星一路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臨到要進小區(qū)，姜玟桐才問道:“石頭，這次山峰集團的事，你是不是也有份？也太冒險了吧？”

程跖倒也不掩飾，立刻點了點頭:“惡人總會有惡報，不是我，也會有別的人來做，我只是放出了一點風聲，并不是我做的。具體經(jīng)過警方還在調(diào)查，現(xiàn)在不方便告訴你，我們也不希望你卷進來。不過桐桐……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br>
畢竟是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高塬，和蕭樾談?wù)摃r，尚且能坦坦蕩蕩，但在程跖面前，她卻難以擺脫愧疚情緒。

姜玟桐默了半晌，只說道:“你們都要注意安全。”

聽到“你們”，程跖也不點破，只輕輕一笑，又說起另一件事。

“高圻下午給我打了電話，狀態(tài)不太好……她說她想在錦芳借住一陣，一會大概會來征求你的意見。”

121

高圻吃完第三碗米飯，又喝了一大碗湯，這才悻悻地放下筷子。

她大大方方地打出一個飽嗝:“桐桐姐，我一緊張就容易暴飲暴食，今天還沒發(fā)揮出特殊時期一半的功力?！?/br>
“你就扯吧?！睖睾商K笑道，“你說你緊張，也沒耽誤你夜夜去蹦迪啊?！?/br>
吃飯時人多，姜玟桐沒細問，等到吃完飯，她才將高圻拉到陽臺上。

“最近狀態(tài)不好？”

高圻收起沒心沒肺的笑，低聲道:“也怪我平時太囂張，打著我爸的旗號在學校里橫行霸道睡男人，這事一出，我簡直成了人人痛打的落水狗，宿舍那幫賤人變著法兒整我，我都快抑郁了?！?/br>
她像乖順的貓咪一樣賴著姜玟桐:“桐桐姐，我已經(jīng)申請了春季畢業(yè)，這一兩個月白天我要去樂團實習，就晚上沒地兒去，能不能借住在你家？”

一旁逗娃的溫荷蘇笑了一聲:“四體不勤，留你有何用？”

“要你管！”高圻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朝姜玟桐委委屈屈道，“桐桐姐，可憐可憐我吧，我不敢一個人住別的地方，你就當我是個小貓小狗，我保證絕不惹事，你要是忙，我還可以幫你帶孩子?！?/br>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姜玟桐也很難拒絕幫她，但如果讓高圻住在這里，那么程跖就沒辦法夜宿了。

姜玟桐抬起頭，視線正好跟喝著水的程跖遇上了。他鼓勵地笑了笑，比出一個口型。

“你定?！?/br>
姜玟桐便笑道:“歡迎自然是歡迎的，不過我們可要約法三章，你既然要來住，就得遵守我家的規(guī)矩。”

高圻一連點了好幾個頭:“還是你家有人氣像個家，桐桐姐你放心，這段時間的家務(wù)我包了！”

兩年多來，姜玟桐跟高圻不過吃了幾頓飯，一起玩了幾次，根本談不上熟。她沒心沒肺說話的樣子是一貫的風格，但暴瘦卻也是真的。

但姜玟桐也承認，她的惻隱之心，一方面是因為高家突逢變故，另一方面……

“桐桐姐，你這附近有大超市嗎？我走得急生活用品都沒帶，你陪我去買點吧？”高圻得到了入住認證，興奮之情溢于言表，當下就蹦蹦跳跳張羅起來。

心情沉郁了一天，此刻姜玟桐更加深知自己和21歲年輕人體力的差距。這家超市她如今很少去，現(xiàn)在卻不得不去，可她兩腿僵直，連出小區(qū)的路都走不動，高圻卻還有閑心打打鬧鬧。

被高圻纏得沒有辦法，溫荷蘇只好冷聲諷道:“送你來是迫不得已，你可別蹬鼻子上臉?！?/br>
高圻一時大怒:“溫荷蘇，你今天有病吧？不懟我你不舒服是吧？我當初發(fā)哪門子神經(jīng)喜歡上你？”

超市入口就在眼前，高圻不管不顧地沖了進去，留下姜玟桐和溫荷蘇大眼瞪小眼。

畢竟曾經(jīng)被眼前這個人旁觀了一場放蕩的性事，偏偏這人還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姜玟桐只好干咳一聲:“我正好也要買點明天的菜，你要是不愿意逛可以先回去。”

“當然愿意?！睖睾商K彎起了嘴角，“我發(fā)現(xiàn)，我的厚臉皮也有失效的一天。”

“嗯？”

他笑道:“我一向?qū)ζ僚硕紒碚卟痪?，也不介意吃回頭草，可今天一跟高圻說話就尷尬。大概……是因為你在的緣故？”

超市很大，要想找到高圻猶如大海撈針，姜玟桐索性自己挑選了起來。溫荷蘇悠閑地綴在她身后，不時湊上前來，幫她拿一拿高處的東西。

很快，他的手就不老實了，一會“不經(jīng)意”地撩過她的鬢角和耳廓，一會又借拿東西，有意無意地蹭到她的手臂。

她幾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還說自己臉皮變薄了……姜玟桐不由得想，這個人正常的時候，臉皮該有多厚？

到了調(diào)料區(qū)，正好家里有一罐花生醬用完了，姜玟桐又踮起了腳尖。在她伸出手臂的那一刻，一雙溫熱的大手掌蓋住了她的眼睛。

姜玟桐低聲喝道:“溫荷蘇！”

眼睛上的手一點也沒有松動的跡象，這讓她有一點惱火，只好發(fā)力去掰:“別鬧了！”

然而身后這個高大的男人卻將她按到了懷里，他身上沒有溫荷蘇那冷冽的香水味，似乎還在悶聲發(fā)笑。姜玟桐的手和身體都軟了下來。

溫熱的大手讓她轉(zhuǎn)過了身，姜玟桐才發(fā)現(xiàn)，這久違的溫度她變成了一塊癱軟的泥，再也使不上任何力氣。

“怎么也不抬頭？小姜同學？”

高塬彎下了腰，仔仔細細地看著她:“你怎么還是這么好看?！?/br>
“不好看。”

“生氣了？那一晚是我不好，不該冒冒失失就進你的房間，你跟程跖哥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是我打擾了你們?！备哕玖司舅哪槪昂髞砦也皇钦J錯了么，可是你們倆做了一晚上，我一整夜都沒能睡著……也算扯平了吧？從第二天你就開始不理我，現(xiàn)在還沒消氣呢？”

姜玟桐也不知道要說什么，便開始沒頭沒腦地往推車里裝東西，高塬只好主動推起車來。

“花生醬你一向都喜歡幼滑的，拿顆粒的做什么。啊還有這個煉乳，我記得你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br>
雖然嘴里在唱著反調(diào)，高塬還是盡職盡責地幫她把物品規(guī)整好。過了調(diào)料區(qū)便是干貨區(qū)了，這里是超市的盡頭，姜玟桐停了下來。

她面前是一整排不同廠家的干腐竹，從前高塬喜歡吃腐竹燉牛腩，所以家里常備腐竹。但上一次蕭樾來蹭飯，最后一點也被用掉了。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曾經(jīng)甜甜蜜蜜地逛過無數(shù)回超市，每次走到這里，高塬都會纏著她要獎勵。

最后的結(jié)果，通常是她被按著亂親一通，然后稀里糊涂買上一堆用不上的干貨回家。

而現(xiàn)在，正好四下無人。

姜玟桐沒有想到，她的腳比心還要誠實，她更沒有想到，強撐了這么久，她竟然被一排腐竹打敗了。

在腐竹和干香菇面前，她走不動了。

高塬卻自自然然地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不用看了，以后我來給你做飯，你只用等著吃就行。桐桐，這兩年，每次一想到我倆分手那一天，我就很懊悔，為什么跟你住那么久，我從來也沒有給你做一頓飯。那天你那么累，還堅持給我做了五菜一湯……我很后悔，我的執(zhí)著傷害了你，我一直都在做傻事，卻沒有給你你想要的?！?/br>
姜玟桐搖搖頭，輕聲道:“不怪你?！?/br>
兩個人結(jié)完賬，高塬瞥了一眼收銀臺對面的鏡子，說道:“那天的場景我反復(fù)回憶了千百遍，我一直沒有想通，到底是什么讓你突然慌張起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以為你在介意我說你胖了?！?/br>
姜玟桐猛地抬起頭來。

高塬又說:“最近，我來過好多次，問了很多工作人員，我才知道，那天你看到了一個人?！?/br>
糾纏她多時的噩夢被一朝戳破，這讓她差點哭了出來。

“桐桐，曾經(jīng)我很弱，不懂得保護你，讓你和小星星擔驚受怕許多時。但現(xiàn)在我長大一點點了，你能不能再信任我一次？”

122

從超市回錦芳的路很近，走得快一點不過十分鐘時間?？筛哕叩煤苈僖膊皇钱斈昴莻€在時間后頭窮追不舍的少年了。

他的臉上少了幾分少年氣，在橘黃色的路燈下，曖昧的光影也讓他有了幾分成熟男人的味道。穿衣服不像從前跟她在一起時那樣臭美又講究格調(diào)，冬季的夜里，他套著一件寬大的羽絨服，整個人都散發(fā)出暖意。

兩個人走在一起，大概再也不會被人錯認為阿姨和小孩了。

過完這條馬路，錦芳就到了。

這是走了無數(shù)遍的回家的路，是互相依靠著取暖的兩個人的俗世浪漫。

姜玟桐呼出一口冷氣——雖然她和高塬隔著十年，聽上去是唯美縹緲的童話故事，但其實并沒有做過什么浪漫的事。

高塬比不上程跖，他無趣得很，程跖知道在飄雪時泡湯，而高塬卻只惦記他的新程序。

那個漫長的冬天，兩個人最大的浪漫，不過是一起淋過雨的屋檐，不過是在烏云遮蔽的夜里跑到了屋頂，不過是擁吻著看海港沉睡，不過是一茶一飯，不過是相互依偎。

那和蕭樾分手的那半年，是男孩溫暖了她，也以自己的方式治愈了她。

那些埋藏在沿途街燈里的愛，大概就是疲憊生活中的英雄夢想。現(xiàn)在夢醒了，她也要到家了。

她和他沉默地等在斑馬線的這一端，路邊還殘留著未化的積雪，幾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踢著球吵吵鬧鬧經(jīng)過，一個小男孩踩到冰，狼狽地掃到了姜玟桐的腿。

路燈滴滴答答響了起來，她的余光里，路那端的赤紅變成了淺綠。

其實她沒穿高跟鞋，也不會倒，但高塬還是將兩大包購物袋扔到了路邊，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她的腰。

那幽長又幽長的粗陋小巷里，高塬也是這樣傾身下來，用那雙清澈的眼睛糾纏著她。那個時候她不敢想也不愿相信，其實愛情早已有了最初的形狀。

“這么多年，還是這樣的笨手笨腳的。”高塬將她的身子穩(wěn)在紅綠燈的路牌上，回頭揚聲對男孩們說道，“馬路上不要踢球了，很危險！”

男孩們嘻嘻哈哈跑遠，將世界又還給了心跳砰砰的兩個人。

“信號燈又變紅了。我們還有一分鐘時間。”高塬的手背輕輕蹭過她的側(cè)臉，眸子里帶著專注的笑意，“小姜同學……不，姜幸mama，怎么辦，一見到你，就只想要親你?！?/br>
呼嘯而來的是冷風，姜玟桐漸漸留長的發(fā)被吹得走了調(diào)，像她失序的心跳聲聲。他被下了藥的夜里，也曾伏在她的山丘和凹陷之間，說著這樣放肆的情話，那時她只當是一場恣意妄為的醉。

而現(xiàn)在，他不再需要救贖，而她，也有家要回。

姜玟桐垂下眼，輕輕側(cè)過了臉。

親吻錯過了唇，只落到了凌亂的發(fā)上。高塬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就知道你會躲，不躲也不是你了。”

他的愛意流連在她蹙起的眉頭上，又用手溫柔地揉開她的心結(jié):“拒絕也沒關(guān)系，你給了我小星星就足夠了，能陪你走這一段路就很好了?！?/br>
紅綠燈綠了又紅，紅了又綠，終于在又一次轉(zhuǎn)綠的時候，高塬先動了起來。

“這是我等過最久的紅綠燈。”他說道，“也是我這一段時間以來放過最久的假。上了班之后，才知大人的世界沒有容易。”

“……高圻要來超市，是故意的，對不對？”

“對啊?！备哕男飵е鴰追謵毫?，“我白天一分鐘要拆成十分鐘來用，也就這會能忙里偷個閑，可是你還不配合?！?/br>
“高塬！”

“欸……別急別急，我也不是天天有空。今天也是例外?！备哕龀鐾督档淖藙?，“還有就是來驗證我的猜想，你害怕的那個人我會解決，不過有可能跟高山無關(guān)?！?/br>
高塬講起高山時的表情平靜，看不出來什么情緒，這讓她又有些不安。很快，他便捕捉到她的表情，只輕聲道:“你不用替我擔心，我心里有數(shù)，也搞得定。搞不定，還有兩位哥哥，不是嗎？”

姜玟桐低低嗯了一聲，便止了步。

原來言語間，兩個人已經(jīng)走到了錦芳樓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門棟前等著她。

看見姜玟桐和高塬形容正常，也沒有親密過的痕跡，程跖也幾不可察地松了口氣。

他走過來，接過高塬手中的袋子，戲謔地笑道:“我就知道有狀況，去趟超市哪里會耽擱這樣久。原來還給我?guī)Я朔荻Y物?！?/br>
“程跖哥，這段時間高圻要給你們添麻煩了。她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實敏感得很，我這邊太忙，顧全不到她了?！备哕J真地看向程跖，“還有件事，能否借一步說話？”

程跖從善如流地跟他走到一邊，很快眉頭便皺了起來。

兩個人交談時間不久，很快高塬便朝姜玟桐揮了揮手:“我走了，下一次如果程跖哥方便的話，我想來看看小星星?！?/br>
他搓著雙手，粲然一笑，很快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還依依不舍呢？”程跖笑道，“魂回來了沒有？我送你上去再回錦星吧。”

“石頭，我不想離開你?！背聊撕芫玫慕渫┩蝗婚_口道，這讓程跖故作輕松的表情一凝。

“我很沒用，不太會做選擇題。不過石頭，我唯一能確認的事，是不想離開你。世界這么大，你哪里都不要去……我想自私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