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縱
生病,縱
前半夜很熱,頭發(fā)間濕噠噠的黏在一起。 到了后半夜玻璃噼里啪啦響,驚雷隨著大雨一起來了,雨幕洗刷過玻璃的聲音在夏夜里清脆迅疾。 湯年被一道轟隆巨響吵醒,劈出的閃電撕裂夜幕短暫把室內(nèi)點亮,轉(zhuǎn)瞬即逝,她打著哈欠摸到鬧鐘,瞇起眼努力看清時針指向5點。 早上5點了,外面還是黑沉沉的不見亮光。 一轉(zhuǎn)頭床邊靠著一個黑漆漆的腦袋,她險些叫出來,仔細(xì)看發(fā)現(xiàn)是坐在地板上倚著床睡的爸爸。 他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不知道,看樣子是在這睡了一夜。湯年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覺,像泡漲的檸檬干,又酸又苦。 她歪著頭伸手戳在他的鼻梁,動作很輕地點著。 mama說她跟爸爸最像的地方是鼻子跟嘴巴,爸爸的鼻梁偏高,她的則是圓鈍,看起來也不是那么像嘛。 倒是睫毛隨了他,濃密纖長,湯年摸著他的睫毛偷偷想。 又是一個驚雷。 湯國安眼皮顫了兩下,湯年立刻收回手不自在地眼珠亂轉(zhuǎn)。 他側(cè)過頭,后腦抽痛手扶著額角吐了口濁氣,湯年會錯了意,嘟起嘴翻身背對著他。 不想見她來她房間干嘛呀。 她耍起小脾氣,床鋪凹陷后背貼上來男人溫?zé)岬膽驯В曇魟偹训牡蛦?,怎么生氣了?/br> 湯國安躺下去手臂橫在她小腹把她往懷里帶了帶,下巴抵著她頭頂,不生氣了,陪爸爸睡一會好不好? 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疲累,身上不正常的發(fā)燙。 湯年想問問他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他的呼吸逐漸和緩下來,橫在身上的手臂有力地箍著她。 這么快睡著了。 怕吵醒他,她一動不動,呆呆地盯著墻壁開裂的裂紋。 雨聲和著呼吸聲催眠曲一樣,困意爬上來她眼睛越眨越慢,手腳是涼的,后背溫度越來越高,幾乎灼傷皮膚。 湯年跟困意做斗爭,掙扎著轉(zhuǎn)過身,湯國安眉峰緊蹙嘴唇蒼白,身上溫度那么高一滴汗也沒有,反倒擁緊了她汲取溫度,她伸手在他額頭試了試。 好燙。 爸?爸?你沒事吧? 一連叫了幾聲人紋絲不動湯年心生惶恐,她爬起來,小跑到主臥翻出藥箱找出藥握在手里,在廚房倒了杯熱水回去。 把藥跟水放在床頭柜上,打開衣柜抱了一床夏涼被,她的床不夠長他躺在上面曲著腿,湯年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把他整個人蓋住,剩頭在外面。 拆開退燒藥,捏著藥片送到他唇邊,爸爸,你張嘴吃藥。 湯國安含糊地應(yīng)了聲,半睜著眼眼尾泛紅,罕見的脆弱。 感冒藥退燒藥消炎藥,湯年往他嘴里塞一粒喂一口水,慢慢讓他把一杯水都喝光了。 很難受嗎? 她放下杯子上了床,蜷縮在他旁邊,要不要去醫(yī)院呀? 湯國安掀開被子讓她進(jìn)來,在她頸間喘息,安慰道:有一點,爸爸很快就好了。 不怕,寶貝。 我不怕。湯年學(xué)著自己生病時爸爸的樣子,伸出手在他后背有一搭沒一搭的拍著,你睡嘛,睡醒就好了。 他的眉頭沒放松過,湯年看得心臟鈍疼,摸著濃黑的眉毛試圖撫平它,仰起頭在他嘴角印下一個吻,臉頰紅的像溢滿漿汁的蘋果:好點嗎?爸爸? 好一點。他低下頭去尋她的唇,低聲微含渴求:再親一下可以嗎? 湯年臉上發(fā)燙,她好像也要發(fā)燒了。 他的嘴里彌漫著甘苦的藥味和幾縷糖衣的甜味,湯年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湯國安呼吸驟然加重,立刻含著她的舌尖不放,摩擦勾顫氣息愈加灼熱。 只要一閉上眼就會想起她在他身下的模樣。 如果昨晚的吻是短暫的意亂情迷,今天他遵循了內(nèi)心瘋狂生長的骯臟。 湯國安看向她眼里,里面沒有厭惡,只是羞怯,他松了口氣,難舍地離開她的唇。 還要去學(xué)校,別傳染給你。 湯年想說傳染也沒關(guān)系,可以請假嘛,她眼睛一轉(zhuǎn)湯國安就知道她想做什么,讓不讓爸爸睡了? 好嘛,湯年乖乖當(dāng)著枕頭哄睡。 睡了不到一個小時,有急促的敲門聲,她慌張地捂著湯國安的耳朵,傻乎乎哄小孩子一樣:你睡哦,我去看看。 湯國安沒忍住笑了下,好,慢點。 下床走了兩步他把她叫回來催促她穿上拖鞋,這一會的功夫門敲得震天響,仿佛跟門有什么仇,湯國安不放心下床攔著她,爸爸去。 等等我呀,爸爸。 湯年手忙腳亂找到拖鞋穿上,急匆匆跟上。 一出門就愣住了,穿著黑色雨衣的老人身體膨脹的像氣球,臉上rou堆在一起分不清脖子在哪,渾濁的雙眼瞇成一條縫打量著屋內(nèi)。 她后退一步,不由自主把手藏到身后,似乎在隱隱作痛,臉上的紅退下去蒼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