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骯臟
17骯臟
何鈺不是第一次來君悅,她第一次來這兒是因為楚如叫她來。 她仔細核對包間號,推門進去的時候她能感受到昏暗包間里一雙雙帶著探究的注視,她尷尬地站在門口,想要判斷楚如的位置。 直到一只白皙的手伸在半空中,朝她招了招手,她像條狗似的走過去,還沒坐下便被楚如拉著手臂,整個人一股腦地跌在楚如身上。 有人輕佻地吹了一聲口哨,調(diào)笑聲此起彼伏。 那些笑像針一般,落在何鈺心上。 這一刻,她甚至羞憤得想哭,她從來沒有在這一刻感覺自己是個毫無尊嚴的玩物,這里的人肆無忌憚地輕視她,毫不留情地踐踏她的尊嚴。 再次踏進君悅豪華大氣的大廳,前臺涂著大紅色的唇彎起來,友好地朝她們假扮成熟的小女生群點著頭。 王蓉的話依然在腦海中回蕩,何鈺嘆了一口氣,在得知這些以及看清了自己的意圖后,該怎樣去面對肖卿?這著實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肖卿在看到走在最后面的何鈺時,眼睛亮了,在沒人注意的時候,碰了碰何鈺的肩膀,笑得宛如眼里盛著滿天的星,讓人移不開眼,很美。她說。 可何鈺卻看到了那滿眼閃爍的星中背后黑沉沉的黑空,手捏著裙擺,她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肖卿,在經(jīng)歷了那些后。 剛好前面的張玲發(fā)現(xiàn)她沒跟上后轉(zhuǎn)身過來叫她的名字,何鈺如釋重負般低著頭走了。 肖卿瞇起雙眼,那星驟然消逝,直剩下深不可測的暗色,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絲嫉妒的瘋狂,藏在口袋里的手神經(jīng)質(zhì)地摩挲著剛剛觸碰到過何鈺的手指。 她沒理我。 別人叫她她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她連我噴了她送的香水都沒聞出來。 肖卿處于失控的邊緣,她得拼命控制住自己,才能按捺住那股沖動,在眾人面前毫無理智地去質(zhì)問何鈺為什么。 深吸一口氣,而后緩緩?fù)鲁鰜?,眨眼間,她又帶上了人們口中所說的那個處事有道、成績優(yōu)異、老師長輩贊不絕口的面具,這面具鑲嵌在她臉上的時間太久了,久到她也不允許自己在公眾面前展露她真實的一面。 真實的她會像過街老鼠一般被人們厭惡的。 所以,她的內(nèi)心真實感受、想法,連她的父母都不知道。她日復(fù)一日地藏在這張面具下,嘲諷地看著這群虛偽而唯利是圖的人。 可是,何鈺出現(xiàn)了,連王蓉那樣的人她都能不帶一絲偏見、厭惡,那雙如湖面般平靜包容一切的眼時不時流露出來的悲鳴,讓她靈魂發(fā)出陣陣戰(zhàn)栗,她一點點地吸引了自己的目光,等到察覺出來這非同尋常的感情時,愛戀已經(jīng)在心底瘋狂地野蠻生長。 她接受了我,可現(xiàn)在她又為什么對我如此冷淡? 肖卿不懂。 在場有五十幾人,都是年輕人,熟悉的面孔只有半數(shù),其中包括同班同學(xué),系里的一些常見面孔,剩余的半數(shù)應(yīng)該是肖卿別的朋友,有的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小姐,臉上有著屬于上層階級的與生俱來的驕傲,他們熟稔地打著招呼,還有幾個穿著嘻哈,臟辮與紋身齊飛的酷哥酷姐,還有別的學(xué)生打扮的陌生人。 何鈺收回目光,看不出來肖卿交友范圍還挺廣的。 張玲拉著何鈺去拿自助,各色各樣的點心,特色小吃,零食,飲品,水果讓人眼花繚亂。時不時還有衣著統(tǒng)一的服務(wù)員進來補充。 肖美人真是豪得一批啊。張玲掃視一圈后感嘆道。 而后又神神秘秘地湊到何鈺耳邊,你看前面那邊穿藍色裙子的女生,那裙子,得好幾十萬吧。 真有錢。張玲幽幽嘆息道。 何鈺順著張玲的視線掃了一眼,一抹藍色的身影搖曳生姿你怎么看出來的? 張玲睨了何鈺一眼,我可是橫掃各類雜志的女人,我的專業(yè)素養(yǎng)必須要求我對這種東西如數(shù)家珍。 而后又如同喪家犬一般耷拉著腦袋,雖然我這輩子也買不起。 好了,吃你的吧。何鈺給她塞了一個巧克力。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生活。何鈺低聲說了一句,不知是說給張玲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肖卿像一顆閃亮的明星,唇角扯出一抹笑意,站在人群中央,接受著大家的祝福。 肖卿找了很久才找到站在角落里的何鈺。她安靜地站在人群中最容易讓人忽視的地方,亭亭玉立,不爭不搶。肖卿掃視了爭相圍在眼前臉上洋溢著熱切笑容的男男女女,瞬時感到一股厭煩。 何鈺淡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唇角含著笑,像是祝福又好像置身事外。她身處歡鬧,卻又與歡鬧隔絕,冷眼旁光的樣子,像是在看一出無關(guān)鬧劇。 都是年輕人,大家很快都玩到一起去了,吃東西的吃東西,喝酒的喝酒,抽煙的抽煙,打牌的打牌,玩游戲的玩游戲。一小堆一小堆人聚在一起,包間里吵鬧不堪。 肖卿終于得以脫身,瞇著眼睛掃視了一圈,在看到那抹熟悉想念的身影后徑直走上前。 肖壽星,你怎么過來了?眼尖的張玲笑嘻嘻地喊道。 肖卿頷首以示回應(yīng),目光卻不緊不慢地黏在何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