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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的喧鬧引來了秦書,膀大腰粗的秦書手提大刀站上城樓,“爾等賊子,這是欺我婉州無人了嗎?!”秦書渾身鎧甲鮮血淋漓,大刀上還有未干的血跡滴落,可見這人剛下戰(zhàn)場。“女皇在哪?”燕綏從懷中拿出帝令,那是他處于卷宗事件時,周敏為了方便他進出宮給他的。秦書一見帝令,立馬半跪參拜,跟在秦書身后滿身是血已經麻木僵然的將士們在短暫的愣怔后,隨即嗷嗷嗷的歡呼大叫。連剛剛一旁被美色迷惑的城樓兵也喜極而泣,那種快樂是看到希望的快樂,是相信他們之前所說的話,他們帶來的希望!容青玉送出去的信!帶回來的希望!帶回來的希望!燕綏的到來,就像是一股子新鮮的血源注入這個死氣沉沉的婉州,令本垂死的婉州突然就鮮活了起來。“你們終于來了,你們終于來了···我以為,我以為等不到了···嗚嗚嗚嗚····你們怎么才來啊····陛下···陛下····”說道最后,兩百斤的胖子,說哭就哭了,坐在地上滔滔大哭。“陛下呢···陛下在哪?”燕綏上前一把將她拎了起來,嚇得她提溜了雙目,連哭都忘了。“在···在城主府。”秦書被燕綏身上的煞氣嚇得呲溜一聲磕磕巴巴說了說來。“還不帶路!”燕綏把人往地上一扔,嚇得秦書一哆嗦,看著燕綏,想到陛下的情況,秦書立馬帶著燕綏等人往城主府走。葫蘆股一戰(zhàn),周敏被穆玉傷的不輕,再加上這三月的大大小小的戰(zhàn)役,她的身上傷上加傷,心口那一腳震傷了心脈!她其實早就支撐不下去。這段時間傷勢反反復復,最后一場小小的風寒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真是憋屈!周敏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渾身都疼的厲害,但是她還要等!她其實也不知道她在等什么,可是,她就是想要再等等····燕綏從來沒有覺得白色那么刺目,那么冷,那么慌,冷的他全身都在發(fā)抖,慌的他手腳皆亂····推開門,舉目的白,白紗帷幔翩翩,她白裙墜地安靜的躺在那里,黑發(fā)紅唇卻襯托的臉白的出奇,白的慘人···燕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過去的,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跪在她床邊,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不安的試了她的心跳,發(fā)現(xiàn)她還活著時,燕綏突然將臉埋在了周敏的掌心之中哭了。一路上的慌亂在聽到她的心跳時,突然感覺到了這個世界對他最大的善意。如果前半生所有的痛苦是為了留住今生唯一的善意,那求你就留在我身邊吧!周敏····手掌微動,燕綏抬頭。周敏睜開雙眼,看見的卻是一雙微紅的雙目,似是不敢相信,想要觸手碰一碰,卻發(fā)現(xiàn)雙手都在對方手中。“····阿綏?”“我在。”燕綏緊緊拉著周敏的手,悲喜交加,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只能告訴她,他在。一直在。“我真沒用,我想給你一個完整的天下,可是,戰(zhàn)敗了!我····敗了····”周敏委屈的訴苦讓燕綏無奈的笑著,輕柔的哄著,合衣躺上了床,小心翼翼的將她抱在懷里,“沒事,有我呢?你想要,我?guī)湍愦?!等你好了,你掛帥,我為鋒。我?guī)湍愦蛱煜?!好嗎??/br>“我一直在等你。我想你?!敝苊舻乃季w其實是不清醒的,有種想到什么說什么。大有種回光返照的意味。“以后我哪里也不去,就跟著你。所以,你也別亂跑好嗎?”燕綏也感覺到了不對經,輕輕的祈求著,手小心的放在周敏的手腕上,生怕她的生命會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消無聲息的流逝。“阿綏,別難過。我會化作清風細雨永遠守護你····”周敏看著窗外不知何時淅淅瀝瀝下起的秋雨眼神有些渙散。燕綏的心一抖,抬起周敏的下顎,對上她渙散的目光,眼底悲傷溢滿,“我不要清風細雨的守護,我要活生生的你!周敏,我要的是你!”燕綏低頭,親了親她紅的嬌艷的唇,“如果,這個世界連僅存的善意都不愿留給我,那我的善意留下來又給誰呢?”周敏想再開口,可真的是油盡燈枯了吧,剛一張口,心口的撕裂劇痛讓她再也撐不住,鮮血從唇上流出。“·····阿綏”最后兩個字,聲音輕飄飄的,似是低淺的呼吸,讓人聽不真切,卻絲絲縷縷如無形氣息入了他心頭。震的燕綏的心顫動著,緊繃的心弦一抽一抽的疼痛著,似乎下一刻就會弦斷一般。低頭看著她慘白的容顏,眼眶一軟,濕潤的液體涌出來又被他強行壓下去。他幾乎是乞求般的對她說,“別說話,我會救你!我一定會救你,不管付出什么代價我都會救你······”她恍恍惚惚的、似罩了一層云霧的眼睛渙散著盯著燕綏。望著燕綏的眸子愈來愈亮,也愈加璀璨,就像是黑暗中的升騰起兩只火把一般在眼底絢爛燃燒。“燕綏?!彼蝗恍?,聲音從綿軟的喉嚨里發(fā)出來,無力的聲音破碎的不成調,她那張慘白的臉卻笑的極為開心又難過,“阿綏,我想你?!?/br>她伸手,想去摸他的臉,手卻抬起了幾次都沒能舉高,察覺到她的動作,燕綏忙將她的手緊緊抓住放在他臉上,“我也想你,周敏。我也想你。所以,你別亂跑,別亂跑···乖乖的待在我身邊,別亂跑知道嗎?”她依舊笑,嬌艷的唇上全是滲出來的血,她臉上被血污弄臟,不在慘白,可鮮紅的顏色依舊刺目,刺心!“阿綏,我想你。”她喃喃,笑容漸漸凝固在臉上,眸中焰火也在這一刻熄滅。“我也想你。”燕綏緊捏著她的手腕,緊緊的抱著懷里的人,埋頭在她勁窩輕聲說道。林橋站在門口,看著房間里的兩人,看著燕綏渾身散發(fā)的絕望和痛苦,林橋面色大變,下一刻便走了進去,上去便要去試探周敏的脈搏卻被燕綏瘋狂暴戾的眼神嚇得跪倒在地。“主子!陛下?!”秦書不明所以,看了看晏綏又瞅了瞅跪在地上的林橋,又看了看被晏綏死死抱住的周敏,“陛下怎么了?是不是風寒又重了?女醫(yī)呢?快叫女醫(yī)!”秦書咋咋呼呼的聲音驚醒了一眾人,門外的立馬將一位老女醫(yī)連拖帶拽的帶來,女醫(yī)一進門,看見周敏便要上前,卻被燕綏猶如護食一般的眼神嚇得惶然色變。連連后退。“主子?!绷謽蚬蛑锨埃嘟椉t著眼看著林橋,里面全是絕望崩潰,攬住周敏,就像攬著他唯一的善良和信仰。她的身體明明還是溫的,她的心跳明明剛剛還在他手中跳動,可是為什么在他以為世界對他還有善意的時候,卻要打醒他!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為什么,死的人要是她!燕綏喉嚨滾動著,幾次都發(fā)不出聲音。他的手緊緊捏著她的手腕,就那么垂頭,失了魂魄般的望著懷里的人。他的周敏,死了嗎?他的月亮,碎了嗎?燕綏不相信的將手指又一次的緩緩移到她的鼻下,又貼在她脖頸動脈處。手越來越僵,也越來越涼。周敏?燕綏緊緊將周敏抱在懷里。就像抱住了他的天下。麻木僵然的思緒后知后覺的回籠,隨之而來的是無邊無際的疼痛自心口蔓延在渾身。天下!周敏,我要的天下一直都在我懷里。你怎么不明白!呼吸,每一次都這么痛不欲生···他抱著她,一動不動。他盯著她的臉,期待著,期待下一刻她會睜眼朝他笑,笑著喊他“阿綏”。燕綏見林橋依舊跪在原地不動,氣得抱著周敏直直的看著他,眼神很冷,很冷,很冷···“林橋,我一直很相信你。”燕綏看著他,林橋也看著他,低頭,“主子?!?/br>“暗二呢?”林橋的身子微微一顫,最后雙肩一松,似是認命,“暗二被屬下關在了慎邢宮?!?/br>“為什么?”“大佛寺之后,主子因陛下諸事分神,屬下怕,怕····”“怕我變成老燕王?”燕綏突然冷笑,“所以,你想借刀殺人。才用計調走了暗二將他關在了慎邢宮?!?/br>林橋閉眼認命的點了點頭,他只是想要燕綏好好的活著,可是卻低估了周敏在燕綏心中的位置。燕綏抬腳踹在林橋的胸口,阮浩宇從眾人中飛撲上來抱著林橋在地上一滾,堪堪躲過一劫,“你現(xiàn)在就算殺了林橋,周敏也不會活過來!而且,你覺得,以周敏的性子,她會希望你殺了林橋嗎?!”“阮浩宇,你放開我,這是我和主上的事!”林橋被阮浩宇壓在地上,嘶啞的聲音悲痛欲絕。“北燕一族難道就沒有什么秘法可以救周敏嗎?古書記載,北燕一族源于千年傳承,燕綏,你倒是想一想啊!你想一想啊!”阮浩宇嘶啞的聲音中壓抑著悲痛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