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涅槃

    黃昏，微妙的暗紫色漸漸從天際漫來，流入西邊輝煌的落霞中，太陽早已下山，夜色襲來，只余幾顆蒼白的小星星掛在夜幕上。

    鏡玖踉踉蹌蹌地闖入這片深林，入眼，一片霧色濃郁，擋住了他的視線。

    這個帶著半面銀具的男人，也將步子悄悄放輕，一點一點地在霧里摸索著，慢慢前進著。

    很快，霧又悄悄散去。

    只見他在一個院子里，院中異香撲鼻，夜色下，奇草仙藤，愈發(fā)蒼翠，牽藤引蔓，蜿蜒綿長，穿石繞檐，努力向上生長。

    他順著院墻，往深處走，終是看到了心中所想之人。

    皎潔的月色下，只見少女一襲粉衫，手執(zhí)雙繩，緩緩蕩起，口中唱著小調(diào)兒，她一雙纖手，皓膚如玉，泛著月光，便如白玉一般，聲音極甜極清，令人一聽之下，說不出的舒適，她綰著一個素雅的發(fā)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fā)間，一支白玉簪，雪白剔透，好似快要凝出水來。

    然而，墻角傳來了聲響，那是個不知所措的少年，他容貌俊朗，秀挺的鼻梁，微微深邃的眼窩，可最妙的是他那雙眼，澄澈似一汪碧泉，月色尤為清冽，他微微緊張地抿了嘴唇。

    誰?少女驚慌地四處張望著，她害怕極了，在顧氏學(xué)堂里上學(xué)是有規(guī)定的，夜里所有學(xué)生都不可在學(xué)園內(nèi)逗留，必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休息。

    顧阮睜著明亮的大眼睛，眼里滿是慌張，不經(jīng)意間竟慢慢泛起了淚光，她可不想被爹爹罰去邢堂。

    少女的淚光許是惹起少年的不忍，他緩緩從墻角里頭走了出來，他囁喏著，吞咽了一下，低聲說道，我...我是...

    鏡柒...

    月色灑向少年，他那稚嫩清秀的面龐上寫滿了忐忑，他們靜靜地四目相視著，少年眼神不敢多看女孩一眼，他緊抿著唇，眼神躲閃著，少女卻被他這般憨態(tài)逗笑了。

    你今晚可比你以前有趣多了...哈哈...少女不由得被逗笑了，沒想到，平日里盡是端著高貴太子殿下架子的鏡柒，現(xiàn)在竟有點兒怕自己，笑著笑著，她眸子泛起淡淡的光澤。

    少女明媚肆意的笑容卻好似一束陽光灑進他的眼里，沒有人知道，這是鏡玖第一次沒戴面具被人看到的模樣，他自幼就被家族規(guī)定，只要離開自己的宮殿就必須佩戴面具，不可被他人窺探到自己與鏡柒一模一樣的模樣，為的就是讓他成為哥哥的影子，私底下以太子的身份完成許多不可告人的任務(wù)與秘密。

    他有點兒羨慕她，可以擁有這樣肆意的大笑，望著她的笑容，自己也不由得想要跟著一起笑，他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揚著。

    啊...你今晚笑起來可真有傻呢...少女毫無顧忌的笑容，眼里帶著絲絲狡黠與俏皮。

    你才傻呢...第一次被罵傻氣的少年自是不愿讓著，梗著脖子嗆回去，可他嘴角的笑意卻止不住地上揚...

    好嘍，好嘍，我才不計較這些呢，傻就傻...

    你可不準出賣我，不然...

    我就給你使絆子，哼...少女揮了揮小拳頭，自以為自己兇煞十足，實則是嬌憨可掬。

    鏡玖默默地?zé)o言，他還沒見過有人敢以這種方式威脅自己的。

    看著少年呆愣僵硬的沉默模樣，少女滿意地點點頭，拉過少年的衣袖，陪我蕩秋千吧....

    她眼中閃過狡黠，這樣，少年就和她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少年卻呆呆地望著少女拉著自己衣袖的手...

    還沒有人離自己這么近過...

    后來他不知為何，竟乖乖地拉過繩子，將她搖得高高，望著她明媚陽光的笑容，自己也不愿離開...

    這是我們的秘密哦...

    你要記得保密...

    第二天，他和往常一樣獨自前往學(xué)堂，只是這一次，他的眼神會不由自主地搜尋著少女的身影。

    終于，他看到了心中所想之人，臉上依舊是掛著明媚的笑容，與往常不同的是，她手里提著一個食盒，步態(tài)輕盈歡快，蹦到了哥哥鏡柒面前。

    喏，以后你就是我顧阮護著的人...

    俊美儒雅的少年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畢竟受過良好的皇室教養(yǎng)，他依舊保持著翩翩風(fēng)度，眼里蕩起了溫柔，他低聲謙笑著，好...

    這個高貴的太子殿下，并不奇怪于顧阮的示好，在他看來，所有人都應(yīng)該向他示好，更何況還是最有資格成為他妻子的顧阮，他自當滿心欣喜。

    可不遠處，望著這一幕的鏡玖，卻不由得眸色一暗，悄悄蹙起了眉頭。

    下課后，清瘦的少年一如既往地站在那個偏僻的角落里等人，他在等自己的哥哥鏡柒。

    陽光下，貴氣儒雅的翩翩少年郎，意氣風(fēng)發(fā)，昂首闊步，鏡玖眼里閃過一絲羨慕，哥哥可以不用帶著面具，肆意活在眾人的視線里，可他也知道，哥哥比他承受更多的危險與監(jiān)視。

    今日的鏡柒看起來興致高漲，他一手攬過弟弟的肩頭，走了幾步后，終是沒忍住開了口，阿玖...覺得顧阮..怎么樣?

    鏡玖一下子身子僵硬了，他慢吞吞地、低聲答著，她...她..還行吧...

    鏡柒望著弟弟這般僵硬排斥的模樣，不由得低笑了起來，怎么?你是不是覺得她太吵了?不喜歡她這樣?

    鏡玖呆呆地回憶起了顧阮的笑聲，確實，她總愛大聲笑著，可她的笑聲爽朗而又不失嬌俏，只會讓人感受到真誠與溫暖。

    還...好吧..鏡玖低著頭，他話語里帶著忐忑，溫吞含糊著...

    鏡柒卻沒有理會弟弟的怪異，他垂著眸，邊思索邊低聲說道，其實吧...嗯...我覺得..我有點...喜歡上她呢...

    他聲線里帶著疑慮，好似在細細地考究著，語調(diào)帶著緩緩的拖音，似是在考慮，又似是在確認，自己大抵上是喜歡顧阮的...

    畢竟顧氏女，是每一任帝王的帝后人選，于情于理，自己都該喜歡她的...

    可鏡柒一番話，卻恍若一桶冰水澆在鏡玖的頭上，失落與沮喪恍若漲潮的江水般涌上心頭。

    怎么會這樣?怎么哥哥會喜歡上顧阮呢...

    又是夜，鏡玖懷著滿心忐忑與心喜，悄悄去了百味書屋，他想去見她。

    夜色一如既往地好似打翻的濃墨，深沉得化不開...

    他就靜靜地站角落里，一點一點地享受著不用戴面具的自由。

    很快，他終于等來了少女，今夜沒有月亮，可顧阮的出現(xiàn)卻好似一輪明月，悄悄為夜色帶來一點亮彩。

    鏡柒，你又來了呢...

    我們可是心有靈犀呢...少女明艷張揚的笑容里有著無與倫比的快樂。

    和昨夜一樣，鏡玖默默地陪著顧阮蕩秋千，他內(nèi)心甜蜜又痛苦，他想張口說，自己不是鏡柒，可他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他只能靜靜地聽顧阮說著自己的趣事兒和新奇的聽聞，她總是那般話多，好似心里藏了無數(shù)個小世界一般...

    很快，求學(xué)的時間結(jié)束了，他和哥哥終是要離開顧氏學(xué)堂，回家族繼續(xù)修煉。

    臨行前，他看到顧阮送給了哥哥一個禮物，一路上，內(nèi)心憋著心事的鏡玖始終陰著臉，但他說不出口，他目光總是悄悄地跟隨著哥哥的身影...

    過了一個月，顧氏學(xué)堂里卻傳起了皇宮密辛，太子殿下與雙生胞弟鏡玖不和，陛下為緩解兄弟二人，將西京城賜予鏡玖，命國師北衹一族一同前往西京城教導(dǎo)二皇子。

    聽聞此言，顧阮倒是想起了那個總是沉默不言的瘦弱少年，她回想起了，鏡玖那雙陽光下泛起墨綠色的眸子，不經(jīng)意間竟和夜里鏡柒的眸子相撞在一塊兒，少女不解地搖了搖頭，自己許是一個人蕩秋千太孤悶了，有點想念鏡柒了，畢竟他們二人是親兄弟，自是有點相似呢....

    而此時的鏡玖，卻呆呆地待在天殿內(nèi)，聽著哥哥對他的絮絮叨叨，他要和哥哥分開了，自己要帶著北衹一族和meimei鏡靈一同離開被顧氏密切監(jiān)視的東京城，去往西京城發(fā)展皇室的勢力。

    鏡柒緩緩地拉起弟弟的手，溫聲叮囑許多，他是心疼與不舍同胞弟弟的，弟弟因為和自己一樣的容貌，自幼就一直帶著面具，形成了這般沉默寡言的性子，本該享受皇子尊貴待遇的他，卻終日困在皇宮內(nèi)。

    殿外蹲著的北衹佑也是異常難過，他不理解為什么總是二哥哥那么慘，自幼就帶著面具長大，現(xiàn)在又要要去偏遠的西京城了，傷心之余，他又有點慶幸，自己雖和大哥、二哥是三胞胎，卻容貌與他們不甚相像，倒也逃過一劫，只是心疼幼妹阿靈也要跟去西京城了。

    北衹一族，是鏡氏一族用來遮掩自身勢力而打造的別名，北衹佑本就是鏡氏三皇子，現(xiàn)在則將他命為北衹世子，未來直接繼承國師一職。

    少年終是在萬眾矚目下離開了恢宏的東京城，他的離去，也讓顧氏成功將視線牢牢鎖定未來的繼承人鏡柒身上。

    一晃十年過去。

    瘦弱的少年早已成為一城霸主，他聰慧果敢，治理有方，將這個貧瘠僻遠的城池用十年時間打造成了繁華的大都。

    城主府內(nèi)，昔日沉默寡言的少年褪去了稚嫩，他一身玄色勁裝，筆挺的身形好似一株高大挺拔的白玉蘭樹，透著剛毅與堅定。

    城主，明日東京城將為您舉辦賜封宴，咱們再不出發(fā)，恐誤盛宴！一旁的管家額頭上不停冒著冷汗，不知城主為何不愿進京，他們這些做屬下的，實在是頂不住上頭的壓力。

    不急。帶著銀色面具的男人眼底閃過一絲郁色，沉聲道。

    現(xiàn)在的他，總算想清楚了，他不愿聽從皇室命令，永遠待在西京城，他要回到東京城，準確來說，他要留在東京！

    很快，東京城的盛宴照常舉行，臺上臺下卻皆是一片靜寂，眾人面面相覷，有人冷漠地高高掛起，有人竊竊私語，有人滿眼戲謔看好戲...

    皇室卻是一片陰沉，他們不明白為何二皇子鏡玖不愿進宮領(lǐng)封，將皇室置于這般境地?

    然而，此時天殿里燃起了渺渺青煙，迷霧四散開來，好似人間仙境般，一旁的國師北衹佑卻皺起了眉頭，這是怎么回事？

    忽然間，眾人感受到輕微的晃動，再一抬眼，他們竟發(fā)現(xiàn)自己所在天殿竟變成一個露天的、沒有圍墻的、高高升在空中的閣樓！

    底下人聲鼎沸，百萬的民眾高聲歡呼著，見過陛下！

    而不遠處的宮墻上飄蕩起西京的城旗！這里竟然是西京城！

    宴會眾人，紛紛四目相視，又很快斂下了驚異和慌亂，朝著西京城熱情的百姓投去和善的眼神與笑容。

    忽而間，空中浮現(xiàn)了一幅畫面，竟是皇宮的天殿！

    只見殿中央，眾賓客談笑風(fēng)生，觥籌交錯，好一派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這是他在東京城布下的幻境！沒想到西京王鏡玖竟有一手如此高超的幻術(shù)，創(chuàng)造兩座都城的夢幻聯(lián)動！

    既讓西京城的百姓一睹圣容，又讓東京城不失顏面。

    此事一出，西京王鏡玖揚名天下，他的強悍實力贏得了東淵百姓的歡呼與稱贊！

    然而，這一切在皇室看來，鏡玖已然是生了自己的小心思！

    果然，鏡玖很快向家族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說，自己要娶顧阮！

    顯然，對于鏡氏一族而言，他和鏡柒其中任何一個繼承皇位都沒有很大區(qū)別，無非就是影子互換而已。

    唯獨國師北衹佑微微一笑，提出了一個要求，他向家族諫言，讓自己的兩個哥哥進幻境一戰(zhàn)，便知誰能夠成為真正的繼位者。

    然而，此時的太子殿下卻慌張焦慮，鏡柒一面心喜于多年未見的弟弟能夠這般強大，一面卻又惱于他要與自己爭搶顧阮...

    世人皆知，得顧氏女者，得天下！

    很快，鏡玖聽到國師所言，主動找到了鏡柒，他告訴了哥哥，他喜歡顧阮。

    鏡柒卻覺得弟弟阿玖，怕是魔怔了，在他看來，自己的弟弟并未與顧阮有任何接觸，談何情深已久?

    他反倒覺得，鏡玖更像是在向他宣戰(zhàn)，挑釁他！鏡柒也怒了，他決定依照國師所言，與鏡玖一戰(zhàn)！

    很快，兄弟倆進了皇宮的幻境內(nèi)準備一戰(zhàn)。

    修習(xí)同樣魂術(shù)的二人，一開始打得難舍難分，不分上下，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彼此之間，都太過于熟悉家族的秘法，自是難以一較高下！

    然而，很快，鏡玖卻轉(zhuǎn)為了被動，他攻擊的速度明顯放緩了，似是招架不住了一般，正當鏡柒決定一舉拿下鏡玖?xí)r，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神識被控制了，反倒將自己拿下了！

    這...這是怎么回事！鏡柒驚詫地望著眼前這一幕，手臂不住地掙扎著，怎么自己的魂術(shù)攻擊了自己?

    鏡玖冷冷地望著鏡柒，低聲道，你輸了...

    可鏡柒作為常年混跡朝政的太子，自是攻于心計，神色自若，絲毫不慌，輕啟薄唇，反唇相譏，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喜歡顧阮，那你可知顧阮她喜歡你嗎？

    聞聲的鏡玖身子微微一僵，是的，顧阮又不是一件物品，她有自己的選擇權(quán)...

    看到鏡玖這般反應(yīng)，鏡柒更是趁熱打鐵，阿玖，我和阿阮早已兩情相悅...

    鏡玖一臉詫異與不可思議地望著鏡柒，直到看到他袖中滑出的一根簪子，   那是一支白玉簪，雪白剔透，好似快要凝出水來。

    那確實是...顧阮的簪子...

    阿阮真的愛上了哥哥...

    失落沮喪的鏡玖沒有繼續(xù)理會鏡柒，徑直離開了幻境，他掉頭去東淵殿，領(lǐng)走了封號，同日更是御劍離開了東京城，從此以后，他就只是西京王！

    鏡玖不怨恨哥哥鏡柒，也不怨恨顧阮，他只怪自己，怪自己太懦弱，是自己一開始撒謊的，是他親口告訴顧阮自己叫鏡柒的....

    很快，半年不到，鏡柒登基稱帝，同日，與帝后顧阮喜結(jié)連理，公主鏡靈則嫁于顧氏家主顧隻。

    那是鏡玖人生中最失落的一日，他孤寂地坐在冰冷的王府里，放肆地喝著酒，一壇又接著一壇，恨不得將自己灌得爛醉，不想清醒著...

    那一夜，西京王府卻迎來了一個意外之客，國師北衹佑。

    他抬手命人將爛醉如泥的鏡玖送回主廂房內(nèi)，而后又召來了一個女子，揚手將女人的相貌變幻了一番后，直接送進了廂房內(nèi)。

    在場看見這一幕的人都斂聲屏氣了，那分明是當今皇后顧阮的樣子，北衹佑面帶淺笑地環(huán)望了眾人一眼，只見，管家低下頭輕聲道，屬下什么都沒看到，國師更是不曾來過王府...

    很快，眾人退下...

    廂房內(nèi)，鏡玖感覺自己好似在做一場夢，他看見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少女，她是明媚的、溫暖的，她還輕輕喚著郎君，他更堅定了這是一場夢，可他卻不愿醒來，他想在夢里做一回情郎。

    終是一夜歡愉，滿院春色關(guān)不住。

    清晨，靈女走出了廂房，她不過是個卑微的孕奴，她是北衹一族和鏡氏培養(yǎng)的孕奴。

    每一個北衹一族和鏡氏一族的孩子都是由孕奴生下，她們是鏡氏的家奴，鏡氏一族為了保證血脈的純粹，從來都不可能和別的家族結(jié)合生下孩子，只有純粹的鏡氏血脈，才能真正繼承鏡氏的幻術(shù)，也才有可能繼承最神秘強大的北衹秘術(shù)！

    很快，靈女懷孕了，生下了鏡玖的孩子，將孩子送到了鏡氏皇宮，他就是鏡玄，而皇后顧阮異常疼愛這個她誤以為是自己艱難生產(chǎn)下來的孩子。

    天殿內(nèi)，國師北衹佑卻異常激動，他猜對了，二哥果然是覺醒了北衹秘術(shù)，恐怕連鏡玖自己都誤以為那是鏡氏的高階秘法而已！

    自然，北衹佑也告知了大哥和二哥，鏡玖覺醒了北衹秘術(shù)一事，這個消息顯然讓整個鏡氏一族都非常激動！

    很快，鏡氏更是將還在襁褓中的鏡玄，視為未來的戰(zhàn)神帝王，堅信繼承了北衹秘術(shù)的鏡玄，定能帶領(lǐng)鏡氏走向巔峰，皇族也開始謀劃對顧氏的絞殺圍獵！

    與此同時，國師北衹佑也起了私心，二哥能覺醒了北衹秘術(shù)，自是與他精通北衹秘法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自己也是修煉北衹秘法的，說不定當自己功力達到一定深度時，也能激發(fā)北衹秘術(shù)的繼承印記。

    于是，他說服了大哥鏡柒，上了皇后顧阮的床榻，一同享受顧氏女的滋補，很快，在顧阮的幫助下，北衹佑真的覺醒了北衹秘術(shù)的印記。

    畫面一轉(zhuǎn)，只見隱身化形的顧阮拼命地跑著，皇宮內(nèi)的結(jié)界正在緩緩升起，她離宮外越來越近，可就在最后一秒，她重重地撞上了結(jié)界，她沒能逃出去，此時，她的胸膛被一只冰冷的手穿透，心臟被無情地掏了出來，死之前，她眼含淚水，絕望痛苦地望著眼前姍姍來遲的男人...

    這一次，她終于看清了他，看見那雙總是澄澈如一汪碧泉的眼睛，原來并不是月色的映照導(dǎo)致瞳孔那般光澤柔和，而是因為他的眸子本就是墨綠色...

    她有好多話想對他說，可是，好像已經(jīng)來不及了呢...

    一旁漂浮在空中的鏡玖，望著這一幕，他再次忍不住心臟抽搐了一下，感覺好像是自己被掏了心臟一般...

    忽然間，畫面消散了，他又來到了那個夜晚，那個少女獨自偷偷溜出來蕩秋千的夜晚...

    誰?少女驚慌失措地望著四周，明亮的大眼睛寫滿了不安。

    我...我是...鏡玖...這一次，他選擇告訴她，自己的名字，他知道這是他的心魔...

    而在迷霧谷里，打敗自己心魔的方法，不是向顧阮承認真實的身份，而是殺了眼前的少女。

    迷霧谷里，只有斬草除根的人才能不被反噬，他只要殺了顧阮，就沒有人看見過他真實的面容，也不會有后面所有事件的發(fā)展，這才是真正的破心魔！

    可鏡玖不愿意殺了眼前的少女，他只能不停地重復(fù)那句，我是鏡玖...

    幻境不停地結(jié)束又重啟，終是忍不住崩塌了！可這耗盡了鏡玖的魂力，他在這里待了太久，吸了不少毒霧，即使再強勁的體格也堅持不住了...

    但是，他還是逃了出來了，逃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偷襲了迷霧谷另一頭的顧隻，他恨顧隻冷漠無情地傷害了自己的meimei！

    他也恨自己，恨自己一步錯，步步錯，恨自己連找顧阮承認的勇氣都沒有，以致錯付了心愛的人，恨自己在meimei需要幫助時卻一昧沉溺于悲傷，任由她在東京被欺負得凄慘落魄...

    可當他殺了顧隻后，又在默默地想，倘若再給他一次機會，那一天晚上，他真的敢向顧阮說出自己的身份嗎？

    也許，他說了以后，他再也見不到黎明了，家族里也再沒有了他...

    他仰著頭，望著孤寂清冷的夜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在這場殘忍的博弈中，他們每一個人都不過是歷史巨輪下的一顆毫不起眼的石子。

    （本章建議結(jié)合第十九章一同看，很好理解，前面也有一章姑姑和鏡玖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