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72
下了腳步,她半轉(zhuǎn)過頭,差點被他的笑晃住了眼。雪家,是看臉收養(yǎng)子的么。這是顧明月對雪興澤的第一個印象。少年的烏發(fā)柔亮細軟,不算長卻很有型的劉海垂在額前耳邊,他的眉眼疏淡,如一幅淡墨寫意的山水畫,神思高遠而意蘊綿長。他的鼻梁挺直,鼻翼小巧,脫胎白瓷般光滑的臉部線條流暢,一張略顯蒼白的淡色薄唇微微上揚,而那雙琥珀色的雙瞳,正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想要逃離的女子。纖細,瘦弱,白皙,帶著詩意氣質(zhì)的少年,除了唯美,周身籠罩著陰郁腐敗的氣息。他蒼白得有些病態(tài)了。“jiejie,是不喜見到我嗎?”高挑修長的少年踏著金燦燦的落葉緩步走來,他停在顧明月的身前,扳過她的身子,一字一句地認真問道。顧明月語塞,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雪荷澤是否和這位弟弟的關(guān)系良好,到底做出怎樣的反應才好,她一概不知。【記憶開始傳輸……傳輸完畢】“幾日不見,阿澤又長高了呢?”像是自然到刻入了骨子里的習慣一樣,顧明月抬高右手輕輕地揉亂了少年細軟的黑發(fā),半是親切半是忐忑的語氣,恰到好處地表現(xiàn)出了她的緊張與不安。雪荷澤和弟弟的關(guān)系不算十分親密,卻也一直相處融洽。過往兩人相處的點滴在腦海中飛速略過,龐大的信息量經(jīng)過系統(tǒng)的處理壓縮瞬間灌入大腦,面前的少年從陌生到熟悉,只需要短短幾秒的時間。多虧了系統(tǒng)難得的相助,顧明月總算體驗了一回金手指。伸出去的手沒能收回,嫩白的柔荑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手指根根修長大掌攔截,少年的眸光好似倒映出了湖光山色般和煦溫暖,他專注地望著顧明月,握住她的小手貼在臉邊,細細地感受著從手心醞釀出的溫度。顧明月暗暗用力想要抽回手,卻發(fā)現(xiàn)對方力氣不大卻出奇堅定,她不敢掙脫過于明顯,于是只得老老實實地順著雪興澤的動作,以掌心撫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半張面容。錢云笙的整張臉都黑了下來,面前的少年當著他的面便如此放肆,實在是恨得人牙癢癢。雖然他現(xiàn)在立即就想要拽過顧明月把她整個人抱入懷里,宣示所有權(quán),可對方是顧明月名正言順的弟弟,他貨真價實的小舅子,二人動作親密,也讓挑不出什么錯處。真正引燃導火索的,是雪興澤的下一句話。“我也長大了呢,jiejie,你感受到了嗎?”顧明月略微有些尷尬了,錢云笙則是滿腔怒氣瀕臨爆發(fā)頂點,而石小曼,則是悠閑地站在一旁看熱鬧。雪荷澤嫁給雪興澤,在當年雪家決定收養(yǎng)興澤的時候,未嘗沒有做這樣的打算。雪興澤完全是按照雪家繼承人的標準來撫養(yǎng)的,雪荷澤若是嫁給他,想也不會過得太差,仍是嬌養(yǎng)著的金枝玉葉。只不過這幾年時事變遷,政權(quán)交替,種種因素使雪家決定把雪荷澤送出去聯(lián)姻,卻不曾想到她對聯(lián)姻無意,竟還能驚世駭俗地與戲子私奔。石小曼并非不看好錢云笙,而是在這個世道,若是沒有點過硬的勢力,如何才能護得住她最最心肝寶貝的,視作親生女兒的外甥女兒。相比較,還是托付給從小看到大,知曉脾性的雪興澤更讓人放心。可惜顧明月無意雪興澤,就是原來的雪荷澤,也從來都把他看做親人而已。年輕人們的情情愛愛,她便不摻和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對于這一點,石小曼向來看得開。雖說是看得開,卻也不容易接受顧明月與戲子私奔的事實。只她知道年輕人一貫面對愛情難以自控,就算是她,不也曾有那么一場風花雪月的過往么。“阿澤,不要鬧了。來,我給你介紹,這位是錢云笙,我們在過來的路上已經(jīng)結(jié)為夫妻了?!鳖櫭髟職g欣地笑著,拉過錢云笙熱情地為雪興澤介紹。錢云笙嘴角勾起一抹笑,不卑不亢地面對著似笑非笑的雪興澤,兩個男人在沉默中用眼神無形地廝殺。半響,雪興澤伸出了右手,“錢老板?!?/br>“雪少爺,久仰。在下現(xiàn)今已非仙霓社班頭,實不敢當老板二字,如雪少爺不嫌棄,不妨喚在下姐夫如何?!卞X云笙皮笑rou不笑地握住雪興澤的右手,語句間看似寒暄親近,實則火藥味濃重。雪興澤與錢云笙握住的那只手上,骨節(jié)更加突出分明了,白慘慘地幾個突起周圍環(huán)繞著膨脹的青筋。“錢云笙,你也配做我的姐夫?”灰藍色軍裝少年的語氣帶出了森森寒意,其中夾雜著仿佛冰川崩裂般的殘暴與銳利,他慢條斯理地抽回自己的手,隨后用外套口袋里的絲帕罩住,開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仔仔細細擦拭。那張透出淡白的薄唇雖仍然保有笑的痕跡,卻漫出了陰郁狠戾的味道。他怎么會和下九流的戲子握手?不過是想要羞辱他一番罷了。錢云笙垂眼用余光打量起被雪興澤扔到自己肩膀上的絲帕,他神色如故地把它取下,放在手心里疊好,不慌不燥,甚至連一絲怒意也無,手上的動作簡直稱得上是賞心悅目,風度翩翩。末了,他把手帕收到衣兜里,笑如春風道:“雪少爺,令姐一路車勞頓做,已是疲憊不堪,不好一直在這院子里吹風,在下先與她到廂房收拾打理一下,還望見諒?!?/br>竟是一個字都沒有提到手帕。錢云笙語氣平穩(wěn),神情坦然磊落,輕描淡寫地用敘話家常的寥寥幾語,把親疏關(guān)系理得分明,堂堂正正地告訴雪興澤誰才是顧明月身邊的男人。他與顧明月情投意合,只要此情不移,那他配或是不配又豈容他人置喙,只要兩人能安心地過小日子就好,故而無需去生氣,去解釋,去辯駁。事實壓倒雄辯,處于有利地位的人無需自降身段地去爭搶,錢云笙的心態(tài)放得極好,以至于兩相比較,雪興澤此番的針鋒相對顯得年輕氣盛,不免落了下乘,。雪興澤感覺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彈簧上,不光沒能傷到對方,甚至還被自己反彈回的力量給傷得夠嗆,實在是有夠憋火。他雙手握拳,牙關(guān)緊咬,卻硬生生地把嘴角擠出一絲弧度,側(cè)過身子往旁邊后退半步,只道jiejie好生休息,連看也未看錢云笙一眼地轉(zhuǎn)身離開。“且慢?!?/br>身后的男音娓宛曼妙,聽在雪興澤的耳里卻如魔音灌耳,他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