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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箋越說越是得意,“那些炸藥,原本是十二娘子她為了救人后在軍營制造混亂而埋下的,藍寧那個女人,自以為鬼鬼祟祟沒人知道,其實我早就看在眼里,偷偷挖了出來改埋在這里——王郎,我可又救你一次呢!”王舒玄聽著她的得意敘述,拍了拍著她的俏臀,心中的舒暢簡直要滿滿的溢出來——那個奪他功勞的沈姓小子,那個宛如高山峻崖般的上司,就在這短短一刻齊齊上了西天!何等震撼!何等巨變!震驚過后便是巨大的竊喜:紀綱這一死,錦衣衛(wèi)內(nèi)部一定亂成一團,自己出身貴胄背景深厚,手腕人面一樣不缺,未必不能搏一搏,即使不能上位,也必定能讓新任的指揮使高看一眼,謀個好缺……他越想越是興奮,哈哈大笑,只覺得解恨無比,滿心的抑郁都消散了大半。被貪欲蒙蔽了心眼的男人并未發(fā)現(xiàn),依偎在他身邊的如花美人,也嘴角含笑的凝睇這他:那是艷若桃李、毒如蛇蝎的嗜血眸光。“這是怎么回事?有炸藥?。?!”“快救人啊??!”一片火光煙霧中。官兵們竭力發(fā)出尖叫——他們是靠的最近,也是最不及防備的。一排排的房舍倒塌,很多人被壓在下面,而突起的火舌正在無情肆虐??!不幸之中的大幸。因為羅戰(zhàn)謀圖的“大事”,驛館周邊很多人家早在幾年前就被陸續(xù)搬離,受傷的以官兵為多。在一片斷瓦殘垣之中,一只手有氣無力地伸了出來。鮮血從掌心滴落,四處搜尋的錦衣衛(wèi)眾人看見,立馬呼喝著把石塊搬開,把人救了出來。廣晟大聲咳嗽著吐出灰塵,摸了摸肩膀上被爆炸波及的傷口——很長的一條,傷口深而血流得很多,周圍人幫他包裹,他卻只是徑直問:“有沒有看到一個女人……”眾人面面相覷,有人連忙在旁邊廢墟之中扒拉這搜尋。卻并未看見任何人。“人到哪里去了呢?”廣晟無暇多想。抬眼望去滿目都是火焰和瘡痍。連忙開始指揮滅口救人。紅得肆意的火舌,席卷著周圍的一切,畢剝的引燃聲雖然輕微。卻好似黑白無常走近的腳步,每一次響起。都伴隨著更加猛烈的爆炸。小古模模糊糊的睜開眼,只覺得周圍火紅一片,燙得驚人,而nongnong煙霧讓她不斷的嗆咳,奮力站起身來,她終于響起爆炸前發(fā)生的一切——就在那一瞬,她撲倒抱住了小安,拼命一躍進了西屋。西屋地上到處散亂銅鐵碎片,那些沒來得及運出的箱子凌亂的傾倒著。小古踉蹌著到處搜尋,終于在一根倒塌的梁柱下找到了小安。“小安,快醒醒!”被大聲呼喚著,小安睜開眼又閉上了,呼吸倒是恢復了平靜,也不再有痙攣和粗喘。也許是針灸起效了,也許是被這下一摔,歪打正著撞到了腦子。小古已經(jīng)無暇分辨原因,她一把扶起小安,奮力朝著門的方向走去。鮮血從她的眼簾上滑下……大概是傷到額頭了,眼前的一切越發(fā)模糊傾斜,那般強烈的暈眩感讓她感到一陣惡心想吐,卻仍堅持著蹣跚向前。必須把小安送出去!這個信念支撐著她向前,然而火焰飛躍橫天,包圍了一切,而煙霧越發(fā)濃烈,短短的一段路程,竟然險象環(huán)生!胸膛被熱燙占據(jù),幾乎要窒息,而近在咫尺的門檻卻被火舌圍繞著——小古終于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可惡……就差一點點了!小古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在簌簌發(fā)抖,大概是因為呼吸不暢吧——她哆嗦著手腳,用力拖著小安,一寸寸的,朝前移動著。眼睛逐漸發(fā)黑,快要看不清四周,唯有那道雕花木門和門檻正在燃燒著,熠熠發(fā)光——近得似乎幾步就可以沖出,但卻是分割生與死的陰陽線!我……我要死了嗎?小古在這一刻問自己。眼前開始浮現(xiàn)過過往的人、事、物,似幻似真,如夢如霧。母親的音容笑貌宛如昨日,那般溫柔憐愛的看著她,笑吟吟的倚著門檻在等她歸來。稚童頑皮的她,總是對這份小小的溫馨習以為常,以為可以天長地久。那時的她,未曾懂得什么是生離,什么是死別,什么是求不得,什么怨憎會。母親,我永遠也無法回到你身邊了……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小古看向身邊的小安,突然爆發(fā)出最后的力氣,一把將她推出了大門。小安,門外就是寬闊生路,有苦苦等待你的母親,你一定要見到她!請你,代替我,好好的孝順母親,永遠的伴隨著她,讓她不再哭泣、不再憂愁。請你,把我那一份小而卑微的幸福,也長長久久的延續(xù)下去。而就在下一瞬,被大火燒灼的屋脊終于支撐不住,整片屋頂坍塌下來,一切都淹沒在火海之中。火隨風勢,越發(fā)擴散蔓延,而山崖之上的那對男女,卻是全無心肝地在說笑著。“這把火真是太妙了,燒了個干凈透徹,燒了個紅紅火火,若是有酒在手,定要浮一大白!”王舒玄哈哈大笑著,真正是心滿意足。紅箋玲瓏嬌軟的身子俯下,胸前一抹白膩柔滑微微蕩漾,正好突出在王舒玄眼前,他不由的咽了口唾沫,正要伸手去摸這一對玉兔,卻被紅箋吃吃一笑閃身躲開。“王郎,我們一起下去看看吧?”她嗲聲懇求,只要是男人都要心動神移。“又是火又是煙的,太危險了吧?”王舒玄行動不便,又急著回京城醫(yī)治腿傷,實在不想節(jié)外生枝。“總要下去看看嘛,你難道不好奇嗎,那個心腹大患死了沒,紀綱這個老狐貍是不是真正尸骨無存了?”王舒玄一聽,卻是眉頭一皺,只聽紅箋嬌聲抱怨道:“王郎,我為了你,連金蘭會大哥都出賣了——偌大犧牲,總要有所價值才行,他們要是不死,你就沒有出頭的一天!”王舒玄一聽這話,頓時心動,紅箋上前推了輪椅走了一陣,乘上早就備好的馬車轆轆朝山下開去。小古幽幽醒來,是被難聞的煙味混著其他霉腐的氣息嗆醒的。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平躺著,四周漆黑不見五指。隱約聽到上方有人聲喧嘩,白煙從上方的空隙中裊裊飄入,味道卻是比昏迷前的火場里稀薄不少,卻又奇異的看不見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