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金黃宛如琥珀的流光殘影。粘稠之中卻是泛起微甜。

小古心頭一顫，卻是扭過頭。低聲道：“沒什么好看的，這張臉十多年前你就看習(xí)慣了，長大以后也不會變成什么西施褒姒?！?/br>
這樣顧左右而言他，對她來說，卻是一生罕見的示弱，她心頭的焦躁更盛，狠狠心，卻終于將那冰渣般的言語吐出唇邊，“你還是去看看紅箋吧！”

“紅箋？”

聽到這個名字。景語的眸子一冷，頓時恢復(fù)了濃黑幽邃，“怎樣，難道是她出了什么事不成？”

果然非常關(guān)心！

聽出他話音的重視之意，小古只感覺唇齒之間的微甜之意，在這瞬間一寸寸變酸。最后化為苦澀，“她是你的人，你方才沒有去探望嗎？”

這么冷颼颼的一句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要走，卻被景語拉住手腕，腳下又不慎絆到了衣料，立身不穩(wěn)之下。整個人都倒向地上。

這該死的累贅長裙！

她心中暗咒，卻沒有等到撞擊的痛楚，而是被他牢牢扶住，雙眼炯然看向她，慍怒道：“三句話沒完你就鬧脾氣，簡直跟只刺猬似的！”

“放手！”

小古拍開他的手，側(cè)過頭去冷聲道：“何必拉拉扯扯，有話就說，我聽著便是?！?/br>
這般冷若冰霜的態(tài)度，卻是讓景語眼中的灼熱瞬間冰住，怒意上涌想要指責(zé)，卻深知她脾氣倔強，只能徐徐勸引，于是嘆了口氣，換了正式話題問道：“紅箋在獄中跟你配合救人，到底怎么會鬧成這般模樣，若不是我留了后手，只怕連你們兩人都要失陷在內(nèi)！”

他的語氣原本偏冷，這句含著薄責(zé)質(zhì)問，卻好似是凍實在了的冰渣，讓人胸口噎得慌，小古聽了心中隱痛更甚，混合著那股焦躁，冷笑道：“是我技不如人，露了破綻被人識破了手段，倒是連累了你心心念念的紅箋，這事我會負(fù)起責(zé)任來！”

“你說這話，真是全無心肝了嗎？！”

景語雙眉一軒，眼中的怒火卻都化為幽邃冷意，直直瞪向口氣夾槍帶棒的小古，“你可知道，大家為了救你們，花費了多少心力？老四帶人徹夜趕工挖通堵塞的陶管，連十指試指尖都磨出血來，就是這份地圖，我也不是憑空弄來的——工部的書辦為了偷來當(dāng)年建城的管道導(dǎo)引圖，也是險些暴露身份！”

小古聽得呆了，心中所有的焦躁煩恨都在瞬間冰消溶解，她睜大了眼，眼中閃過愧疚的光芒，隨即卻強壓下去，只是冷聲道：“這又是何必？金蘭會的規(guī)矩以任務(wù)為先，能救則救，不能救便罷，橫豎我們只是在牢里受幾天罪而已，錦衣衛(wèi)那邊不會輕易殺人?！?/br>
她隨即想到了什么，眼中閃過驚詫而覺悟的波光，似笑非笑的回過臉來看他，“也對，你擔(dān)心美人兒受刑被虐，所以才急著救人——雖然是附帶，可我也承你這份情，將來必定還你便是！”

“你到底在說什么？”

景語不是蠢貨，聽到她這么三番兩次夾槍帶棒的話音，心中已經(jīng)明白了三分端倪，“聽你這意思，是疑心我跟紅箋有什么首尾？”

“這算什么疑心呢，紅箋眉目五官像極了她姨娘，當(dāng)年可是把我父親迷得專寵偏疼無比……”

小古唇邊冷笑，卻漾出一道蒼涼譏諷的弧度，“她那般花容玉貌，又是弱柳扶風(fēng)之姿，你們男人見了便要疼惜不已，又何必再裝什么正人君子呢？”

“哈哈哈哈……”

回答他的是景語的大笑，小古正摸不著頭腦，卻見他收斂了笑容，幽邃冰冷的目光看向她，“只因為你父親薄情寡義，你便要把世上男人都恨上了？！”

小古被他那寒冰般的目光一觸，不知怎的心中一顫，原本犀利快疾的言辭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見景語在昏暗中冷冷一笑，那般風(fēng)神雋秀的臉上，卻是閃過一道凌厲之色，“這般庸脂俗粉，又算得了什么？”

他明亮清冷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臉上原本含怒，看入她睜圓的星眸時，不知怎的唇角卻帶出笑意來，“怎么，你這口角是喝了多少江西老陳醋？”

第一百四十章誓言

他原本是個儒雅端肅之人，突然口出如此俚俗直白之語，頓時把小古驚呆當(dāng)場，整個人不好了！

她睜大眼眨了眨，下一瞬卻是怒意燃熾涌上明眸，越發(fā)顯得寶光璀璨——

“休要胡言亂語戲弄與我！”

她咬著唇，那般睜圓了眼的羞惱模樣，卻是讓他心中一陣甜蜜，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酸楚——

“對你……我從未輕言戲弄，如郡。就算騙盡世人，我也不會在你面前偽裝！”

他凝望著她的眼，那般深幽的眸子似乎要將她整個人都包裹，把這一字一句都化為誓言，鐫刻在她的心房、她的骨血最深處！

“雖然分開多年，歷經(jīng)流離失散，但在我心中，只有你是不一樣的——再怎樣危險狠毒的念頭，我都愿意吐露，寧可被你當(dāng)做是jian惡之徒，也不愿拿那儒雅正直的畫皮來哄騙你——而你，卻連真實的面容都不愿給我看見！如郡，你說我變了，變得狠心殘酷，但真正變了的人是你，變得如此狠心！”

他就這么盯看著，小古被這般鄭重而危險的眼神定住了，心跳都漏了一拍，隨即卻又清醒過來，心底的苦澀和糾結(jié)卻更甚，羞惱之外，一種愧疚和掙扎卻從內(nèi)心更深處浮現(xiàn)而上——

眼前這人，正是多年前在絕望困窘中對她處處援手照應(yīng)，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叮囑，甚至在他家破人亡的最后一刻，他都不忘為她鋪好生存之路，為她的母親送上最后一絲溫暖……

即使他性情大變。即使他經(jīng)歷詭秘復(fù)雜，眼前之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阿語！

小古心中一痛，卻是咬著唇背過身去，開始用袖中的棉紙沾水。擦去臉上的易容材料。

厚厚的印泥被棉紙刮下，五色斑斕不知是什么材質(zhì)，再回頭時，景語頓時呆若木雞，隨即眼中卻發(fā)出驚喜的光芒來——

世上的美人他見過許多，但眼前的亭亭少女卻宛如初升時光華明燦的旭日，那般獨特的氣質(zhì)讓人心儀傾慕；被他直盯著禁不住雙頰染暈，顧盼流轉(zhuǎn)之間宛如明珠，卻是在清貴端麗之外。更多了幾份嬌媚。

她并不算是傾國傾城之色，比起紅箋的妖麗絕艷來，卻是勝在通身的氣質(zhì)。

景語雙目炯炯盯著她，冰冷幽深的眼眸也染上了灼熱贊賞，這無聲的凝視卻是讓小古更覺得不自在，微微測過臉去，不看他的眼，輕聲道：“你看也看了，這次總不該說我狠心了吧？”

沒等景語回答